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速將敬老爺給我抬過來

  當賈玖穿過院落推開房門後。

  倏爾，他的眉毛一掀，嘴角輕輕上揚。

  賈珍就這？

  目光所及，床榻上躺著一個身量苗條，模樣極其標緻的女子。

  看不出來那人是丫鬟還是侍妾，畢竟，這名女子衣鬢凌亂地躺倒在床榻之上。

  許是賈珍估算錯了自己到來的時辰，這才不得已匆忙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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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玖沒有想太多，快步近前，拿起另一邊散落的厚實衣裳，替女子蓋上。

  「唔？」

  賈玖察覺到一絲異樣，隨後，他快速地抬高手臂捂住嘴鼻。

  適才，他聞到了一絲淡淡地清香味道。

  三年和北擄廝殺無數的他，立馬便警覺起來。

  不及多想。

  賈玖馬上轉身退出了房門，先行一步離開這個院落，抄近道來到薈芳園的活水湖前。

  先是在岸邊用冰冷的湖水洗了一把臉。

  接著，賈玖一面朝後門的方向走去，一面在腦海里迅速地思忖起來。

  剛才來的路上，雖不知道賈珍會出什麼么蛾子，但他情知賈珍是一個色厲內荏的人，不管賈珍想要做些什麼，賈玖自信三個賈珍也不是他的對手。

  故而，這才是賈玖膽敢無視，賈珍會對他弄些陰謀詭計的根本原因。

  但是，自己還是低估賈珍，恬不知恥毫無底線的做派。

  今日，他便要賈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賈玖快速來到後門。

  後門這處負責門房的便是東叔的大侄子林大寶。

  林大寶瞧見玖爺的身影，連忙從門房處笑臉迎了出來，隨後恭敬的朝賈玖躬身請禮。

  賈玖低聲匆匆吩咐林大寶幾句。

  少頃，林大寶瞪目結舌，復又結結巴巴再次確認地問了一嘴。

  瞧見玖爺著重地點了點頭，林大寶一咬牙，目蹬口呆地點了點頭應下，飛快地跑出了寧國府。

  望著林大寶離去的身影，賈玖這才抬腳朝寧國府正廳的方向走去。

  ……

  就在賈玖離開那處院落時。

  賈寶玉的貼身小廝茗煙姍姍來遲，剛好瞧見賈玖離去的背影。

  茗煙抬眼瞧了瞧那道背影，陰測測地一笑，隨後便立馬在院門大呼大喊起來：「快來人呀！出大事情了！」

  不多時，聞到茗煙的呼喊，從不遠處，閃身跑出幾個身強力壯的寧國府婆子。

  茗煙抬手，指著院落裡面，而他此時臉色漲得通紅，賣力地叫罵道：

  「這裡面是我家二爺的大丫鬟襲人，適才我瞧見你們東府的玖大爺，正從這處院落急匆匆離去。你們快去稟報珍老爺，我要告老太太去。」

  說罷，茗煙撒開腿丫子，便朝薈芳園的叢綠堂飛奔而去。

  約摸半盞茶的功夫，茗煙的身影便出現在叢綠堂的正門。

  因裡面有未出閣的女眷，把守在門口的婆子嬤嬤們，自然不會把茗煙給放進去，哪怕他是寶二爺的跟前紅人，她們也不敢循私。

  茗煙喘著粗氣，見被東府的嬤嬤們阻攔，只得急聲喝罵道：「事關咱們二爺的名聲，出了事情，你這老婆子可擔待不起，還不速速進去稟告老太太！」

  聽見事關寶二爺，一名婆子見狀，只好答應下來，轉身進裡面稟告去了。

  少頃，那名婆子陪著笑臉出來，抬手把茗煙給請了進去。

  茗煙目下滿心歡喜，臉上卻扮出一副焦灼的神色，抬腳進了叢綠堂。

  進得堂中的茗煙也不敢亂瞄，垂低他的腦袋，眼睛盯著腳下，在嬤嬤的指引下，跪倒在賈母的下方。

  「稟老太太，出大事情了，小的適才有事進得薈芳園找二爺。

  找著找著，便找錯了道，在一處僻靜的院落門外，小的認出東府玖大爺正從那間院落出來。

