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五十八章 落幕！

  轟！

  上蒼仙帝踏入虛始之門的瞬間，便沖向終寂天道，整具仙軀如化為一口斬道天刀，除了向前，再無其它。

  不在乎那密密麻麻的終寂道痕，也不在乎汪洋般的詛咒雷霆，唯一的目的，便是將前方之敵斬落。

  秦長風知道這是御古天帝給予他的最後幫助，亦不加遲疑，手握三災帝劍，身披聖字符所化的永恆道衣，聖體圓滿無暇，周身環繞滅字符籙形成的滅道之霧，遊走虛實之間，沿著上蒼仙帝的腳步殺向前方。

  此刻，已誕生於世的八大永恆符籙之力全都被祭出，理論上，這已是他的最強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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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用的，我已至最後一刻，即將功成，整個九天都在將我腳下，寰宇眾生的生滅將在我一念之間。」

  終寂天道的聲音冷漠無比，伴著凜冽威嚴，他怵然睜開雙眼，只見兩個似是而非的終極詛咒印記在其瞳孔浮現，被其注視的上蒼仙帝便立刻崩潰，來自無形的大道殺伐詭秘而恐怖。

  「這裡終究是黯虛，即便以血祭陣，上蒼天道之力也只能降臨部分，無法與終寂天道抗衡啊。」虛始之門外，有仙君悲嘆，道出了這一幕發生的原因。

  唯有御古天帝喃喃自語：「才剛剛開始啊……」

  事實上，上蒼天道的力量在總體上或許的確不敵黯虛天道，但差距也不至於會這麼大。

  原因在於，首先此地終究是黯虛，故而上蒼化仙大陣能夠接引的上蒼天道之力有限，遠不及全部；其次黯虛天道已誕生了自我意識，可以主動凝聚全部力量用來攻伐，而上蒼天道卻一直只是太上無情的混沌意志，力量分散而遲鈍。

  但御古天帝早知結果卻依然這麼做，只有其道理。

  轟！

  虛始之地，血光滔天，只見上蒼仙帝崩潰後，化作無盡血霧，向著終寂天道瘋狂涌去。

  全都是最神聖的上蒼天道之力，對上蒼生靈而言，乃是最好的本源仙丹，但對於此時的黯虛天道，卻是最可怕的毒藥！

  上蒼天道之力瘋狂湧入體內，令終寂之力生出感應，發動瘋狂攻擊，便如秦長風第一次嘗試融合終寂之力時一樣，遭受劇烈反噬。

  如果給黯虛天道足夠的時間，他或許真的會完成融合，煉化出原始祖身，但現在他沒有那樣的時間。

  趁此機會，秦長風一劍斬下，整個黯虛在此刻劇烈抖動，大地崩裂，天穹傾斜，儼然一副末日巨災的景象，這是因為黯虛天道被巨大危機籠罩，黯虛世界生出感應，故而出現這些異象預警。

