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傻一些才好

  美衝心中鬱悶，便背著人往寂靜的地方走。

  今日這銀水湖邊，只有他們一行人，倒也安靜。

  周圍都是花草樹木，倒也不顯空曠，只是幽靜只餘一人呼吸，多少有些寂寥。

  他甩著一根柳枝，漫無目的的走著。

  也不知道是走神，還是因為前夜這裡下過雨，他不慎踩著了一塊濕滑的地方，便朝湖裡栽去。

  「小心。」

  一隻素白的手輕輕拽住他的手臂，也未用多大力氣，便將他拽回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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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沖定睛一看，她一手牽著根手臂粗的柳樹，掌心都有些磨紅了。

  「你……」

  姜萱拿帕子擦了擦掌心，只是略有紅腫，倒是未曾破皮。

  「湖邊濕滑，郎君還是得小心著些。這要是落了水啊，要找個擅泅水的可不容易呢。」

  美沖傻兮兮的跟著笑了笑，半晌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問：「娘子怎麼會在這兒？」

  當然是奔著你來的呀，小笨蛋。姜萱心說，臉上卻帶著一絲溫和的笑：「覺得吵鬧，隨意走走。那麼，你呢？」

  美沖嘿嘿一笑，說：「我也是。」

  說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有些緘默。

  姜萱瞥了他一眼，暗忖：還真是個呆頭鵝啊。

  美衝心里急的不得，可他笨口拙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想起那日上元夜時，他竟連自己的姓名都未曾告知。

  「我叫美沖，字子安。你稱我子安便好。」

  姜萱一笑，道：「我姓姜，你喚我七娘吧。」

  「那，七娘。」美沖臉紅紅，強壓著激動的說。

  「看此處景色秀麗，哪裡還能想到去歲入春後便赤地千里。」

  過了大約一刻鐘，碧荷便來尋人了。

  「我的婢女來找了，我先回去了。」姜萱走了幾步，轉過身朝他笑了笑。「和子文說話能夠愉悅身心。」

  等人都不見人影，美沖站在原地，驀地捂住臉。唯有露在外面的一對耳朵，紅得幾乎要滴血了。

  *

  「娘子看上那小郎君了？」

  姜萱乜了她一眼，「你個膽大的婢女，也敢編排主子的事。」

  碧荷卻不以為杵，笑嘻嘻的說：「難得見娘子這麼開心，婢子心裡也開心。」

  「好了，等回去後再說。我出來多久了？」

  「不久，也不過一刻鐘。美娘子和沈大娘子玩的真好，也不曾注意到娘子席間離去了。」

  「那就好。」

  所有人都沉浸在應天時興的新遊戲中，無人注意到姜萱在席間離去復歸的事。

  一行人玩到日頭都有些偏西，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姜萱掀了車簾，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七娘子。」

  她轉身，對上一雙真誠且忐忑的雙眼。

  「子安。」

  美沖侷促的說：「那，下次再見。」

  姜萱微怔，含笑著點了點頭。

  馬車緩緩行駛，碧荷掀了帘子一角悄悄去看，「那憨子還在那兒傻呵呵的看著呢。」

  「是嘛？」姜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穿著一件牙白袍子的青年，望眼欲穿的看著她的馬車。這麼看來，倒是有幾分可愛。

  松柳卻鼓著臉頰說：「婢子卻覺得他不好。」

  「哦？哪裡不好？」姜萱饒有興致的問。

  「就……傻乎乎的。娘子這樣聰明，他這樣笨，可如何是好。」

  「笨啊。」姜萱含笑著說：「就要笨一點才好。這要是太聰明了，到時候欺負你家娘子可怎麼好。」

  松柳一聽，幾乎要跳起來：「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我家娘子，看我不我不……抓花他的臉！」

  碧荷看她張牙舞爪，活脫脫個瘋貓。「你倒是去啊。要是日後遇著個身份不一般的，你該沒靠過去，人家手下的護衛就把你給咔嚓了。」

  松柳聽了，縮了縮脖子，「也不能讓人欺負娘子！」

  「好啊好啊，我給咱們松柳請個武師傅。日後要是有誰欺負我，我就讓松柳上去打他。」

  「我肯定要把娘子保護的好好的！」松柳拍著胸脯保證說。

  「那我就等著了。」

  姜萱哪料一語成讖，後來她還真的有此一遭，被松柳護的死死的。不過，那是後話了。

  馬車一路向西，先過了兩道橋，才轉向綏安伯府。

  姜若早就聽著動靜，這會兒便悄悄守在門邊。看車夫卸了門檻，駕著馬車小心駛入院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娘子。」鶯鶯在身後提醒，「待會兒劉嬤嬤要過來教禮儀了。」

  姜若不耐煩的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了。催催催，催命啊。」

  飯後，姜萱帶著碧荷和松柳便繞著松濤苑散步。

  這會兒已經入春，今年雨水豐沛，且天氣晴朗，不見倒春寒。是以，草木盡展歡顏，各個都挺拔姿態，極盡妍麗之色。

  「這花開的可真好。」碧荷很是喜愛，恨不得折一枝回去。

  「我記得庫房裡有隻薄胎素色的經瓶，拿去插花恰當不過了。」松柳念叨著，「娘子覺得如何？」

  姜萱自己是沒個興趣，什麼時興的妝容衣裙的，她都不太感興趣。至於著山水、草木，也就是常在屋裡待得憋悶，出門看個樂子。

  「你們決定就好。」

  只出來一會兒，穿著一件深灰裋褐的丑奴便從暗處出現。

  「春日草木深，多蚊蟲，娘子莫要往前走了。」他給碧荷使了個眼色，說：「奴從外地帶了幾盆龍膽，娘子可以好好賞玩一番。」

  姜萱點點頭，未有異議。

  進了屋後，她喊碧荷過來，附耳說了一番。

  碧荷出門不久，便又返歸，只是臉上通紅，臊羞的不成樣子。

  「娘子還是別問了，聽了都髒耳朵。」

  「那就不聽了。那龍膽花在哪兒？我可未曾見過。」

  「婢子這就去拿。丑奴說這品種很難得，要早春就開，要是養護得宜，可以一直開到初秋的。還有兩個品種要盛夏才會開，一直能開到初雪時。」

  待碧荷離開後，姜萱才道：「你好奇？」

  松柳忙搖頭，「婢子才不好奇。」

  「要是好奇，就去問碧荷。」

  「可以問？」

  「隨你。」

  碧荷去盆花的功夫，松柳已經決定要如何詢問了。

  至於姜萱……則是神秘一笑，很好奇碧荷的反應了。

  松柳這憨婢，又要招惹碧荷的脾氣了。這次啊，可要吃一頓排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