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瘸子姐姐

  「快，快，快！」

  黑鷹嶺下，陸離拼命奔走，天已經快黑了，他若還不拉上山巔，將會沒有酬勞。

  拉著三千斤古棺奔走了大半天，陸離全身肌肉都隱隱發痛，雙腿打顫，此刻是上山路，更加費力。

  黑鷹嶺很高，山道盤旋而上，整整有兩三里。雖並不算陡峭，但持續上坡異常費力，而且山道上都是積雪，一個不慎滑倒的話，古棺會倒滑而下。一旦翻倒的話不說沒有酬勞，可能還要被重罰。

  「喝！」

  陸離沉吼幾聲，宛如一隻咆哮的野獸。他全身虬結的肌肉繃緊了，眼睛被汗水打濕，前方一片迷糊，但他依舊一步步穩健前行。

  

  「堅持，我一定要堅持！」

  很多次陸離都差點想放棄，雙腿沉重如綁了沙袋。最終想到淬體丹，他咬牙堅持前行，一步一步朝山巔攀行。

  「嗤~」

  突然，陸離雙腿一滑，摔倒在地，巨大的古棺頓時倒滑而下。他面色大變，如果古棺翻倒，後果不堪設想。

  「喝！」

  他大吼一聲，雙手將鐵鏈纏繞了幾圈，然後十指死死朝地下抓去。同時雙腿用力蹬踢，勾入積雪泥土之下穩固身體，減緩古棺滑動的巨大衝力。

  後退了兩三米後，陸離穩住了身體，古棺停止下滑。而他雙膝雙手因為和地面摩擦，一大片皮膚變得紅腫，鮮血隱隱溢出。

  「呼呼！」

  確定不會倒滑後陸離大口大口喘氣，受點傷沒什麼，只要棺材不翻倒就是萬幸，否則今日要白忙活了。

  休息了片刻，他繼續前行。在天就要黑下來之前，終於抵達了山巔。望著山巔上擺放著十幾具散發出幽光的古棺，陸離如釋重負的長長吐出一口氣。

  ……

  山巔很寬闊，左右兩邊突出，看起來像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所以被命名為黑鷹嶺。

  這山嶺原先是一個部落的冰葬之地，後被柳家看上強行霸占了。柳家作為武陵城內的霸主，方圓千里的部落和家族都要聽命於柳家，霸占一個山嶺並不算什麼。

  山巔人很多，有騎著銀狼駐守的護衛，還有修建大陣的匠師，也有拉完棺等著領取佣金或丹藥的老者。

  「這拉棺人如此年輕？」

  一頭銀狼上坐著一名身穿白色狐裘的漂亮少女，少女年芳二八左右，手中拿著一根銀色的鞭子，威風凜凜，貴氣逼人。

  她看到陸離微微有些驚異，如此年輕就來拉棺？陸離赤~裸著上身，年輕俊秀，一身健碩的肌肉，外形上很是不錯。尤其是那股野性的氣息，對於女子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是的，怡小姐！」

