第45章 黑夜無聲無息

  「走了。」李沐留下一句，轉身離開，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黑暗之中，墨的一雙冰藍色眼睛尤為顯眼。

  某郊處庭院。

  

  一位眉目俊郎，幾絲皺紋，烏黑的頭髮隱含幾根白髮，一身華服，不見半絲頹弱。

  「快點，快點，來個人去催一下，味聞樓的碎雪糕，小味酥，梅花糕，慶雲樓的雞髓筍，久久鴨，醬鹿，雪魚，春露筍怎麼還沒來？對了，還有飄香樓醉紅、桂花釀，一品梅給我各來一壇！」他大手一揮氣質豪邁，沖天的嗓門叫人不敢恭維。

  他前面一位管家模樣的男僕拱了拱手，彎下腰道:「孔前輩，去味聞樓即使是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時辰，我們的人才去一刻鐘。慶雲樓在天黑之前會關門歇業，我們的人去找掌柜和廚子了，至於這幾壇酒你方才才說，我馬上叫人去買。」

  「快去，快去！」他擺了擺手，嫌棄的說道。但很快他又眼前一亮，死丫頭，終於來找我了。

  那管家急忙退下，這可是個大人物耽誤不得。

  孔淵驀然正襟危坐，眼神漫不經心的看向窗外，良久不動。

  「死丫頭，來了就來了，還不敢見我？」他手一拍桌子道。

  「不敢？」一道清麗的聲音闖進屋內，語氣帶著淺淺的輕佻。

  孔淵立即將頭轉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鼻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沐徑直走進來抬手將捂住口鼻的黑巾扯下，然後漫不經心的開口:「有時間嗎？」

  「沒有！」孔淵一口回絕「我每天日理萬機，事物繁多，你看我到現在還沒吃上飯呢。」

  接著又道:「想必你這貴人比我更忙吧。」哼，現在才想起他，早幹嘛去了。將他丟在這破院子裡，將他得著辛苦得來的無花葉拿著就走了，聖人也會生氣！

  「有兩把刷子就了不起？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市井之婦冷朝熱諷！」墨的聲音驀然響起。

  孔淵聽了這聲音也沒奇怪，一雙凌厲的眼睛掃向李沐的一隻手腕笑著道:「呵，我至少還有兩把，你……沒有吧。哈哈哈」

  墨道:「哼，大爺我沒有照樣瀟灑。」

  李沐聽著他們二人拌嘴有些無奈最終還是道:「孔淵，今夜幫我救人，我允你一件事。」

  孔淵聽罷，眉尖一挑:「你不怕我要你的命？」

  李沐搖頭，不會，如果他想要她的命早在上次她來拿無花葉時就動手了。

  孔淵雙手環胸，手在衣物的遮掩下不由微微緊了緊，激動啊，送上門的羊還真是…嘖嘖。

  「什麼都願意？」孔淵疑惑的說道。

  「儘量。」

  孔淵眉頭一皺「你這丫頭，幫我做什麼是我說了算，這時候怎麼變卦啦！」

  李沐眼眸微垂:「當然你說了算，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

  孔淵死死盯著李沐，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他怎麼聽了雲裡霧裡的？是他說了算還是她說了算？

  墨在李沐的手腕上腦袋搖晃著，嘖嘖，主人狡猾如狐啊！表面是這叫孔淵的男人說了算，但主人說需在她範圍內，這不就還是主人說了算嘛！迂迴作戰，到時候孔淵想要賣了主人還得需要主人一聲「能辦到。」否則，這件事就得吹了。

  哈哈哈！

  「如何？」李沐再次開口，她表情淡然不動聲色的逼著孔淵。

  孔淵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嬌小的丫頭，她生的十分瘦弱，在夜行衣的修飾下更是沒有二兩肉，但那眉間偏偏有著攝人心魂的威嚴與清冷，這樣的女子是註定不同的。

  「好，走吧！」孔淵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向李沐走去「你可說好了，別到時候反悔，欺騙我這個老頭子！」

