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大軍出關

  當！

  輪盤撞帝身，暴發絢爛無極的天光，掀起無邊大浪，像是乾坤倒轉，時間逆流。

  舉世死寂。

  新晉的仙帝一退十萬八千丈，面若死灰，口中喃喃自語：「太無不許，誰可稱帝？」

  

  話音落下，不等回應，山仙帝便轉身離開了，背影佝僂，一聲嘆息，伴著無奈與悲涼。

  天命有敵，太無卻不可敵，一隻手便鎮壓了完美仙軀，誰可逆他？

  不久，天道台上以星光凝聚出一道法相，一個丰神俊秀的男子，籠罩在迷霧之中，對秦長風笑道：「帝兄，你準備好了？」

  「開始吧。」

  秦長風輕輕點頭，就這樣完成了與御古天帝在今世的第一次見面，沒有什麼風雲激盪，只是平淡的一句對話，從前世到今生，他們並不陌生，一切都已在不言之中。

  他們有著相同的敵人，相同的目標，這就足夠了。

  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在之前的歲月完成，他們所等待的，不過是種子成熟而已，。

  ………………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自上蒼三界同時響起，諸天萬界皆顫，這是上蒼號角，來自帝尊的召喚！

  此號角聲十萬年來第一次響起，意味著三界帝尊出征，最終決戰終於到來。

  上蒼大軍一分為二，一部分如預料中的那樣開往無終戰場，一部分則是在天庭與黯虛邊界長城上的天劍關集結，此關乃是黯虛長城深深突入黯虛腹地的一座關口，歷來為上蒼與黯虛廝殺最慘烈的地方之一，不下於無終戰場。

  名為天劍關，象徵其如一柄天劍深深刺入虛族心臟腹地，因為從此地出關，可以最快殺入黯虛的起源之地！

  數十日後，號角聲漸熄，被沉悶的戰鼓聲取代，轟鳴大震，那是九尊仙君親自擂鼓，其音如雷霆不絕，響徹三界，震耳欲聾。

  從上蒼三界各處，皆有隱世的強者從各自隱居的地方走出，告別親人，踏上戰場。

  某座無名仙山上，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從床底取出一口沾滿灰塵的木質法劍，背在背上，而後走出石屋，坐到一頭仙鶴背上，就要向著天劍關的方向飛去。

  一個明目皓齒的小女孩衝過來，拉著他的衣角哀求：「師爺爺，靈兒感知到危險，那個地方屍山血海，太可怕了，您不要去了，留下陪靈兒好不好？」

  老仙在小女孩頭上輕撫：「不行啊，這是天帝的召喚，若不去天帝的近衛會找過來，將這裡夷為平地。況且此戰是宿命之戰，上蒼生靈但凡有能力一戰者皆責無旁貸，師爺爺此去是為了讓小靈兒能夠無憂無考慮的長大啊……」

  話音未落，一隊身著玄青仙甲，跨坐天龍戰馬的仙軍破天而來，手中戰戟兵戈寒光刺目，令人背脊發涼，赫然是御古天帝的禁衛軍，領頭者更是一尊仙君！

  「君上有禮，老夫告別親人這就出發。」

  「大戰一觸即發，不可誤了時辰！」

  渾身幽冷的仙君輕輕點頭，隨後抬手一揮，數百名仙將如箭電射而出，又如一股青色洪流，將吞沒一切違抗天帝召喚者。

  這樣的景象，在上蒼三界各處同時上演，沒有人能逃過天帝的感應，自然也沒有人能拒絕天帝的召喚。

  一隻只強者組成的大軍或劃破星空飛馳，或踏入傳送陣穿梭，最終全部匯聚到無終戰場和天劍關，到最後這兩個地方皆是仙人成山成海，鋪天蓋地。

  上蒼真仙以上的強者，七成匯聚到無終戰場，剩下三成來到天劍關。

  即便只是三成，也令這座雄關大軍如雲。

  關城上空更有六道龐大的光源如仙陽照耀，每一個都光芒萬丈，令人無法直視，天地大道隨之而轟鳴，日月星辰因其顫慄顫抖……這是六座帝宮，上蒼三界包括新晉的山仙帝以及道仙帝在內的九大帝尊，竟有六尊降臨此地，無終戰場那裡則是只有三名帝尊坐鎮！

