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帳冊
2024-04-30 14:24:20
作者: 煙雨裊裊
什、什麼?
宋太后臉色一變,她回頭看了那些磕頭磕得正起勁的一干尚宮局的人,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但是過了片刻之後,她臉上又是扯出一抹笑容來。
「只是她們在宮中戰戰兢兢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沒有證據,便冤枉好人,這恐怕是有些不妥吧?依我看,不過是有小人傳言,以混淆視聽,大家還是不要聽信讒言得好。」
宋太后本也是無心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陳太后聽了,卻是勃然大怒,「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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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重的拍了椅子的扶手,隨後才在康福祿的攙扶下,緩步走下來。她臉上全是顯而易見的怒氣,宋太后有點蒙了,她幾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陳太后這句放肆是對著她說的,而且,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
宋太后臉上的笑意快要掛不住了,她乾巴巴的站了一會,心底早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是面上偏偏不能發作出來。
她就知道,陳太后根本就不給她留下一點半點的情面,她如今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對待自己,呵斥自己,那麼以後,她又要如何在宮人面前,立威立足?
宋太后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她深吸幾口氣,這才控制自己,沒有當庭發怒,「姐姐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放肆了?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嗎?聽憑一人之言,便要尚宮局上下受累,敢問娘娘是否偏聽偏信呢?您這樣,只是讓人笑話罷了。」
其實宋太后一直以為,剛才康福祿不見,還有慎刑司的那幾個人,不過都是陳太后的做的一場戲罷了。不過都是為了個好聽的名目,尚宮局哪裡是說要動就能動的?她一心以為陳太后是在做戲,那麼今天,她站在這裡,給尚宮局的人求情,那麼等日後,她們必會對自己感恩戴德,這樣,豈不是可以很好的拉攏人心?
只是,宋太后的如意算盤打得好,但是事實卻遠遠不想她所想的那樣。
陳太后冷哼一聲,她走到宋太后的面前,仰著頭看她,「那按照妹妹的意思,是說哀家專制為所欲為,不講證據咯?」
這宋太后明明知道,就是在她慈寧宮裡出的事情,卻還是這幅嘴裡,這不是在影射她就是那個小人嘛!
難道不是?只是話索然這麼說,但是宋太后卻不敢說出來,她只是低下頭去,沒有回話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陳太后的眉頭狠狠皺起來,她目光掃過那些還在磕頭求饒的尚宮局的人,厲聲喝道:「行了,別磕了別喊了,喊得跟鬼哭狼嚎似的,吵得哀家頭痛!」
她這麼一說,那些全部停下動作,再沒有敢求饒了,一時偌大的慈寧宮內,只聽得到那些人不是抽泣的聲音響起。
「妹妹,你不是要將證據嗎?」陳太后的聲音蘊含著怒氣,但是那股怒氣是壓抑著的,外人聽來,都有些不明顯。陳太后對著宋太后說著這句話後,突然揚聲道:「康福祿!」
康福祿應聲上前,「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既然宋太后要證據,那麼你就給她看一看證據,倒是要她瞧瞧,這些所謂的尚宮局的人,到底是怎麼在皇宮內當差,又是怎麼侍奉我們這些主子的!」
康福祿應道:「喏!」
宋太后被陳太后這個陣仗弄得有些害怕了,但是她卻告訴自己,不能怯場,所以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但是當目光不經意的瞥向明太貴妃的那個方向時,卻見她隱隱含著擔憂的目光。宋太后心中暗道不好,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因為康福祿一揚手,有宮人捧了厚厚的一疊本子上來,待走進了一瞧,宋太后才看清上頭的字樣,那樣上頭寫的是「帳冊」二字。
宋太后頭腦一暈,眼前幾乎有些發黑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陳太后,但是陳天后卻是挑釁的看著他,目光里全是得意和張揚。
當康福祿,一本接著一本,緩慢卻又大聲的宣讀出那些六尚宮的帳冊時,不僅是宋太后的臉色發白,而跪在地上的那一干人等,全是駭得面無人色。
隨著康福祿讀的越多,那些的臉色就更白一分,最後跪在地上的尚宮局之人,有幾個膽小的,支撐不住的,已經暈了過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宋太后知道,尚宮局的油水多,她們手上掌管著後宮的用度,而且她們製造的那些朱釵,那些綾羅錦緞,只要報一聲,銷毀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沒有辦法追究,但是她知道她們貪,卻沒有想到會貪到這種地步。那些被吞掉的東西,光是聽著,宋太后就知道數目必定不小。
而且,宋太后知道,尚宮局的人填帳自有一套方法,每次查帳的時候,都是查不出什麼來的,因為查的是假帳,那些數目被填平了,自然也就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陳太后現在確實出其不意的拿到了真的帳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宋太后的臉色清白交錯,現在康福祿每念一聲,她的臉頰似乎都跟著火辣辣的疼起來,因為這些都是在打她剛才的臉啊!她剛才還那麼信誓旦旦的說,讓陳太后不要偏聽偏信,聽信小人讒言,但是轉頭,宋太后他自己就變成了那個小人了。這叫她如何能好受?而且現在,宋太后總覺的,在這慈寧宮裡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上都帶上了嘲諷。
宋太后只得忍著,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聽著康福祿繼續念下去。
最後,當康福祿拿起一本帳冊的時候,他跟之前一樣讀了下去,但是讀著讀著才發現,這本帳冊和之前的帳冊不一樣,要說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帳冊是平的!
