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宿命的束縛

  天祭之後，白帝與皇羽來到平凡人間。

  這個時候，人間已開始有了爭戰。

  對於這些平凡人來說，他們修者就是神。

  而他們「神」對於這些人間這些爭戰，卻也是無能為力，能夠改善的也就只有盡力縮知戰役。

  站在大好河山前，看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人們，皇羽便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跟待在白帝身邊一樣舒服。

  

  白帝從身後走過來，與她並肩而立，「戰役已結束，該回了。」

  「我還想在這裡多看看，白帝哥哥就再陪我一段時間！」

  皇羽歪著腦袋，勾著艷麗的笑容，看著他。

  白帝無法拒絕：「好。」

  *

  神釋發現近幾年來，自己每次來找皇羽，她身上的戾氣都減少了兩三分。

  甚至是看見她自己一個人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就笑了，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皇羽和白帝相約的事越來越多，靠得越來越近。

  轉眼晃過幾十年，他們的容貌早已停留在天選的時期。

  近百年的相愛，竟無人知曉他們之間親密的事，除了靠近白帝的迦葉無意間窺見一角，震驚兩域神首的相愛。

  或許這時候，迦葉並沒有意識到兩人的相愛是件多麼痛苦的事。

  因為，不會有結果！

  就像他和北辰王一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結果。

  被三大王權碰見相擁的畫面，那僅是個意外。

  當皇羽冷著聲說出他們相愛的事實時，所有人震驚又害怕。

  兩域神首若沒有鎮守各自的位置，只會給所有的修者帶來災難。

  或許他們這些人會再回到那個時候，修為倒退，甚至是會變成凡界那種裹著布條的平凡人。

  兩域天選誕生之時，就有了這種預測。

  兩域天選，只能各守其位，不得相愛，可以是朋友，卻不能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東西。

  兩人被分開，兩域分別聚集了人眾反對。

  「啪！」

  皇羽眼神森冷，將座下拍得嘩啦響，那冰銳的威壓伏沖而來。

  儘管如此，王權們極力反對：「尊皇，我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若真要如此，那麼，我們也只能換一位天選了。」

  皇羽聞言，眼神更森冷了，冷笑一聲：「修者等了數百年，卻只等來我們二人，你們覺得丟了我們這兩位天選，還會有另外的天選出來？聽你們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期待了，如果能換個身份就可以和他在一起，我願意讓出尊皇的位置。」

  聽到後面的話，大家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暗域這些人，格外的極端，當下就聯合起來反對，對付一個天選，他們聯合起來還是很有把握的，所以這個時候的他們根本就不懼什麼天選。

  因為他們這些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壓制住尊皇，既然尊皇犯了錯，那就要接受懲罰。

  一時間天地變色，烏雲翻攪。

  暗域又亂了。

  皇羽憑藉著一己之力，戰所有王權，長老，神使官，修者……

  他們像是找到了真正的發泄口，不斷的攻擊皇羽。

  光明神域那邊雖然沒有暗域這邊鬧得凶，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向來溫雅好說話的白帝在對待這件事情上，相當的強硬！

  而強硬的後果是，他們聯合起來對峙白帝欲來的反擊。

  最後竟然全體失控的打了起來，白帝的能力讓他們懼怕，但光明神域的這些人也並不是廢物，他們也擁有著絕對的修為能力把控著神首。

  兩域連打了幾天幾夜，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兩敗俱傷的下場。

  光明神域這邊先止了戰，白帝第一次出現在暗域。

  他的出現，就像是一片黑暗注進一束強光，讓所有人都停止了下來。

  所有人都退後，皇羽從座位上走下來，「你怎麼來了？」

  「羽兒，停止吧。」

  「什麼？」

  他的聲音仍舊如從前那般溫柔，可是她卻聽不懂了。

  「我們這種行為，也會造成凡塵的生靈塗炭。」

  他的眼神很溫和，卻是痛苦的，因為他是神明白帝，不能棄所有不顧。

  他不能自私。

  皇羽捏緊了雙拳，愣愣的看著他，「為了其他人，放棄我們自己？」

  白帝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皇羽看見他眼裡的掙扎和痛苦，她想要罵他，想要揍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這是他的選擇。

  她也不能自私。

  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著皇羽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後化為平靜，「好，我成全大家的心愿。」

