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許諾
2024-05-30 04:11:01
作者: 蝸牛Dee
錦瑟氣極,扭身來到帳外。
一隻腳還未跨出帳門,便被人用刀劍逼了回來。
「沒有陛下的口令,您不得擅自出門。」
錦瑟如困獸般,只得又重新回到內室。
她看著蕭晟仍舊認真鑽研的樣子,只覺得對方怎麼這麼無賴。
強扭的瓜會甜嗎?
她扭身將自己仍在床榻之上,任由思緒沉淪。
四周靜靜的,只有些許蟲鳴之聲。
那聲音仿若催眠夜曲般。
起先錦瑟還在心中盤算著些許計劃,但聽著那蟲鳴之聲,合著這靜謐的郊外,不多時,竟這樣趴著睡著了。
蕭晟豎著耳朵聽了許久,內室終於沒了動靜。
又過了一刻,他才敢偷偷上前查看。
只見那瘦削的身影,就這樣埋在了床褥之間,仿若渾然一體般,無比地和諧。
蕭晟瞧瞧將身子俯了過去。
錦瑟側著臉睡得正香,挺翹的鼻頭半露著,呼吸有些沉重。
蕭晟輕輕扳正她的身子,將她往裡挪了挪。
睡夢中的錦瑟,十分的乖巧,再沒了先前的張牙舞爪,任由揉捏。
像只溫順的貓兒。
蕭晟想著,越看越覺得像。
他索性也躺下,用手指細細撫摸著錦瑟臉上的輪廓。
這樣的一張臉,已經全然不似當初他所見的那張。
可他卻無比地篤定,這就是他的錦瑟。
當初仍在重病之中時,他一眼便能認出,就算是變幻了容顏,那形容姿態卻是獨一無二,只有錦瑟能有的。
當初自己怎麼就會迷了眼,不信她呢?
蕭晟無比地悔恨。
不知是恨自己的年少,還是恨自己的懦弱。
那些躲在秦氏羽翼之下的日子,仿若隔世,如今的他不也是換了一個人?
他的手指細細地描繪著,順著脖頸的線條,慢慢來到了鎖骨。
猶豫許久,終於停了下來。
他輕輕將雙手覆在錦瑟的手上,十指相合,只覺無比滿足。
什麼時候,自己竟變得如此卑微?
蕭晟訕笑著自己,卻甘之如飴。
邊疆的戰事漸漸緊張了起來。
梁軍一路高歌,眼看著就要重回正陽關。
卻不料一夜之間,神兵突至,被毀了大半的糧草。
梁軍卻仍舊不以為意,只想著趕緊攻下正陽關,那豈不是中原之糧,盡在掌控之中?
卻不料正陽關中,諸王的軍隊早早守在此處,就等著叛軍至,殺他個片甲不留。
蕭晟的軍隊,卻隱匿於大山之中,坐山觀虎鬥。
又足足三月過去,幾方皆是死傷慘重。
南王見梁軍頹勢盡顯,一日在梁軍對戰之時,竟突然領著狄國的騎兵從戰場上撤下。
一時之間,叛軍被打得屁滾尿流,再沒了叫囂的資本。
那叛軍之首的徐參謀,被砍去頭顱,掛在正陽關外三天三夜,直到發爛,才被人放下。
梁王妃卻不知所蹤,就這樣消失在世人的視線之中。
還未等諸王間起爭執,蕭晟的軍隊卻突然出現,迅速蕩平了關外的餘黨。
本是蠢蠢欲動的諸王,在這帝王回歸的時刻,終究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乖乖地大開宮門,迎接陛下還朝。
這場由梁王而起,至於諸侯勤王的戰亂,不過半年,就這樣悄然止戈。
錦瑟跟隨大部隊開拔,前往盛京的路上,卻發現平靜之下的焦土,處處都是瘡痍。
流民四散著,行屍走肉一般,惶惶然不知歸路。
「放心,朕必會還天下一個盛世。」
蕭晟握著她的手,神色堅定地說道。
錦瑟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靜。
只是有些話,二人都默契地不去提,只當不存在一般。可視而不見卻並不能代表事情不存在,反而藏著更深的危機。
時光匆匆而過,蕭晟果然一步一步,踐行著自己的諾言,萬物重回生機。
讓錦瑟擔憂的是,雲漠卻始終沒有消息。
白越的縣令,回稟說老爺子回了老宅,可臨城上下找遍了,卻始終不見人影。
在這樣的惴惴不安中,錦瑟心中的惶恐漸漸加深。
她無數次向蕭晟提及要離開的話,對方卻不為所動。
又是一年春歸,錦瑟望著這滿園的春色,卻日漸凋零。
御花園中,三五宮女來回掃灑著。
「聽說了嗎,陛下馬上要選秀女了呢!」
「哎呀,這可真是好事,咱們這等身份,可就無緣了。」
「那泰安殿偏殿的那位,豈不是也要飛上枝頭了?」
錦瑟聽到她們提及自己,往花叢深處躲了躲。
「想多了,若是陛下有心,那位又豈會至今都沒個名分?」
小宮女們邊閒聊著,邊熟練地幹著手上的活計。
「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威嚴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宮女們側身望去,竟是皇上。
「陛下萬歲!」
在眾宮女驚恐的眼神中,錦瑟只得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站了起來。
蕭晟伸出手,有些不悅。
「身邊伺候的人呢?」
錦瑟想著宮女們的話,思緒有些游離。
「我有手有腳的,無需人伺候。」
說著,竟不管不顧,扭頭就走了。
眾宮女面面相覷。
這麼大膽的模樣,也不像是不受寵的呀。
蕭晟大步跟在錦瑟的身後,半是討好,半是哄騙。
「日頭這樣大,也不怕曬到了?」
伸手去拉她。
手才剛剛觸到對方的手腕,卻立刻被甩開。
「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錦瑟的火氣騰地一下被激發出來,絲毫不顧禮儀尊卑,對著蕭晟就是一通發泄。
見二人爭吵,身後跟著的內侍宮女們紛紛跪倒在地,喏喏不敢言。
蕭晟的臉頓時鐵青,「在這皇宮之內,你去哪裡朕都不會管。」
他鉗著錦瑟的腰肢,再也不復之前的溫和。
「除非你殺了朕,否則,朕不會放開你的。」
「你、王八蛋!」
錦瑟怒吼道。
她掙扎無能,求死不成。或是一哭二鬧,或是以死相逼。在蕭晟這裡,總是不能如願。
他仿佛時時刻刻都留了一隻眼睛在她的身上。
起先,錦瑟還不以為意。現在她卻只覺得煩躁不安,這樣,又算什麼呢。
他表現地再情深又如何,不也是流連花叢之人?
帝王之愛,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