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林壽之死
2024-05-29 21:40:21
作者: 墨小卿卿
新兵這次敗了,敗得一塌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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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們笑得猖狂,笑得肆意,笑得囂張。
他們完全不用以命搏命,只需像漁民捕魚似的撒網就可以,不多時,十餘艘漁船上便「收穫」豐厚。
新兵們輸得冤枉嗎?
有一點,但不算。
正所謂:兵者,詭道也。
林壽能以閃電戰來襲擊他們,他們也能提前設下埋伏來伏擊。
若比戰力,新兵們絕對穩勝一籌,只是誰也不會想到,只是區區幾個聞香教徒的手裡,竟還私藏有火藥這等利器。
在冷兵器交戰的時代里,火藥無疑是左右戰爭勝敗的最強武器。
林壽曾向葉首輔懇求能批給一些火器幫他收復兗州府,可是葉首輔遲遲未做回復,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聞香教竟然先一步使用了火藥,上到林壽,下到新兵,個個都被轟了個頭暈目眩,這又怎能會贏?
敵軍們開始歡呼,慶祝這場勝利。
唯有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背站在船頭上,望著澄淨的河面一言不發。
這時,一個教兵慌忙地跳船過來,高聲報告道:「啟稟大護法,我瞅見逃跑的人正是聖女教主林壽,他順著河岸向西跑了,追不追!」
被稱作大護法的男人明顯一驚,連聲追問:「你說誰?林壽?你可瞧真了?」
那教兵回道:「大護法,我瞧得真真的,那人定是林壽無疑,我這個耳朵就是被他給斬下來的,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大護法詫異回頭。
長臉,高鼻,唇邊飄著三縷細髯,天生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不是那徐梁又是何人!
那個稟報的教兵也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鳳城縣為林壽表演「斷體重生」,而慘被林壽一刀給削掉了一隻耳朵的刀法師。
不過,他也因此得了一個不錯的綽號——「一隻耳」。
「哈哈哈哈……」
就見喧鬧的白馬河上,徐梁突然仰天發出了一道刺耳的奸笑聲,讓在場的聞香教徒們都為之一愣。
他們誰也不明白,為何一直不苟言笑的大護法,此刻竟突然之間發出了這般笑聲。
直至那笑聲漸漸冷卻,隨之他的雙眼內閃爍著陰隼般的惡毒。
徐梁高聲命令道:「一隻耳,即刻傳令給劉陽山,讓他立刻封鎖鉅野縣內所有的通道,休要讓聖女教逃走一人!」
「是!」
一隻耳立刻領命而去。
「其餘人等,馬上隨我上岸追殺那林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今日定要報我們鳳城縣被奪之仇!」
「遵命!」
眾人全部領命。
所有漁船快速靠岸,只留一部分人看守著捆綁的新兵,其餘人等則全部跟隨在徐梁的身後,向著林壽逃跑的方向快速追去。
徐梁步法敏銳,首當其衝。
可見他心中的仇恨是有多麼的旺盛。
他也知道林壽的武功很強,尋常的十餘人等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此次他已完全不懼林壽手中的那把唐刀了。
因為在他的腰間緞帶里,正藏著一把「拐子統」。
拐子統。
明朝火統中的一種,又名「萬勝佛朗機」。
體長約有三十餘厘米,輕巧簡便,易於攜帶,還可瞬發三彈,射程150米。
如果說一米之內,唐刀最強,那麼一米之外,火統可當為王,更不消說150米之外了。
徐梁心中不禁隱隱冷笑:「林壽啊林壽,這次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哪怕無上聖母現世也救不了你,今日我必殺你!」
……
林壽匆匆逃竄。
惶惶如喪家之犬。
這應是他自穿越以來最悲催的一次遭遇。
遙想聖旨遺失案,他有驚無險,巧設「請君入甕」之計策,完美尋回聖旨,還獲得了一張七品知縣的官身。
牛頭山下天使被劫,他有勇有謀,不僅救回了天使,還保得了辛丑等強盜們的一應性命,皆大歡喜。
後又鳳城縣上任,他師蓮長技以治蓮,打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塊地盤,也創下了如今有著赫赫威名的聖女教。
再然後,兗州府滋陽城,策反糖姐兒,拉攏唐芊兒,一舉覆滅了整座紅花教,傲視整座兗州府。
可以說,他一路走來,憑他那超凡卓越的智慧,還有靈活多變的手段,幾近無往不利,戰無不勝。
也不知是他被驕傲蒙蔽了雙眼,還是被自負沖昏了頭腦,一時察覺不慎,竟在這小小的白馬河裡翻了船。
可謂痛哉!