  她轉過身，語氣變得冷硬：「你走。」

  她怕自己會後悔，會失控。

  她不再是百年前的皇羽，她是暗域的尊皇，她也得為暗域著想。

  白帝看著她繃直的纖影，最終還是沒能碰碰她，轉身離開了暗域。

  白帝剛出暗域，回頭就看見一處方向傳來濃濃的黑霧翻騰，她又鬧脾氣了。

  光明神域的人站在前面，等著最終的結果。

  「白帝……」

  長老們上前，卻沒有得到他一眼，他淡漠的從所有人面前離開。

  大家看到這，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或許在大家看來，事情是真的平息了。

  兩域恢復了平靜。

  然而，經過幾年後，白帝和皇羽又怎麼忍受得住。

  兩人還是在那個地方見了面，兩人竟是相對無言良久，誰也沒有先開口。

  「光明神域的人可知曉你來此？」

  即使到了現在，白帝也冷靜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他不會失控，即使那天也是一樣。

  皇羽得不到他的回應，很惱火，「現在大家都相安無事了，我們兩域的神首也應該是朋友吧。白帝，你可曾喜歡過我？哪怕是那天，你也能冷靜的站在我的面前說要分開，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時候我真想撕掉你這身冷靜，將你真正的樣子顯露出來。」

  「羽兒，對不起。」

  「對不起？」皇羽冷笑，「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一直以來，待在你的身邊，我很喜悅。想過我們的將來……可你呢？有沒有一刻想過這些？你沒有，因為你從不會為誰動情，你是無情的神明，只需要裝著蒼生就好。我從前想，你心系蒼生，我就陪著你一起，連打壓那些人時，我也注意著對下的影響……」

  皇羽的眼眶很紅，聲音有些哽咽。

  在白帝面前，皇羽可以隨意的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出來，她不必顧忌任何人。

  白帝在她這裡，雖然也有另一面，卻是有很多事情不敢做，不敢放開。

  「對不起。」

  此時白帝看見她通紅的眼眶，又十分難受的樣子，他的心臟也跟著收縮，一陣陣發疼。

  他緊擁著這個人，希望能用溫暖的懷抱讓她緩和一些。

  皇羽抬頭看他：「我們還能繼續在一起，對不對。」

  白帝沒給她答案。

  皇羽一把將人推開：「既然是要做朋友，就不要做越界的事。」

  白帝想說什麼，只能化為一句對不起。

  她要聽的並不是這個。

  皇羽也不想留下來，再聽他一句又一句的道歉。

  望著遠去的身影，白帝捏緊了雙拳，一口鬱血吐了出來，他也會痛啊。

  他也有想過他們的未來，所以他在努力。

  努力改變現狀，破除那個該死的宿命。

  這些還沒有做到，他怎麼能給她空白的承諾。

  他若是不冷靜，失控了，她又該如何？

  *

  迦葉出現在入口，看到躲在裡面數日的人走出來，忙迎上兩步，神色有些沉重。

  白帝神情微凝：「出事了。」

  「是，是尊皇進了光明神域，她要掀了光明神域。她說，既然無愛，那就只能恨，她要與光明神域為敵。」

  迦葉說完，就等白帝的反應。

  雖然皇羽進了光明神域大鬧，卻沒有傳出大動靜，說明她並不是真的想要覆滅光明神域。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白帝的反應，迦葉試探道：「要不要阻止尊皇繼續胡鬧下去。」

  「讓她鬧吧。」

  只要能平息她心中的怨怒，他也放心。

  她開心就好。

  「可是……」

  白帝漠然的看向迦葉，「怎麼，連你也要阻止我們。」

  迦葉眼眸微睜，這還是白帝說過最重的話。

  「我是真心想要祝福你們……」

  白帝卻沒有再聽，帶著幾分疲憊往裡走，迦葉見狀，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仙境之內，數道陣網橫穿而行，天上地下，全是他布下破除宿命的網。

  其中一道，是他自己的。

  如果無法壓下所謂的宿命，他會斷掉自己那根，以換取更好的人選。

  在得知宿命這東西存在時，他就已經在布局了，可是這麼年了，他試了一次又一次，都沒有辦法從他的身上破除掉這所謂的宿命根源。

  反而因此，損害他自己的修為。

  而這些。

  皇羽從不知曉。

  這一次，他太迫切了。

  反而有一種走火入魔的跡象。

  白帝坐在平台上，努力參透各中的奧秘。

  奈何不論他怎麼窺探，都沒有結果。

  再快一些，他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不必讓皇羽做任何犧牲，更不需要她傷害自己，她還能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做自己的事，尊皇的位置，她也會穩坐如山，沒有人能撼動得了她的地位。

