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黛玉第一次對賈玖共情

  這邊廂，瑞珠和銀蝶一早已經拾掇好玖大爺的行囊。

  茜雪因有傷，便暫時歇著。

  賈玖孑身一人，也沒多少行禮，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銀票，就只剩下兵甲和武器了。

  銀蝶粉臉鼓腮，目光為難地對瑞珠說道：「瑞珠，玖大爺的這副甲好重呀，我一人提不起來，你那邊可否拿著那把大砍刀，另一隻手抽出來幫我搭把手呀。」

  瑞珠聞言，忙答應一聲，轉過身子望向掛在牆上的那把大砍刀，臉色頓時一變，這刀快比自己高了罷？

  不過她還是走了幾步，及至那把大砍刀前，伸出手欲準備將它提起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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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瑞珠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硬是提不起來。

  須臾，瑞珠整個身子便像泄了氣一樣，光滑的額頭隱有幾許汗珠。

  瑞珠轉過身子，哭喪著臉對銀蝶說道：「銀蝶姐姐，我…我提不起來。」

  兩個丫鬟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便齊齊蹲下身子，開始滴滴咕咕商量起來。

  等她們二人商量好，準備合二人之力先抬一件回府時，院落里傳來的聲響打斷了她們的商量。

  少傾，玖大爺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銀蝶和瑞珠連忙從地上起身，福禮請安。

  賈玖瞥見瑞珠額頭冒出一絲細汗，微微驚訝，問道：「我的東西不多罷，怎麼在這個時節拾掇出汗來了？」

  銀蝶與瑞珠聞言，臉蛋隨即一紅。

  瑞珠因昨夜與玖大爺接觸過，壯著膽子，便訥訥回話：「婢子…，方才是想提起玖大爺的那把武器，婢子使盡了力氣，硬是提不動。」

  賈玖聞言，笑道：「無妨，你們替我收拾那些衣物和輕便的東西就好，其他的我來拿。」

  雖說讓主子提東西不太好，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們也不敢使喚上玖大爺的兵。

  賈玖見她二人愣神站著不動，便再次說道：「沒事，你們收拾細軟之後，便扶著茜雪先行回府，我晚一點再過去。」

  銀蝶和瑞珠見狀，只好雙雙紅臉福禮告退，拿了賈玖的細軟，兩人扶著茜雪便回寧國府去了。

  等她們三人一走，王洛和馬甲眾人這才從外面進了屋裡。

  隨後，賈玖帶著他們轉了一圈三進的屋子，順帶再交待他們幾句。

  眾人重新來到前院，馬甲和王洛，一人提著斬馬刀一人提著甲冑。

  賈玖駐足，對王洛說道：「王洛，你抽空到『貨通天下』車馬行一趟，此前在西北時，我曾和那個陸掌柜有言在先，他們車馬行在郊外有著許多莊田園林，回京之後，我需要從他們手中購置一些。

  你直接去找那個陸掌柜便好，讓他領著你到郊外轉一圈，你好好替我物色一下，如果是一些山谷，還帶有溫湯那便是最好。」

  吩咐完，賈玖從懷裡掏出一摞銀票，遞向王洛，說道：「這裡有十萬兩，不夠了你再尋人到東府找我。」

  王洛沒有矯情，直接雙手接過，正聲答道：「大人放心，您交辦的事兒，卑職定會親自盯著，絕不讓大人失望。」

  這時，從院外走進來一個模樣周正的丫鬟，進得門來，瞧見院落里呼啦啦一堆男人，嚇了一跳。

  收了收心情，那名丫鬟對著賈玖福禮後連聲稟告：「玖大爺，婢子是西府政老爺的丫鬟彩鳳，我家老爺從宮裡謝恩回府，便差了婢子過來，請玖大爺前往榮禧堂一敘。」

  賈玖聞言，微微一怔，賈政這個時候尋自己做什麼？難道他從宮裡聽到了什麼風聲？

  凝了凝眉，賈玖先行讓彩鳳回稟賈政，言他稍晚一會再前往。

  等彩鳳告退出了門，賈玖拍了拍王洛的肩膀，說道：「到時候你看上的莊田地契，寫個匯總文書差人送往寧國府給我。」

  隨後，賈玖復又對馬甲說道：「老馬，你自行安排，挑那些得力的弟兄們先行入住，等兵房建好了，你再將人全部喊來，至正旦期間我在禁足，有甚要事，你與王洛商量著辦，如果做不了決定，再差人到寧國府尋我。」