  小的只瞧見玖大爺匆匆離去的背影，當時小的不及他想，還以為玖大爺就住在那處院落呢。

  小的便好奇朝院裡多探了一眼，誰知，便瞧見襲人衣裳不整地躺倒在屋裡。

  天老爺哇！這玖大爺瞧著面目和善，卻沒成想背地裡卻是藏著奸的。

  沒想到哇，他竟會做下這種強搶兄弟丫鬟的禍事，求老太太替咱們二爺作主哇！」

  茗煙聲情並茂地說完，額頭伏地，朝著賈母的腳尖方向，重重地磕了七八個響頭！

  唰唰唰！

  方才還在輕聲笑語的賈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李紈聽了茗煙的述說，無不臉色大變。

  有神情凝重的、有閃爍著兇惡憎恨的、有幸災樂禍的、有不可思議的，有半信半疑的。

  至於林黛玉、薛寶釵、三春並湘雲等人，她們先是茗煙一副撞客的神情望著他。

  而後，諸位姑娘才回味茗煙的話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可有瞧清了？裡面的丫鬟便是襲人無誤？」

  賈寶玉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色漲成了豬肝色，連聲喝問。

  問罷，賈寶玉目眥欲裂，顯然是氣到了極點，一雙眼睛紅通通的，臉上的肌膚猙獰地扭曲著，十分嚇人。

  茗煙聽見二爺的聲音，壯著膽子抬首望了一眼二爺，見二爺那雙冒著火的眼睛，頓時嚇得他渾身一激靈。

  不過很快，茗煙心中的害怕，馬上被那人許的諾言給強壓了下來。

  那人可是說了，襲人經此次事件，必然是不能再繼續待在二爺的屋裡。

  嘖嘖！那人可是承諾過，到時候便會把襲人許配給他，何況那人既是珍老爺的心腹，又得了珍老爺的意。

  念及此處，茗煙復便朝賈寶玉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抑揚頓挫地復又述說一遍。

  聽完茗煙言辭鑿鑿地複述完，林黛玉她們的眼神遂又變化了起來。

  隨後，她們無不是有目露懷疑的，有凝神遐思的、有迷茫惆悵的、有閃爍著灼灼光芒的、有著心疼和不忍的、有散發著驚訝和不相信的。

  賈寶玉雙眼一黑，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如喪考妣。

  賈母及王夫人見寶玉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

  王夫人直接跪倒在賈母的面前，先是悽然伏地一拜，隨後悽厲地說道：「老太太！兒媳還請老太太替寶玉作主，將那不當人子的賈玖擒拿是問。」

  賈母拍案而起，先是心疼地來到寶玉面前，一把將寶玉重重地摟進懷裡。

  「我的寶玉，乖，老祖宗定會替你作主。」

  低聲安慰賈寶玉幾句，隨後，賈母垂著淚花抬首，怒聲喝道：

  「來呀，把東府的珍哥兒、蓉哥兒給我喊過來，去將赦老爺、政老爺、璉二爺通通給我請過來，再把珍哥兒媳婦、蓉哥兒媳婦、鳳哥兒一併給我喊過來。

  命人去將那不當人子的下作混帳東西，給我擒將過來，再讓人回府去拿我的名貼，前往京兆府將府尹給老婆子請到寧國府來！我今日，便要大義滅親！」

  隨著賈母話落，數個婆子紛紛躬身領命出了叢綠堂。

  李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輕聲問了一句賈母：「老太太，是不是請姑娘們迴避一下？」

  賈母此時的臉色陰沉得可怖，聞聽李紈的提點，冷聲說道：

  「不用，她們遲早會有當女主人的那天，今日便讓她們退至屏風後面。

  讓她們都好好聽一聽，這些高門大宅裡面的齷齪之事，省得她們將來變成一個眼昏耳障的女主子！」

  說罷，賈母抬頭，朝琥珀震怒喝道：「琥珀，你帶人去將敬老爺給我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