  哪怕將來他找到替換天選的辦法，也不會讓對方打壓到皇羽分毫。

  他想了很多，如是能脫離，他奉她為王！

  可是這一切，真的來得及嗎？

  陷入困境後，他才知道，他有多麼的無能。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改變。

  百年過去了，他仍舊踏在原地，修為再高強又有何用，他和她的宿命，永遠也改變不了。

  「為什麼。」

  這一次，白帝發出憤怒的質問。

  沒有人回答他。

  那天之後，皇羽就沒有再來見過他，一年，兩年，三年後，他仍舊不得所悟。

  他走出來，在光明神域與前來騷擾的皇羽碰面。

  那一次，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交手。

  兩人動手，天地為之色變。

  白帝先收了手，皇羽也不忍傷他，兩人碰面打了一場，一句話也沒說。

  皇羽看白帝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恨。

  她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反而像是胡鬧的小孩子，想要將他引出來。

  皇羽走了，很乾脆。

  她的身邊，有地獄之主神釋的陪伴。

  「白帝，尊皇她這幾年來做得太過分了，連傷我們數人，這筆帳難道我們就要忍著？」長老那邊承受不住怒火，朝白帝發。

  白帝轉過來，那雙眼，淡漠得沒有一絲感情，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諸眾。

  到最後也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

  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卻已經向大家表明了：分開了他們，還想要讓他出手傷害一個愛著的人，不是想強人所難嗎。

  不管皇羽對他們做什麼，光明神域都得承受！

  這就是白帝給他們無聲的回應。

  有人恨得牙痒痒，卻沒有辦法。

  *

  白帝回來了，卻光明正大的往暗域走動。

  又因為兩域神首碰面，又沒有任何親密的舉止，又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反倒像是普通朋友那樣往來，或許是因為皇羽的性格問題，皇羽說話時總是那樣的冷銳。

  不管皇羽說了什麼難聽的話，白帝並沒有生氣，反而因此更加的高興。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難受，到底是沒有說過半句重話。

  陪在他身邊的人，都將這些會面瞧得清清楚楚，有人竟然相信了他們是真的不再相愛。

  如果真正相愛的人，怎麼可能在面對這種情況下，還能穩如山。

  然而。

  背後，他們各自所做的，卻是要毀滅所有人的行動。

  皇羽推掉了和神釋的碰面，進了暗域最黑暗的地方。

  皇羽靜坐在一潭深黑的池邊，看著遠處的明光。

  一暗一明，涇渭分明。

  皇羽劃破了自己的手，冷笑看著自己的血流淌下黑池，連接著光明與黑暗。

  身後，一道聲響傳來。

  皇羽黑眸一眯，收起了手。

  「你在做什麼。」

  「修煉，」皇羽冷冷的看向來人：「夜梟王也是來此修煉？」

  「尊皇真的只是在修煉嗎。」

  夜梟懷疑的盯著坐在黑暗中的皇羽。

  皇羽不屑的冷笑：「怎麼，你們將我和他分開了，連這點樂趣了也不給我了嗎。以你們之能，還怕我在背地裡做什麼嗎。夜梟王，我是暗域尊皇，這地方是我的，你可有什麼異議。」

  「不敢。」

  「滾。」

  夜梟王往她那邊又看了一眼，慢慢的退了出去。

  他剛出去，前面就布下數道結界，一層接著一層。

  這更讓他心中起疑。

  皇羽繼續，一邊流血一邊結合著天地，運行著逆天的咒語。

  以她的血為咒源！

  *

  三百年。

  足夠讓他們兩域的神首再往上走數步。

  而同時，也帶進了兩域修煉的境界。

  幾百年來，兩域之間，也只有皇羽偶爾帶人殺向光明神域，找找晦氣外，倒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們各自進入了自己的修煉期。

