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處境

  兩人最後誰也沒有說話，就安靜的相擁入眠。

  相擁入眠只是說的好聽，其實楚和容她根本就睡不沉，因為被衛慎之抱著，她根本就不敢亂動，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動作，都會把這個祖宗弄醒，再加上，她的確是第一次和衛慎之同躺在一張床上，心中也的確是緊張得很，是以她徹夜未眠，一動也不敢動，全身僵硬的任由衛慎之抱著。

  天剛拂曉，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到這個時候，楚和容到是有了些睡意，因為她強撐了一晚，再怎麼緊張，現在也全被疲累掩蓋了過去，她剛閉上眼睛稍稍打了個盹兒，還未徹底的沉睡過去，但是耳邊便聽見了太監尖聲叫喊起榻的聲音。

  這時候，楚和容昏昏沉沉的腦子這才反應過來——昨夜，衛慎之在她這兒留宿，現在也該到了他起榻開始上早朝的時辰了。

  皇帝都起了，她一個做嬪妃的，哪裡還能安睡著？

  楚和容晃了晃發暈的腦袋，她從床上起身，閉著眼眼睛迷糊道：「萬歲爺，臣妾伺候您起榻。」

  

  隱隱約約的，耳邊似乎聽見了衛慎之的一聲輕笑，但是那聲音太過細小了，似乎連那層層疊疊的紗帳都阻隔了聲音傳入楚和容的耳朵，所以楚和容心底也不是很確定，剛才衛慎之到底有沒有那麼輕笑一聲。

  他若是笑了，那麼他今天的心情一應該還是不錯的。

  楚和容的腦袋逐漸清醒過來，她翻開被子，皮膚觸及到清晨有些冰涼的空氣，被刺激得起來一粒粒疙瘩，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至此，她到是真正的清醒過來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楚和容一愣，人呢？方才分明還聽見他的輕笑的，怎的不過片刻就不見人影了？

  楚和容狐疑的掀開床幔，視線沒了阻隔，她一眼就喝站在床邊的衛慎之對上了。

  衛慎之看著已經醒了多時，身上的龍袍已經穿戴整齊，此時正有一個宮女跪在他腳下，給他綁上腰帶。

  楚和容的臉頰青了又白，白了又紅。

  「臣妾該死，輕萬歲爺恕罪。」楚和容穩下聲音說道。

  她竟然只管自己睡去了，腦子裡想得鬧騰，但是到底是任由著衛慎之一個人起了。

  衛慎之淡淡瞥她一眼，口中道：「不必了，你昨夜太累，現在先好好歇息吧，朕先去上朝了，你再睡一會兒也可以。」

  衛慎之說著，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楚和容的寢室。

  楚和容本來覺得沒什麼，她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隨後癱軟著靠在床頭上，身體便再次被疲累占據——她現在的確是想再睡一覺。

  只是她想睡覺，老天卻不如她的願，因為紫檀步入她的寢宮內，小聲的跟她說了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差點讓楚和容嚇得魂飛魄散。

  紫檀說的是：

  「娘娘，可要請敬事房的人來記冊子？」

  當時楚和容的腦袋還未反應過來，她先是一愣，隨後道：「記什麼冊子？」

  紫檀聽她這麼一問，瞬間紅暈染便她的臉頰，「娘娘昨夜……是不是太累，連這個也記不清了？一般侍寢的妃嬪都要請敬事房的人來記冊子啊。」

  楚和容一頓，心思澄明起來，現在什麼睡意什麼疲累全都不翼而飛。

  也許是剛剛衛慎之離去之前說的那一句話讓人誤解了吧，她昨夜是累，但是可不是因為侍寢累的，是因為熬夜累的。

  楚和容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好，但是沒想到，衛慎之居然瞧出來了。

  稍稍一猶豫，楚和容問道：「紫檀，我現在的形容，是不是很狼狽，像不像是一宿沒睡的形容？」

  紫檀聽了，很認真的抬頭端詳她的臉色，隨後點頭應道：「是的……娘娘您昨夜——」

  看著紫檀這幅嬌怯的模樣，楚和容頭都大了，她無力的罷手，「行了，你別東想西想的，昨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不必去敬事房記什麼冊子了。萬歲爺操勞國事，作為後宮妃子，應當替他排憂解難，而不是在這種時候還……擾他心神。」

  聽到楚和容這麼一說，紫檀臉上的笑意一僵，臉上全是失落的神情。

  她的情緒表達得太過明顯了，楚和容一眼就瞧出來，她頭疼的揉了揉腦袋，隨後說道：「你別這幅樣子，你以為，這寢是這麼好侍的麼？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可千萬別聲張出去，免得旁人笑話我們，一切如常便可，你可知曉？」

  紫檀點頭，應道：「奴婢知曉。」

  楚和容這才放下心來，她又再次往後仰靠了回去，嘴裡邊淡淡吩咐道：「我的確疲累得厲害，現在要抓緊時間睡一覺，恢復一些精力。否則等下就不能應付了。」

  紫檀不明所以，她不知道楚和容等下還有應付誰，但是還是聽話的退下去了。

  若是衛慎之真的臨幸了楚和容，那反而是會害了她。他給的這份榮寵，這度要拿捏好，否則招了小人的妒忌，楚和容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而關於侍寢，現在是誰碰誰死。陳慧兒已然失了後位，但是只要再靠一個皇嗣，那就還有翻身的希望，在這種情況下，陳太后又豈會任由別人先爬上衛慎之的床？現在是槍打出頭鳥，楚和容看的明白。

  衛慎之要的是一一把鋒利的刀，而陳太后要的，是一把聽話的刀。要是楚和容現在表現出有一點爭寵的意思，那麼陳太后的屠刀緊接著就會到了。

  而陳太后現在要動她，她完全沒有能力反抗。

  楚和容閉上眼睛，開始思考起現在自己的處境來。

  現在明面上，陳太后是她所能依靠的大樹，而這棵大樹只要自己沒有背叛她，那就永遠都不會倒下。那麼，陳慧兒就是一切的契機，只要把陳慧兒穩下了，陳太后也就被她穩下了。

  楚和容不會放過和陳太后示好的機會，反而會盡心盡力的輔佐她，以穩固自己的地位。陳太后拿她當刀子，楚和容也可以拿她當梯子，再公平不過了。

  而且在後宮中，皇帝始終沒有太后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