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困
2024-05-30 04:07:52
作者: 蝸牛Dee
李思華的樣貌並不十分醜陋,不外乎有一處異於常人的痦子,臨城之人厭棄她,多是性格太過惡劣。此時這具身體換了主人,與之前相比不禁顯得多了幾分柔和,連面部的輪廓上,都變得秀美起來。
如今互換身體既成事實,錦瑟焦急之餘也只能接受,只盼著某一日醒來,一切恢復原狀。
倒是錦瑟的樣貌和身體,李思華十分不滿。
「既沒有小姐的身份,又沒有我這金尊玉貴的身體,嘖嘖。」
「手上還滿是繭子,難怪一大把年紀了,無人問津。」
她這話說得好笑,仿佛自己就有人追捧似的。只是錦瑟心不在此,無意與她纏鬥罷了。
二人被困於林間,起初惶惶不可終日,如今相處起來,倒是多了幾分愜意。
不知又過了幾日,錦瑟照舊在山洞周圍尋路出去時,只見不遠處迷霧漸退,前方出現了一處溪流,流水潺潺,生機無限。爹爹曾說過,只要是活水,必定有生機,順流而上,或是逆流而下,必定能得解救。
她忙回去叫上李思華,二人一路順著水流而下,不知走了多久,終見到一處炊煙升起的地方。那一處炊煙,終於讓二人喜極而泣,驚聲尖叫起來。
李思華不知是哭還是笑,幾近癲狂。鬼知道她們在這裡被困了多久,鬼知道她有多想念外面的世界。
錦瑟欣喜萬分,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只一樁,如今我們這般模樣,必是無法據實告知外人的。」
李思華向來知道人心險惡,考慮到二人如今的模樣,難免多了幾分思慮。
「你我本就因相貌惹得旁人側目,如今加上這樣」,李思華往二人身上來回比劃了一下。
「少不得要瞞住,否則等著我們的,可就是沉塘了。」
錦瑟心知,她說的乃是江渡村今歲得了癔症的那名女子。因高燒壞了腦子,叫囂著自己並非凡人,乃是山間的精靈,這才被村民所懼,由縣令親自出面,被施以沉塘之刑。
「只得先出去,再去尋奇人異士,看可有破解之法。」
錦瑟猶豫了片刻,點頭答應。
二人達成共識,商量著先由錦瑟回李家,思華回雲家,日後再慢慢告訴各自雙親,從長計議。
又雲裡霧裡走了半日,二人見那小屋越來越近,卻不知為何始終難以抵達。日頭漸熱,炙得人渾身汗津津的,錦瑟同思華都有些乏力,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腳都站不穩,不多時,二人終於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
遠處,有砍柴路過的樵夫,見遠遠有人影倒下,忙呼喊著叫人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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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錦瑟竟是在牢獄之中。身上鐐銬枷鎖,甚是齊全。
「你這小娘子年紀不小倒是罪行挺全。」
身邊的牢房之中傳來一聲戲謔的男聲,錦瑟忙湊過去,只見一身著囚服的男子斜倚著欄杆而立,見她醒來,像是看熱鬧般,盯著她上下打量。
錦瑟見此也渾不在意,忙問道,「這是哪裡,怎地我好端端被關了起來。」
「買兇殺人,構陷親嫂,這個罪名可夠?」
說話間,陳氏翩然而至。
獄卒紛紛讓路,十分識趣地搬來椅子茶水,伺候得無比周到。
錦瑟聽她說話,不由心頭一驚,思及李思華此前說過的一番話,不過是誣陷她清白,為何到了她這裡,竟成了這樣大的官司?
陳氏身邊的柳心向來老道,見主子有話說,忙招呼著人下去飲酒,只道是一炷香功夫便可。縣令家的千金髮話,眾人哪有不放心的,於是開了錦瑟的牢門,讓二人好好說話。只是眾獄卒貪戀美酒,竟忘了告知她,此深牢之中還關押著一人,也是大少奶奶的熟人。
錦瑟與陳氏有過一段淵源,心知她是個不好相與的笑面虎,礙於此,忙跪下叩頭,「請大少奶奶安。」
陳氏身邊的婢女稱奇道,「今日二小姐倒是稀奇,行如此大禮,是折我們奶奶的壽嗎?」
這話說的,正中陳氏的痛腳,更加惹得她不快起來。
錦瑟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已是李思華的模樣,於是強作鎮定,學著李思華的模樣,甚是粗魯地甩了甩袖子。見此,陳氏果然露出瞭然的神色,頗有些「狗改不了吃屎」的諷刺意味。
錦瑟見她如此不加掩飾的嫌棄,心中倒是疑惑,這大少奶奶同李思華姑嫂一場,二人雖有嫌隙,但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為何如此苦苦相逼,非要給她安上個殺人未遂的罪名呢?
「如今證據確鑿,公婆已經知曉你犯下的罪行,等著秋後處斬吧。」
陳氏自袖中抽出一紙文書,扔到錦瑟面前。
只見上頭公告兩個大字寫的分明。
「李府二小姐李思華,喪盡天良,構陷嫂嫂,買兇殺人,今特此公告世人,此女與李家再無瓜葛,恩斷義絕。」
不知心口是不是來自李思華的情緒,此刻她心痛至極。
「你倒是命大,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都不死,找回來做什麼呢,還不如死了算了。」
陳氏溫溫柔柔的話語,說出的確實最狠毒的心思。
「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
「無冤無仇?」
陳氏笑道,「想我堂堂縣令千金,嫁的你哥這個蠢人,還整日裡被你這個蠢小姑使壞,你當我真不知道?人若欺我,我不還禮,這不是本小姐的做派。」
有些人壞,是壞在了面子上,有些人壞,則是壞在了骨子裡。
陳氏相比李思華,一個心機深沉,一個飛揚跋扈。錦瑟終於明白,那日去李府討要工錢,本就是一個錯誤,說什麼大少奶奶心慈,不過是佛口蛇心罷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一陣後怕,這個女人偽裝得可真好。若不是她此刻在李思華的殼子裡,怕也是看不到如此精彩的算計。
「我死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嫂嫂,你饒我一命,我日後必定洗心革面,對你千般萬般的好。」
錦瑟說著,眼淚泫然欲泣。她心中仍幻想著,只需做足姿態,讓這少奶奶心氣順些,說不定一切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是那模樣,看在陳氏眼裡,說不出的虛假,令人作嘔。
柳心冷眼瞧著,對陳氏耳語道,「這二小姐,怕是摔壞了腦子吧。」
陳氏嗤笑道,「我這人,素來就不愛這些打打殺殺的,只一樁,你既犯了法,就得與庶民同罪,合不該認個錯就這樣輕飄飄地完了。」
「我這也是,為我那可憐的孩兒報仇呢。」
陳若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發狠道,「若不是你,我那第一個孩兒會就這樣沒了嗎!」
「你才是最惡毒的,你合該下十八層地獄!」
說著,竟激動起來,將手上的茶盞盡數向「李思華」砸去,柳心心知她難受,只虛攔了攔。一時間,溫熱的血液自錦瑟的頭頂緩緩流下,她伸手摸了摸。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