  王洛和馬甲，以及十數名小旗，紛紛抱拳領命，恭送千戶大人離開。

  ……

  榮慶堂，探春小院。

  隨著賈母領著賈赦賈政他們進宮謝恩。

  諸位姑娘們拿了老太太賞下來的銀錢，說笑著回了各自的小院。

  沒過多久，眾人便相約來到探春小院閒聊敘話。

  迎惜二春、林黛玉、薛寶釵、並賈府團寵寶玉相約而至，諸位姊妹皆是因大姐姐不久後，便會晉身皇帝的妃子開心不已。

  賈寶玉一邊逗弄著湘雲妹妹，一邊隨著眾位姊妹踏進探春的小院。

  保齡侯府小姐史湘雲，因昨夜與寶玉吵嘴氣回侯府，賈母聞聽之後，一早命人套了馬車去侯府復又接了過來。

  賈寶玉早上特意迎在府門，等雲妹妹下了馬車，便馬上作揖打躬，陪起笑臉道惱。

  原也是小孩子拌嘴，又是從小一起長大，過了一夜，湘雲的氣也就消了。

  聽了愛哥哥幾句頑笑哄她的話，湘雲便又原諒愛哥哥了。

  大家圍而落座，話題皆是圍繞著大姐姐討論。

  黛釵沒有見過那位傳奇的大姐姐，兩人皆是眨著美眸，神采奕奕地聽寶玉和迎春敘說。

  良久，寶玉合著迎探二春，將記得大姐姐的過往一一敘說完。

  眾人聽完，心裡對大姐姐無比感到欽佩。功夫不負有心人，大姐姐總算是如願以嘗，如此一來，他們賈家，算是勛親加國戚了。

  雖說她們年齡尚小，但從小多是生長在鐘鳴鼎食之家，自是知道，在那深宮的鬥爭是如何激烈。

  今日的湘雲，穿了一件喜氣洋洋的紅馬卦，許是因為餓了，此時的她正躲在一旁偷吃點心。

  坐在薛寶釵和林黛玉中間的賈寶玉，無意中瞧見湘雲妹妹在偷食，便出聲打趣道：「想來是哥哥昨晚的不對，竟惹得雲妹妹惱了半宿，這才便會餓了罷，雲妹妹你要多吃點，如此一來，妹妹便不會和哥哥我搶紅袍大蝦了。」

  眾人聞寶玉之言，再一瞧見湘雲塞滿嘴的點心，兩頰被撐得圓鼓鼓，頓時笑作一團。

  湘雲也不怕寶玉，昨晚的事她還有一點不開心呢。

  她將嘴巴里的點心咽下去，深呼了一口氣，這才嗆道：「愛哥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愛吃紅袍大蝦了，我可是聽說了，愛哥哥最愛吃的是胭脂。」

  湘雲的一句話差點沒把賈府團寵給點炸，這時的賈寶玉，一張大圓臉雖漲得通紅，卻是沒有反駁湘雲的話。

  林黛玉含情目輕輕一轉，隨即端起面前的茶湯，慢慢品嘗。

  迎探惜三春假裝沒有聽見湘雲的話。

  寶釵見湘雲似又要說話，擔心她和寶玉又要惱氣，連忙拿起繡帕替她擦了擦嘴，而後，端起身前的一盅茶遞給湘雲。

  這才插了一嘴說道：「湘雲妹妹，今日是府里的大喜日子，一會老太太她們從宮裡謝恩回府，府里指不定會誕開盛宴，一會准有好多好吃的，你可得留嘴。

  況且，茜雪她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聽說她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並無甚大礙，而東府的那位，聽說珍大哥已經派人前去請他回東府了。等哪天得了空，你再到東府探望茜雪一二。」

  林黛玉聞言，含情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薛寶釵，而後，輕輕抿著茶湯。

  昨夜雪雁回去後，詳細地將經過回稟與她，一開始她也被雪雁所說給逗樂了。

  後來，聽著聽著，黛玉直覺那位玖哥兒，與一般公侯府邸的哥兒大有區別。

  賈寶玉聽了寶姐姐的話，神色頓時懨懨了起來。

  薛寶釵原本是想分散湘雲的注意力，倒是沒想到自己最後那句話，又給賈寶玉悶了一肚子的氣。

  杏眸輕輕轉了轉，薛寶釵復又拋出另一個話題。「聽說東府的那位哥兒，四年前落第後不慎落足，昏迷多日不醒人事。

  等那位醒來後，整個人像變了個人似的，許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他便寫下了前人所作的兩句詩言，沒過多久，便吵鬧著以秀才之身，投身邊軍。」

  這些，都是昨夜哥哥文龍笑鬧著與她和媽媽說出來的，寶釵見場上的氣氛不妙，便藉機說了出來。

  果然，大家的眼神一時被寶釵吸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顯然是對那位寫下的詩詞有所感興趣。

  「無論海角與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

  薛寶釵朱唇輕啟，緩緩吐出唐代詩魔的兩言絕句。

  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夠在少時中第，卻又義無反顧地棄文從武。

  三年邊軍累功歸京，卻又能為了一位部眾的妹妹，不管不顧，於一人之身，打進一座天子欽賜的伯爵府邸。

  這些的種種，無不讓薛寶釵對東府那位，充滿了好奇。

  眾人一時無言，紛紛細品寶釵念出來的兩言絕句。

  就連最討厭賈玖的寶玉，一時之間，也是在心裡輕輕一嘆。誒，到底是個可憐的孤兒。

  罥煙眉輕蹙，林黛玉在心裡輕輕複述這兩言，心裡當即微微一嘆。

  詞中意顯露出無比思念故鄉之情，霎時便撞擊進了黛玉的心頭。

  對於那位未曾謀面，每每聽見他的話頭，卻總能勾起她好奇心的『表』哥。

  黛玉直覺和他有著共通點，那就是失恃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