然而此時此刻,時間已經不容許他再有多餘的心思來思考這場失敗的原因了,當下最要緊之事,還是先保命要緊。
跑。
繼續跑。
即使累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他也不敢停下來休息。
因為他知道,追兵就在身後。
聞香教不會放過他這條大魚,徐梁更不會放過他。
只要被捉住,他必死無疑。
他也曾想過能搶匹毛驢和騾馬來代步,可恨這方圓目所能及之地,皆是一片枯黃的蘆葦盪。
不得不承認,徐梁選的伏擊地點真的很巧妙,幾乎斷絕了林壽所有的生路。
西邊的夕陽漸漸開始沉落。
落日的餘暉逐漸消散,唯剩下天邊那一縷僅存的微光。
林壽的眼角終於多了一絲希望,只要夜幕降臨,他定有逃脫出去的可能。
然而,幾聲刺耳的狗吠聲,突然傳到了他的耳邊。
「汪!汪!汪!」
獵狗在激烈的狂吠。
「找到了,找到了,他在那裡,快追!」
隨後又有幾道人聲徐徐傳來。
是聞香教徒。
他們終於追上來了!
林壽駐足,回頭眺望,數隻獵狗正快速地向他奔來,後面還跟著密密麻麻的一伙人馬,手中高舉著火把,將頭頂的夜空都照得通明。
噌!
唐刀出鞘,聲如龍吟。
林壽沒有再逃,而是勇敢地抽出了腰間唐刀。
笑話。
人怎麼可能跑得過狗呢?
況且此刻的林壽早已累得疲憊不堪,且肚中也已飢腸轆轆,絕無在狗嘴下逃掉的可能。
那就戰吧。
至死的那種。
林壽不會投降,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生命在消散之前,還要受到敵人們無情的羞辱!
「汪!汪!汪!」
狗吠之聲,頃刻而至。
細細數了數,足有八隻,個個膘肥體壯,獠牙森森,說是狗,卻更似七分像狼。
人狗之戰,瞬間爆發!
林壽毫無所懼,揮著手中唐刀快如閃電。
一刀,接著一刀。
刃面鋒芒,先斬落一隻狗頭,又削斷一隻狗腿,轉身的剎那,刀尖衝下,直接再刺穿一隻狗的腦殼。
腥臭的鮮血在揮灑,在流淌,在冒著徐徐的熱氣,讓這略有微寒的秋夜裡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林壽的殺戮讓獵狗們微微止步,卻又再一次圍攻而來。
狗,有時候也懂計謀。
鋥!鋥!鋥!
刀刃斷骨之聲,猶如金戈碰撞之音。
鋒利的獠牙和狗爪也撕扯著林壽的衣衫,抓出了一條條猩紅的血印,更有一隻狡猾的獵狗伺機偷襲,差一點就咬穿了林壽的咽喉。
這些獵狗絕對受過嚴格的訓練,不然做不到如此完美的配合。
甚至在它們的眼中,林壽就是它們今夜的晚餐,那腹中飢腸轆轆的聲音,林壽聽得特別清楚。
吃人的狗,該殺!
天邊的夜幕終於緩緩落下,遠方一片漆黑,連一點星辰都沒有。
可是在這白馬河畔,卻有一片火把在熊熊燃燒,幾乎都快將頭頂的夜空輝映成了白晝。
林壽已被團團包圍。
他手執唐刀,一退再退,直至退到陡峭的河岸邊,再無可退之路。
八隻惡犬已全部伏誅在他的唐刀下,而他,卻馬上就要被密密麻麻的聞香教徒們給砍成稀碎。
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了。
林壽什麼都沒說。
話說都這時節了,他還說什麼?
搖尾乞憐嗎?
那是可恥的行徑,不是林壽之所為。
所以他乾脆閉口不言,只冷冷地掃視著所有的敵人,用僅剩的一腔熱血,向世人宣告著他的不屈。
「跪下,我饒你不死!」
徐梁慢步走出。
此刻的他,唇邊三縷細髯隨風輕舞,臉上皆是毫不掩飾的小人得勢之色。
再瞧他的手中,還把玩著一把拐子統。
林壽眼光一凝,接著滿臉悲涼地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嘴角多了一絲苦笑,喃喃罵道:「這狗朝廷……」
「砰!」
槍響了。
刺耳的聲音,響徹夜空。
隨著槍音落下,林壽的身軀也緩緩地倒了下去,宛如一枚晚秋飄零的落葉,「噗通」一聲,沉重地跌入了腳下的白馬河裡。
徐梁又緊追了幾步,向著黑漆漆的河面抬起了手中的拐子統,「砰、砰」兩聲打完了槍筒里殘餘的兩顆彈藥,這才作罷。
「林壽,你太聰明了,所以你該死!」
他嘴角喃喃自語,眼眸中的滿是大仇得報後的暢快感。
而後,徐梁輕輕地吹散掉槍筒里冒出的濃煙,高聲命令道:「來人,即刻趕回東平州,告訴我堂哥,就說聖女教的聖主林壽已死,讓他立刻整頓兵馬,我要重新攻取鳳城縣!」
「是!」
「還有,傳命給劉陽山,待李寶仔過完六十大壽,咱們就攻打濟寧城,然後一鼓作氣再打下滋陽城,我要將聖女教的所有勢力全部消滅得乾乾淨淨!」
「是!」
夜幕下,徐梁終於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這片白馬河畔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或許只剩下草地上殘留的那幾點斑駁鮮血,證明著這裡剛剛發生了一樁命案。
清冷的風聲嗚嗚作響,似在感傷,又似有一個女人在輕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