  旁邊的護衛統領柳武回話道：「拉棺人難找，這陸離雖然不是武者，但天生神力。他自願拉棺，屬下就擅自做主了。」

  「哦。」

  怡小姐目光很快從陸離身上收回，對於她來說——連玄力都修煉不出，這樣的人註定是個廢物，只配做最卑賤的活，比如拉棺。

  陸離將古棺拉到了指定位置，他休息了一會，才從身後的麻袋上取出一件黑色棉襖穿戴起來。

  他並不是完全不懼嚴寒，而是拉棺時他需要用雙肩扛著，很容易把上衣磨破。每一件衣服都是姐姐辛辛苦苦縫製的，他捨不得弄壞。

  等了一會，後面又來了幾個拉棺人，陸離數了數加上他一共十七人。其餘人都是老年武者，最少都有五十出頭，看來這拉棺的活兒在北漠真的不受年輕人待見。

  「好了，過來領取酬勞。」

  護衛統領柳武從銀狼上跳下，他走到拉棺人前方，望著一名老者道：「兩百金葉子，玄靈丹，淬體丹，人階一品玄器，你選什麼酬勞？」

  那老者非常確定的說道：「玄靈丹！」

  柳武從懷中取出兩個玉盒丟了過來，這老者今日拉了兩棺。他可是武者，雖然是最低級的玄武境，但力氣比陸離大了很多。

  「你呢？」

  柳武目光投向另外一個老者，那人同樣非常確定的說道：「大人，我也要兩枚玄靈丹。」

  一連幾人都要玄靈丹，柳武倒也不意外。

  這些老者要麼是玄武境中期，要麼是玄武境後期，明顯想藉助玄靈丹衝擊下一境界。如果能突破到神海境，他們壽元會增長，戰力都會飆升。

  「陸離，你呢？」輪到陸離了，柳武詢問道。陸離非常肯定地說道：「我要淬體丹。」

  「淬體丹？」

  柳武眉頭一皺，旁邊的老者們都搖了搖頭，柳武沉吟片刻說道：「陸離，淬體丹雖然能淬鍊肉體增強力量，但你應該明白空有一身蠻力是沒用的。要想成為武者玄力才是根本，不如你換金葉子，回去改善一下生活？」

  「多謝大人，我就要淬體丹。」陸離堅定地說道。

  柳武不再多言，取出一個黃色玉盒丟了過來。陸離打開發現一枚土黃色散發出幽香的丹藥，頓時滿臉欣喜。

  「白痴…」

  怡小姐看到陸離眼中的炙熱，嘲弄一笑，在她看來陸離根本不懂修煉。

  玄武，神海，魂潭，命輪，不滅，君侯，人皇！

  這是北漠武者修煉境界，每提升一個境界，戰力都會飆升。強者能破開山脈，能讓夷平城池，抬手之間毀天滅地。

  成為強者，將能擁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將能一飛沖天，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能成為城主，域主，甚至人皇。

  但是！

  這一切都建立在玄力的基礎上，不能修煉出玄力，無法突破玄武境，一切都是井中月水中花。

  陸離都十四五歲了，還無法修煉玄力，可見資質非常低，這輩子很難進入武道大門。

  既然如此，他還要淬體丹幹什麼？就算將力氣修煉到萬斤又如何？不說神海境武者，就算玄武境巔峰都輕鬆滅殺他，還是秒殺！

  「好了！」

  很快酬勞分發完畢，柳武一揮手道：「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日若還想拉棺，早些去斷刃嶺。」

  天已經完全黑了，眾人早就想離去了，一聽後紛紛下山。

  陸離渾身肌肉酸痛，雙腿沉重，但歸心似箭，他大步狂奔很快消失在黑鷹嶺山。

  ……

  陸離住在狄龍部落，在黑鷹嶺南方三十里。他抓著玉盒對著朦朧的夜色狂奔，花費一個時辰，終於趕到了部落。

  儘管非常的疲憊，他卻半刻都沒有休息。因為他知道，姐姐肯定在部落外等他回家。

  果然！

  在部落外的柵欄邊，陸離看到了一個嬌弱的白影。望著那道被大雪覆蓋變成雪人的身影，陸離莫名心酸，老遠就大吼起來：「姐姐，我回來了。」

  雪人動了，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帶著斗篷，一張蒼白的臉竟異常絕美，遠勝柳家的怡小姐。

  不過她左手拄著一根拐杖，似乎腿腳有些不方便？聽到陸離的聲音，她臉色露出淡淡笑容，宛如一朵雪蓮花盛開，美得令人窒息。

  「姐姐，我不是讓你不要等我嗎？」

  陸離大步走來，抓住姐姐冰涼的手，略帶責備說道：「你身子骨那麼弱，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少女再次一笑，溺愛地望著陸離，輕聲道：「我不放心你。回家吧，姐姐做了你最愛吃的臘鹿肉。」

  「好！」

  陸離咧嘴一笑，攙扶著少女朝部落內走去。少女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行走，一條腿明顯短一些。

  擁有如此美麗的一張臉，卻是一個瘸子？

  陸離天生神力，但無法修煉玄力，看來老天對於這對姐弟並不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