倒不是說,這帳冊沒有一點出入,出入也是有的,但是都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這些都有可能是做帳的人粗心大意,又或者是貪了,但是貪得極少極少,所以帳冊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康福祿幾乎是不敢相信一般,他再度睜大眼睛一路看下去,但是任他再怎麼看,帳冊就是沒有出任何問題。康福祿奇了,他不由得停下,看向了陳太后。
「怎麼了?可是有所不妥?」陳太后察覺到康福祿的不尋常,是以出聲詢問道。
「娘娘。」康福祿拿著帳冊走到陳太后身前,他雙手把成冊捧上,「這帳冊……您不妨瞧瞧。」
陳太后心中暗自生疑,但是卻還是拿起來略略翻看了一番。
良久過後,陳太后才挑眉道:「哦……這是哪一局的帳冊?」
康福祿想了想,最後才道:「應是尚禮局的。」
「不錯,不錯。」陳太后連連陳贊道:「雖然此次,哀家痛心疾首,但是能找出一個這麼不貪的尚宮,哀家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尚禮局的尚宮是哪一位?」
尚宮局的人俱是一頓,隨後段儀才跪行著從一排人中間出來,「回稟娘娘,奴婢段儀,是尚禮局的尚宮。」
陳太后並未說話,只是無言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陳太后放下帳冊,這才說道:「哀家掌管治理後宮這麼多年,還從未敢有人說哀家半句不是。」
陳太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宋太后身形一晃,臉色一白,幾乎要暈過去。她死死的咬著唇,還是拼命的低著腦袋,因為她害怕自己一抬頭,目光里忍不住流露出憤恨的神色,那樣太不好了。
陳太后沒有看向宋太后,也沒有指名道姓的說,但是字字句句,都說的是宋太后。
「那些人,是因為迫於哀家的淫威,這才不敢放肆議論的?哀家有堵住他們的嘴了?他們之所以信服哀家,不是因為哀家壓迫他們,而是因為哀家沒有處事不公,哀家自問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今日哀家對尚宮局發難,難不成還有錯了?要哀家不挑出錯誤來,那也要你們自己,行的正,坐得端!」
陳太后似乎是氣急了,她伸手一把拽過康福祿手上的帳本,然後一揚手,把帳本一個宏耐全扔到跪著的一幫尚宮局之人的身上,但是她們被帳冊砸在頭上,卻沒有人敢動半分,只有乖乖受下了。
「哀家今日就告訴你,功必賞,過必罰,你們自己乾的那些事情,自己心中有數,難道還需要哀家昭告天下嗎?你們自己手腳不乾淨,那麼就別怪哀家狠心!當初吃下去的時候,就該有想過,會有重新吐出來的一天。你們一個個的,在尚宮局裡當差那麼多年,想必資歷也更是不淺,有些人入宮的歲月,比之哀家,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既是如此,那麼想必你們心中也該知曉,這樣要受到什麼樣放懲罰,才能平息眾怒,才能贖輕你們的罪過吧?」
陳太后說的越來越急,話也越來越氣,似乎是控制不住胸口的怒氣了,她的胸膛不斷的起伏,隨後才大聲道:「要是你們忘了,那也沒關係,今天慎刑司的就在這裡,哀家讓他們好好教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