  只是這幾百年來，他們還是無法忍受。

  他們可以死，卻不能不見面。

  日子看似回到了幾百年前，卻又悄然發生著翻天覆地改變。

  反而因為這些日子的碰面，兩人的感情日漸增長。

  宿命的反撲，讓白帝再無法往前破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度提升。

  最後他發現，自己越是提升，橫在他們之間的宿命越強勢。

  *

  白帝預測到了，迦葉也看到了一些。

  既然他們兩人都看到，其他人也會感受到不安。

  白帝與尊皇的宿命在蠢蠢欲動。

  迦葉這一天，找到了北辰。

  「你會站在我們這邊，對不對。」

  北辰王點頭。

  迦葉鬆了口氣，「北辰，我一直在看著。幾百年來，他們隱忍著，我不希望他們失敗。我知道，總會有一天，他們會動手。」

  「你站在那裡，我就站在哪裡。迦葉，這是我給你的承諾。但你也得給我一個承諾，別讓自己受傷。如果因為他們而害了你，我不會放過他們。我會與他們為敵，會用盡所有的能力，將他們踩碎。我說的這些，必然會辦到。」

  迦葉沖他一笑，「多謝。」

  北辰王想不到，這一次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迦葉的笑。

  暗域的動作很突兀。

  趁著白帝進入修煉期，兩域的人突然對皇羽實行了壓制，皇羽是誰？她必然站起來反擊。

  這一打，動靜極大。

  兩域全亂了。

  白帝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外面的震盪，他出來了，以瞬移的速度進入暗域。

  一個時辰的衝突，最終誰也沒有討得到好。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大家才心知肚明。

  兩域的人不是傻子，知道幾百年來，他們兩人一直在暗中往來，還是沒有斷了那份情。

  除非，這兩人有一個死！

  而兩域的人，很明智的選擇了皇羽！

  白帝也因此事，回到光明神域發了怒，第一次，他們看見那個冷靜自持的人，眼中有了怒。

  那一刻，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白帝獨自來到暗域，剛進到皇羽的房間，迎來的卻是皇羽一巴掌。

  「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羽兒……」

  「你看到了，他們聯合起來，能傷了你和我。」

  皇羽眼中冰銳的怒火覆住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冷冷的看著他。

  她就像是一把剛剛出鞘的劍，隨時收割人性命，毀滅神明。

  門外的風，吹打在兩人的身上，一身仙氣的白帝與這裡的黑暗有著鮮明的對比。

  「再等等……我們馬上就能在一起。」

  「等什麼？等他們來殺了我們？還是一直等下去，百年，千年，還是萬年？還是等我們灰飛煙滅的那天？」

  「如若我們動手，天下必然會被毀滅。羽兒，我們修者可以等，蒼生卻不能。」

  皇羽冷冷的看著他，失望之極，「孬種！」

  聽著皇羽的罵聲，他無聲的站在那兒。

  「羽兒。」

  「滾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白帝想碰碰她滿是凌厲的臉，卻被她避開了。

  「再等等，我……」

  皇羽怒紅了眼，回頭盯著他：「你還要犧牲什麼，連我也一起犧牲了才敢站出來嗎？」

  想到皇羽毀在自己的面前，絕色的面容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怎麼捨得。

  「我不允許你為了這些犧牲自己，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脫去這一身枷鎖，此後奉你為王。」

