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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辛叡

2024-05-30 04:11:22 作者: 蝸牛Dee

  錦瑟本以為這一切說開之後,辛長樂至少不會再糾纏於此,未曾想翌日才雞鳴時分,門外就早早候著一名醫女。

  婢子們見她起身了,趕忙伺候著梳洗,便將她往廳中請。

  「醫女等了小一個時辰呢,姑娘快些吧。」

  錦瑟有些生氣,難道當真是不死心,還派個人來驗明真偽?

  好呀,你且看著,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

  錦瑟半帶著些許怒氣讓那醫女診脈。

  果然,才摸上她的手腕,那醫女的眉頭便深鎖了起來。

  「許是天熱,姑娘想必是有些中暑的症狀,小女為您開上一副方子,飲了便好了。」

  

  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

  眼前已然過了秋老虎的時節,早晚的空氣中都站著露水的涼氣,哪裡來的什麼中暑之兆。

  錦瑟沉聲道,「姑娘可診仔細了,我怎麼覺得是不是有喜了呢?」

  醫女慌忙捂著嘴吃驚道,「您說得哪裡的話,您還是待嫁的黃花閨女,怎麼會有喜呢!」

  錦瑟望著那醫女半真半假的吃驚,心下越發猶疑。

  想到此前醫正也不過是有頭無尾地猜測,心中不免懷疑起了自己,難不成當真是自己想歪了?

  可這身上的異樣做不得假啊!

  正疑惑間,刺鼻的苦味從廊下傳來。

  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竟早有婢子煎起了藥。

  不對!

  錦瑟面上發白,是她高估了辛長樂的人性。

  這裡頭熬著的,必然不是什麼消暑藥。

  錦瑟當機立斷,便往門外衝去。她雖知道自己此舉不過是徒勞,但什麼都不做才是最蠢的。

  見她突然神色異常,院外守著的四個婢子立刻欺身上前,將她撲倒。

  錦瑟顧及腹中的胎兒,不敢用力,只得掙扎著扭動著身子。

  「放開我,我要見辛長樂,叫你們主子來!」

  她一聲聲地哭喊著,聲音尖利絲毫不似平日的從容淡定。

  只是此次,回應她的只有空蕩蕩的一片天,以及形似木偶般的數名婢子。

  那手腳粗壯的婢子將她扭送至床榻上,用絹布纏住手腳,塞住嘴巴,生怕傷了她分毫。

  不多時,廊下的婢子煎好了藥,不等涼透,便端了進來。

  那婢子年紀小,有些戰戰兢兢。

  「這樣,豈不是害人性命?」

  錦瑟見她心中尚有一絲善念,立刻眼神殷切地望著她。許是流了太多淚的緣故,她的眼眶紅腫著,淚水一滴一滴氤在枕上,濕噠噠的看著很是心酸。

  「你發什麼善心,讓我來!」

  屋內一年紀稍長些的婢子立刻橫手奪過她手中的藥盞,迎面而來。

  錦瑟眼中的絕望更盛。

  那婢子十分老道,一把拽掉她口中的絹布,嘴裡念念有詞。

  「姑娘,你可別怪咱們,咱也不過是領命行事!」

  說著,便按住她的下巴,將那黑乎乎的藥水直往裡灌。

  錦瑟的舌頭用力抵住那藥水的攻擊,不讓她得逞。一碗灌下來,竟浪費了半數之多。

  床榻之上一片狼藉,錦瑟的耳邊、發間、脖頸之間慢慢充斥著苦澀的意味。她心中正有些慶幸未飲下太多,那婢子立刻又拿來了第二碗。

  原來,他們早早就算計好了這種可能。

  錦瑟奮力扭著頭,下巴已被掐得淤青一片。一個閃躲不及,藥水嗆在胸前,她大聲咳嗽著,似要將肺腑都咳出來一般。

  可終究,還是那婢子技高一籌,趁著她喘息的空當,又續了一碗藥進去。捏著她的咽喉,逼著她咽了下去。

  隨著那咕咚一聲,錦瑟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可就算是這樣,那婢子仍舊沒有鬆綁的意思。

  她們就這樣,仿佛看著什麼物件一樣的眼神望著她,似乎是在期盼一個什麼結果似的。

  錦瑟心痛難以自抑,只能扭開頭,閉上眼睛,兀自流淚。

  她心中再也沒了半分對辛長樂的情誼,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

  許久,身下傳來一陣絞痛。

  她似蝦米一般,蜷起身子,任由自己沉醉在這苦痛之中。

  直到殷紅的血氣瀰漫而起,那群婢子這才鬆開了她的手腳,放任她扭曲著自己的身子。

  「啊!」

  錦瑟忍不住痛呼道。

  那聲音久久不息,直至夜半,

  辛長樂在一旁的院中飲著茶,神色一片清明,再沒了昨夜的痴狂。他仔細聽著院內錦瑟痛苦的呼叫,似乎在欣賞著什麼天籟一般。

  許久,他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很是得意。

  「殿下,您也真是痴情,不過是一雙破鞋罷了,也值得您這樣!」

  身邊賊眉鼠目的小兵笑著討好他,卻不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立刻被一個眼神示意著拖下去領罰。

  「喲,侄兒好大的官威啊!」

  迎面而來的刀疤臉男子,正好撞見了這一幕,調笑著望著辛長樂。

  此人正是這山谷實際的掌權人,辛長樂名義上的叔父辛叡。

  「叔父來了?」

  辛長樂眼皮都不抬,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水,又悠然飲了起來。

  辛叡見此,也不怪罪,自行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一旁的小將。

  「今日來,是有要事找你。」

  所為要事,不外乎都是些雜事罷了。

  辛長樂將茶盞放下,發出一聲喟嘆,「又要擬何詔書,叔父直言便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辛叡此時竟同他廢話起來。

  「前些日子,哨兵在谷外巡邏,竟發現了幾隻蒼蠅。雖說解決了,但也不知弄乾淨了沒有。你同那梁軍不是有幾分交情嗎,能不能想辦法聯繫上,給咱們搞點馬前卒過來?」

  辛長樂簡直要被氣笑了,「他們如今都是敗家之犬,哪裡還會那麼傻,乖乖地為我們所驅使!」

  辛叡卻老神在在,「旁人說可能不會,這不是有侄兒你的關係在嘛!」

  這話,無疑又將辛長樂架在了火上。

  他望著隔壁院牆伸過來的一樹枝椏,嘆道,「這女子啊,就如同花兒,隨風而逝,也是容易得很。」

  他這話,似意有所指一般。

  辛長樂握著茶盞的手幾乎快要把那白瓷握碎了,可一瞬間臉上又換上和煦的笑容,許諾道,「侄兒知道了,您等著好消息吧。」

  辛叡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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