  尤其驚人的是，天庭三大天帝與兩大仙帝，竟全部來到了這裡。

  「出關！」

  「此戰有進無退，不入虛族祖地誓不停步，怯戰不往者殺無赦！」

  星穹上傳來帝尊的大喝，威嚴凜冽，殺氣貫穿九天十地。

  「戰！」

  下方，天劍關中無數仙人大吼，伴著汪洋殺氣，天地顫動，宇宙轟鳴，呼嘯古今未來。

  殘陽如血，關山如鐵，蒼茫大地上，有史以來最恐怖的一隻軍隊開啟了征途。

  上蒼徵召大軍，虛族不可能沒有察覺，早已同樣調集大軍嚴陣以待，因此從仙族修士踏出天劍關第一步開始，戰鬥就直接開始，並且再未停息。

  虛族與仙族，兩隻大軍分別如黑色與白色的洪流分別從九天與九幽而來，在積蓄了恐怖的力量後轟然相撞。

  「帝峰，你我爭鬥萬年，交手不下十次，始終沒有分出勝敗，今日一戰既決勝負，也分生死！」

  厲嘯滔天，一尊高大的身影自黯虛撕裂虛空而來，強大的精神掃蕩八荒四野不加掩飾，壓迫上蒼大軍，這是虛族第一鬼王裂濤，素以神念之力浩瀚強大著稱。

  「如你所願，你等虛族若不死盡，本君也沒打算再活著回去！」

  天庭帝峰君凜然衝出，迎戰裂濤，無所畏懼，因為畏懼無用，此戰連天帝都要壓上性命，註定了只能一往無前，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御天軍一部留下阻敵，大軍繼續前進！」

  御古天帝發出命令，冷漠無情，所有人都知道，留下阻敵的人幾乎等於被拋棄……處於虛族大軍的圍攻之中，敗亡只是時間問題，除非繼續前進的大軍能在他們敗亡之前殺入虛族祖地，斬滅黯虛天道。

  唯有如此，才能令無窮無盡的虛族大軍不戰自潰，才能解開這場終寂之災的死結。

  可卻談何容易，本就是希望渺茫孤注一擲的賭博，即便最終賭贏了，他們又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九死無生！

  但卻沒有人說什麼，早在出發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轟！

  大軍在血與火中前進，不久，一隻大腳從黯虛的黑霧中落下，登時天崩地裂，最前方不少真仙當場遇難，粉碎碎骨，化成血泥。

  又有虛族之王帶著部下殺來了，上蒼大軍針鋒相對，一尊來自人界的無上仙君現身，一劍在虛族大軍中犁出一條死亡溝壑。

  「繼續前進！」

  天帝仍然冷漠無情，除了散發帝光守護大軍，令仙族修士們暫時不被終寂詛咒侵蝕外，便再無任何動作。

  漸漸的，仙族修士們發現黯虛內的阻力，似乎遠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小。原本以為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現實卻是雖然大軍的數量在不斷減少，但速度從始至終都沒有降低，一直以一種兇猛迅疾的速度向著黯虛深處突進。

  不少人猜測，虛族的主力必定也聚集在無終戰場，因為只要占領全部原始陣紋，便可以令整個上蒼萬劫不復，所以才會造成黯虛內防備相對空虛的狀況。

  不過這也只是推測，究竟真相怎樣，恐怕除了蒼穹上的帝尊們外，無人知曉。

  「虛始之地！」

  光陰無聲，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前方出現一座高聳入星空的巨碑，一路廝殺而來的上蒼大軍轟然停下，有人念出那碑上的四個星辰大字，神魂劇顫。

  虛始之地，便是虛族的起源祖地，他們終於殺到了這裡！

  有女仙人忍不住熱淚盈眶，沒有人知道他們經歷了多少磨難才走到了這裡，原本聲勢浩大的大軍，如今已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連仙王都戰死了數十尊，可謂踩著同伴用鮮血與屍骸鋪築的道路才能見到這塊古碑。

  「道仙，進去吧。」天穹之上，弦羽天帝的聲音響起。

  「什麼意思……讓我一個人進去？！」

  道仙帝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座仙宮化作光雨炸裂，仙帝的身影從中顯露，望著旁邊屬於弦羽天帝的那座仙宮，目光陰沉若九幽寒冰。

  「無需多問，這是你身為輪迴之主的使命，進去了你自然就明白了一切。」

  道仙帝冷笑：「恐怕是身為火種計劃種子的使命吧？你們想犧牲我一人，以達到拯救上蒼的目的！」

  「是又如何？若非身懷這樣的使命，你以為上蒼修士億萬，憑什麼會讓你以完美仙道晉升仙帝？」弦羽天帝仍未現身，聲音越發冷漠。

  「我們能給你的，自然也能收回來」，御古天帝於仙宮內嘆道：「去吧，進去你仍有一絲機會，不進去身死道消，只在頃刻。」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天帝，我今日算是見識了。」

  道仙帝向著剩餘的幾大仙宮冷冷掃視，目光中充斥著鄙夷之色，若只是一個小仙人，他或許還能有犧牲自己，成全眾生的覺悟與氣魄，然而如今他貴為仙帝，與道同存，怎甘心為他人做嫁衣？

  但面對三大天帝，他別無選擇，只能轉身沖入那蒼冥古碑後，被灰色霧氣籠罩的石門之中，獨自進入傳說中的虛族祖地。

  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等待他的又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