  「逼人太甚，縱然只融合了八成，也足夠斬你了！」

  黯虛天道受上蒼之力衝擊，知道短時間內再想要圓滿合道已無可能，驚怒之際猛然起身，腳下幽暗的原始之池向內收縮，眨眼凝聚為一滴唯一的黑色液體。

  眾生皆驚，這滴黑色液體給人的感覺，竟仿佛是一滴鮮血。

  虛族、乃至整個黯虛，竟然是自一滴鮮血中孕育而出的？

  這是誰的血？！！

  黑血被黯虛天道彈指擊飛，沖向前方時，化作一口幽黑之劍。

  秦長風的三災之劍橫擊，沒有擋住，聖字符所化神聖道衣，竟也被一觸即潰，直至最後被黑劍洞穿，整個人轟然暴碎。

  就這樣隕落了嗎？

  當然不是，那暴碎的天帝之軀，沒有飛出鮮血，更沒有骨肉，只有八枚永恆符籙。

  神、魂、仙、滅、聖、天、地、人！

  虛空沉浮，符光照耀諸天，將那口詭異的黑色血劍鎮壓。

  「永恆符道？」

  黯虛天道凝望八枚不朽符籙，目光中閃過一抹並不掩飾的讚嘆之色：「以我無盡歲月所見，也足以驚艷光陰，封為古今第一道，可惜的是並不圓滿。」

  「是嗎？」

  符光中不見天帝之影，卻傳出天帝的低語。

  虛始之地內更是響起了無盡的祈禱之音……永恆符宇內，九天世界上的所有生靈，全都在九大宮主的帶領下，向著永恆天陽跪拜，虔誠禱告，吟誦真經。

  信仰之力向著天陽瘋狂匯聚，虛始之地中的八大永恆符籙隨之發出熾盛千萬倍的光彩。

  八枚符籙吸收無盡力量，便開始融合，開始幻化，那似乎是天帝的身影重現，又似乎是一枚世間從未出現過的原始符籙。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下一刻就只見八枚永恆符籙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唯一一道人形不朽之光向飛向前方。

  這是重新凝聚帝軀的太無天帝，亦是永恆第九符籙！

  由前八道不朽之符融合而來，沒有名字，因為無法形容，世間任何一個字，都無法描述其真義，再崇高神聖的詞語，都不及其所呈現的萬一。

  此為無量之符，無止之符，無上之符，完全超然於九天之上，唯有原始之身，方可祭出。

  「始境之力？想不到你已觸及這種境界！但又如何？我有整個黯虛支撐，依然能將你鎮壓。」

  黯虛天道神情冷漠，繼續說道：「九天之上有什麼，宇宙的真相何等殘酷，上蒼之外還有還有多麼廣袤的世界，你全都不知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迷途知返，追隨我一起成為宇宙之主！」

  唰！

  虛空中浮現一片光幕，顯現的是無終戰場上的場景，只見北天都四面城牆都出現缺口，上蒼仙人只能用命去填補，形勢危在旦夕，上蒼位於無終戰場的最後一個據點，隨時都有可能被虛族攻破。

  黯虛天道讓秦長風看到這幅畫面的意圖顯而易見，便是警告他做出正確的選擇，一旦無終戰場那邊虛族提前獲勝，那麼在此地，秦長風縱然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也為時已晚。

  便在這時，那光幕上的畫面一轉，自北天都內一道風華絕代的身影飛出，背上所負的藍色仙劍出鞘，光寒九天十地，無數冰霧飄起，那是十萬虛族戰士的骨灰！

  隨後她衝上天穹，一人獨對三名虛族帝尊，一時之間，竟不落下風。

  整個無終戰場的局勢，被她一人逆轉，與此同時，葉凡、秦昭昭、龐博、朝雪、白芷等人，亦在戰場上搏殺，且發揮了巨大作用，成為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雖依然看不到勝利，但至少還可以支撐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那是吾女辭雪啊，身為父親，我怎可讓她失望？」

  天帝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欣慰與執著，如今沒有後顧之憂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前進，斬掉眼前最後的敵人取得最終勝利，告慰那些犧牲者的亡魂。

  不朽符光飛逝，將虛空中的光幕粉碎，秦長風以行動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冥頑不靈，死有餘辜，殺！」

  黯虛天道大聲咆哮，此刻他已不再是無情無欲的大道，而是一個執著於生死的眾生一員。

  他將那滴被震飛的黑色血劍召喚回來，重新變回黑色血滴的樣子停留在指尖。他以這根手指在眉心一按，那裡出現黑色血洞，深邃無比，看不到盡頭，仿佛連接的不是其頭骨，而是一處至高無上的未知空間。

  最後，一道黑光如射出，在虛空中如神鏈橫掃。

  一剎那，虛始之地徹底崩潰，再無重聚的可能，諸天星河同時被成片搖滅，整個宇宙瞬間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地方陷入無邊永寂的黑暗，沒有日月，沒有星辰，失去了所有光芒。

  這一擊太可怕了，儼然終寂之災化為實質後的終極形態，一擊而已，葬下了三分之一的宇宙，上蒼眾生莫不絕望。

  「轟！」

  舉世之間，唯有太無天帝所化的那第九符光不為所動，繼續向前飛射，就那麼無所畏懼地迎向那道滅宇之光。

  一往無前，因為無法後退，也沒有退路。

  堅定不移，因為狹路相逢，唯勇者可勝！

  這是最後一擊，決定眾生和宇宙宿命的最後一擊，上蒼與黯虛兩界，所有人都在向虛始之地的方向凝望。

  結果會怎樣？

  這一刻，整個宇宙都失去聲音，變得死寂，所有星辰都黯然失色，虛始之地內那一抹迸射，宛如宇宙起源之光的光芒，比所有星辰加起來還要熾亮。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千萬年。