  李沐伸出纖細的手將面巾重新拉至鼻樑處，點了點頭轉身出屋。孔淵緊隨其後。夜，漆黑無比。

  幾道人影在暗黃色的土地上略過，剎那間，徒留一絲微風。

  「丫頭，要救的人在哪兒？」一道輕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李沐頓住腳步，抬起手指了指左前方，那個地方千里香的味道最濃郁。

  孔淵抬頭看去，只見那是一座廟宇，那建造的痕跡少說也有五六年了，門檐上點燃的微微燈火，中間赫然是「乞佛廟」三個大字。孔淵微微蹙眉，這個廟的名字還真是奇怪，這個『乞』字竟也掛在那般高的地方。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出了城門到了郊外，猶想自己帶著小丫頭躍城牆，真是驕傲！嘿嘿，還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李沐不再停留逕自尋著千里香而去，孔淵於隨在其後。

  「嗯？竟然是一座廟？」墨開口借著精神間的聯繫對李沐說道。

  聞言，李沐停住腳步，孔淵也不約而同的停下來。

  「主人你小心一點

  既然那人將沐櫻她們藏在這裡，想必是有什麼暗室，孔淵那老頭不是最擅長這些嗎？讓他去吧，你就待在廟外。」墨又不放心的說道。

  李沐輕輕搖了搖頭，想想或許墨看不見便又以精神為連線淡淡說了一句「放心，我知分寸。」

  「丫頭！」見要到了，孔淵又再次低聲叫道「丫頭，你且就待在廟外，我先進去。」

  李沐輕輕搖頭，不是她自負而是真真的位置還需得她嗅出來。

  「我不會拖你的後腿，放心。」李沐輕聲說道。

  孔淵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反正丫頭的實力又不弱，具體位置還得她來找，而且一起進去，若遇到了機關什麼的……哈哈，那他的計劃就事半功倍了。想到此，孔淵不由愉悅的勾起唇角，一雙眸子裡閃著暗光。

  「喂，老頭，想什麼呢？一副猥瑣至極的模樣，不會是想打我主人的歪注意吧！」

  孔淵立即偏過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爬上自己肩膀處的墨，白了它一眼沒說話。

  「撕！」的一聲只見李沐從自己的衣角上撕下一塊黑布將它遞給孔淵。

  孔淵伸手接過，本來見過他就不多，有沒有這快布遮著都一樣。

  「走吧。」孔淵系好後，低聲說了句。

  李沐點點頭。二人身影一閃而過，如同鬼魅一般掠向那座廟宇，一個翻身二人便如同落葉一般悄然落地。

  孔淵環顧四周，這院子尋常的很，唯一不同的便是比一般的寺廟大了些

  前方門窗都關著，看不到裡面的模樣，這四周的落葉很多，但近了才發現這盞掛在門前的燈上竟沒聚集太多灰塵。孔淵收回目光，對李沐說道:「我們需得進去。」

  「好。」李沐點點頭，隨即墨報出門的方位，李直徑掠過去。後方是孔淵瞪了瞪眼睛，還是翻窗不容易發現些吧。

  ————吱呀。

  這本細小的聲音卻在這月隱星稀的夜裡顯得那麼突兀，但李沐毫不在意，抬步踏了進去，孔淵見此也打消了爬窗戶的打算，跟著走了進去。

  李沐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隨後轉身一雙黯淡的寒眸緊緊注視著前方。

  那，是一尊佛。

  帶著包容眾生的微笑，鍍金的身軀神聖，威嚴。

  左右是四大天王，即東方持國天王（魔禮海），南方增長天王（魔禮青），西方廣目天王（魔禮壽），北方多聞天王（魔禮紅）各居其二。

  孔淵將李沐盯著佛像便明白要救的人很可能在這裡，於是他便走到佛尊近前好不避諱的看著，還時不時伸手摸索著。

  ——咔嗒。

  「嘖。」孔淵輕蔑一哼，有膽子有實力捉拿兩個小丫鬟，就沒點腦子設置一個隱蔽有挑戰性的暗道嗎？

  「走吧。」李沐淡淡開口，孔淵的實力她還是很肯定的，無花葉的到手可全是他的功勞。

  孔淵讓李沐先進去，自己在後面掃尾。關上門，又是『喀嗒』一聲暗門關上，一切都恢復原樣。

  仿佛，

  沒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