  皇羽紅了眼，眼淚終於掉落，語氣卻尤為霸道：「我也不允許你這樣犧牲自己，神之王權，豈容他們踏著你往前走。」

  光明神域那群人，就是看到白帝心系蒼生的軟肋，所以才會選擇攻向暗域。

  企圖殺掉她這個不聽話的尊皇。

  皇羽終究還是心軟了。

  因為白帝是她的軟肋！

  她說她會等他，白帝離開了。

  在白帝嘔心瀝血的破除宿命的枷鎖時，八大王權除了北辰王和九朝王外，其他人全部同時密謀，神官，長老，全部出手。

  做為神官的其中之一的搖刖，對比幾百年前，她如今的修為已大漲。

  能夠並列在前。

  對於這一次的攻擊，她很興奮。

  因為他們馬上就能殺掉皇羽。

  突然的攻擊，爆發的天戰，所揮灑而出的能力，皆是毀天滅地。

  皇羽為了護住所謂的蒼生，她分神劃出巨大的結界，籠罩著整片暗域。

  他們所處的位置，與凡塵極近。

  一旦有大戰，必是生靈塗炭。

  皇羽看到殺人的這些人，勾唇冷笑，她做好了準備。

  就等這群蠢貨來。

  只可惜，她沒有來得及和白帝說明白。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他能夠認出自己。

  白帝察覺到動靜，只是很細微。

  他又深入與宿命的對抗中，他若是分心必遭反噬。

  再等一等，他馬上就找到了沖碎宿命的方法，此後他會以另一個身份站在她的身邊，他不再是白帝。

  找到了！

  但這需要皇羽的一滴血。

  白帝運轉了一周天，然後緩緩壓下釋放出去的修為。

  他現在陷入的世界，宏觀而強大。

  他的心境，再次進了一步。

  只要強到能抵抗宿命，就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哪怕是可笑的宿命。

  可是等他走出去，外面卻變了天。

  他收起外放的氣息，便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的臉色一白，人瞬間閃爍消失。

  再次出現在暗域，這裡已成了煉獄。

  外圍部分的人，匆匆趕過來。

  看到烏黑的廢墟中，靜立在那裡的白帝，大家無端的感到害怕。

  空氣里，沒有了皇羽的氣息。

  所有的努力和隱忍，為了所謂的蒼生，他的堅持，得到的卻是一個可悲的結果。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

  就差一步。

  他就來晚了一步。

  如果他能早點參透，她就會為了殺掉那幾大王權而自毀。

  看著暗域的皇座上，是她自毀的證據。

  帶著五大王權人物，從神明界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為什麼。」

  白帝口吐鬱血，額頭印記慢慢的變成了深色。

  瞳孔如潑了艷血般，瞳如血，氣如妖。

  絕世的容顏在那一刻變得艷絕之極，攝人奪魄的鳳眸染著深邃的暗質流光，再抬起朝著眾人看去時，那雙眼，妖異之極！

  身上那股毀滅天地的氣息瞬間暴漲！

  從來不會笑的白帝，此時妖異如魔的衝著他們笑，那是毀滅的笑。

  「你們以為，我隱忍是為什麼，是因她在。她不在，世間萬物存在，又有何意義。」白帝一步一步的朝著眾人走去。

  他的眼裡，看不見任何人，哪怕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也不顧了。

  所有的努力，隱忍，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白帝走向皇座，修長的手指沾了皇羽留下來的血，她身上的氣息，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會用儘自己的能力，給她轉生的機會，來世，他會找到她。

  來世，他不想要什麼白帝的身份，他也不會給別人任何機會！

  他悔恨，他咒詛自己，以修羅主的身份，詛咒所有人，隨他一起下地獄。

  鋪天蓋地衝擊，降臨而來。

  「他舍了神明的身份，變成了修羅……」

  「把他壓下去。」

  「不可……」迦葉的話被淹沒。

  因為迦葉的維護，因為他最初就站在白帝的那邊，可是最後還是被圍攻毀在北辰王的面前。

  北辰王恨白帝，恨皇羽。

  為什麼要因為他們兩人，而毀了所有人。

  所有人一擁而上，白帝到底只有一個人。

  就像皇羽也只有一個人，儘管身邊有神釋和九朝，但他們所面對的，也幾乎是與他們同一級別的神明。

  數萬人的攻擊，哪裡是他們輕易就能破除掉的。

  白帝已經走火入魔了，根本就不會管你是光明神域還是暗域的人，只要衝到前面，皆是殺！

  用血流成河來形容這一戰也不為過。

  最後白帝用生命為代價，竟是直接將兩域顛倒出去，直接衝下深海，永遠將他們封死在一個不知名的虛空之中。

  毀去的那些人，已是兩域的大半部分。

  遺留下來的那些人，也不足千人。

  數萬的修者，數千的神官，最後剩下的也僅有那麼一些，還被鎮壓在一處不知名的天地縫隙之中，出不得，進不了。

  而自毀的白帝，在最後一絲神識的消散去時，做了一個決定。

  因為掙脫束縛，他付出的代價很大。

  大到讓他與皇羽之間的距離拉扯得越來越遠。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用自己的命，束住宿命的輪迴，會降臨到哪個地方，又會是何時才能有這個機會。

  也因此，他與皇羽的見面，需要隔絕數個世紀。

  最後他摻和進去的那點運道，就在兩域毀滅的十年後，一個女娃娃降臨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