  當光芒散去，一切都歸於平靜時，虛始之地早已不存於世，太無天帝與黯虛天道的身影出現在黯虛的虛空，隔著九丈對視，一動不動。

  宇宙眾生全都只覺神魂在顫慄，結果，結果究竟是什麼？！

  此時，每一個呼吸的時間，對他們而言都是難以承受的折磨。

  「我敗了，無盡歲月里的第一敗，卻也是最後一敗。」

  最終是黯虛天道開口打破平靜，話音落下時，黯虛生靈瞬間絕望，而上蒼眾仙則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但黯虛天道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但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那滴原始之血已進入你體內，我不知道它原本屬於誰，只知道它來自九天之外，黯虛因它而起源……對你而言，它是一場帝道盡頭的無上造化，但更可能是令你崩潰的終極禍源！」

  黯虛天道說著突然縱聲大笑起來：「這個宇宙屬於你了，但你能擁有多久呢？若我走得不快，應該能等到你，哈哈哈……」

  隨著笑聲而來的，是他自身的崩潰，完美道軀化作飛灰，天道意志也隨風而逝，懸掛在上蒼眾生頭頂無盡歲月的最大恐怖，就這樣被斬滅了。

  上蒼眾生發自內心的狂喜，但也無法抑制的悲傷，因為這一戰，真的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整個上蒼三界的所有仙人，而今十不存一，帝尊隕落了一半，仙君隕落了十之六七。

  此時此刻，最傷心的卻是太無一脈，他們的天帝……一息白頭，仿佛老去了千萬歲，隨著一股比終寂詛咒更恐怖的詛咒氣息瀰漫，他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向凋零。

  「帝君！」

  「師父！」

  召奴帝妃和石昊衝上前去，想要幫他，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別哭，我會幫你解除因果的，縱我身死，你也不會為我殉葬。」秦長風伸出蒼白的手指，替帝妃拭去眼角晶瑩的淚珠，他嘴角甚至露出笑意，帝妃流淚，這可是難得的奇景啊。

  「若沒有帝君，哪來的帝妃，真到了那時，便讓玉奴陪著帝君吧，這樣帝君身邊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召奴帝妃玉手握住天帝冰冷的手掌，緊緊貼在自己的面龐上，她不再哭泣，美眸中亦露出明媚笑意。

  「你想得美！」

  天帝體內突然發出一聲冷哼，但說話的不是秦長風，而是……

  唰！

  眉心神秘的灰色印記飛出，朦朧玄光之中，化為一個少女般的女子身影，正是小莫。

  「知道我為什麼唯獨喜歡秦昭昭嗎，因為他是你的第二條命！」

  小莫幽語，不等秦長風回答，抬手在虛空一划，打開一道時空之門，不久之後秦昭昭的身影自其中走出。

  小莫望著他，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昭兒，你是天生的因果之魂，更是你父尊的血所孕育，所以……」

  秦昭昭不等她說完，便直接打斷，笑道：「師父，您不用說了，昭兒明白，願以血脈因果替父親承受詛咒，此生能遇見父親與師父，還有師娘和姑姑她們，昭兒已經心滿意足，只願來生能早點遇到你們。」

  說著，他跪下雙膝，對著秦長風和小莫恭敬磕頭，小莫終於裝不下去，撇開頭，無法再面對。

  但她不會後悔，縱然再選擇一萬次，她的答案也永遠是秦長風。

  此時，秦長風已陷入極為虛弱的狀態，那滴起源黑血的暴發，遠比預料中的還要迅猛。

  小莫不再遲疑，割破父子二人的手指，以鮮血建立一座橋樑，因果的氣息縈繞，那恐怖的詛咒之力便順著因果血橋，進入到秦昭昭體內，後者則快速衰老……

  「昭兒，不要怪我，若能有來生，我必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看著漸漸走向寂滅的秦昭昭，小莫來到他身前，輕輕撫摸他面龐，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