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開始探案
2024-05-29 21:35:52
作者: 墨小卿卿
小翠是誰?
或者說,誰是小翠?
若問整座銀豐縣裡,哪家的青樓女子的質量最高。
估計半座城的男人,都得指向城東的百花樓,指完還得「吧嗒」著嘴巴夸上一句:「那兒妞多,條兒正,活還好。」
額……
這得取締啊。
而生前的林秀才,便一直是這百花樓里的床上客。
當年的他,可不是現在這個鬼樣子,風流倜儻,出手闊綽,詩詞歌賦也樣樣精通。
試問當時百花樓里的姑娘,哪個沒對他傾心萌動,芳心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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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尤屬裡面的頭牌花魁「翠屏」,最是與他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幾乎差點就成了他林秀才的一房小妾。
只是可惜,後來有一地痞無賴跟林秀才爭風吃醋,將他暴打了一頓害了癱病,繼而拖垮了整座林家。
兩人的愛情故事,就這般無疾而終了……
對,正如爾等之預料。
剛剛走入書房的這名風情女子,就是那林秀才昔年的舊相好——翠屏。
不過,她現在已晉升為大內王公公的新歡了,而且看模樣,兩人還正當郎情妾意之時。
臥槽。
這橋段似乎也太狗血了一點吧。
林壽扶著牆皮,突然想吐。
特別是當他想到自己的這具肉身,曾經不知跟那翠屏顛鸞倒鳳過多少次,那嘔吐的感覺就更為強烈了。
林秀才,我日你祖宗啊!
……
書房中。
短暫的寂靜後,眾人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畢竟在這小小的縣城裡,這種「撞車」的事件實在是太平常了。
而且翠屏姑娘又艷名在外,指不定這間屋子裡除了林壽之外,還有跟王公公同騎過一匹馬的表兄弟。
「來,寶貝,上床,咱們需要重演一次!」
王公公見到翠屏,立刻就拉她上了梨花大床,並熟練的把她的手臂捆綁在了床頭上。
看繩子打的結扣,似乎很專業的樣子。
眾人不禁心說一聲:這死太監,真他媽的會玩兒……
翠屏也被羞得小臉通紅,小聲哂道:「公公,您還玩這招啊,不過今兒人太多了吧,奴家怕是受不了……況且還有個老頭呢……奴家怕他……」
那個老頭指的是縣儒學的黎教諭,今年正當六十花甲之年。
翠屏的言外之意,是怕他年齡太大受不了刺激,再死在了床頭上就不好了。
黎教諭當場被氣得差點跳起來,跺著腳地罵街:「大庭廣眾之下,真是有辱斯文啊,再說了,老夫的體格精壯著呢……」
趙知縣也道:「公公見諒啊,下官實在沒有那種嗜好,況且今兒人太多了,下官也是怕那姑娘恐怕……真的受不了啊……」
「都滾犢子!」
王公公氣得直拍床底板,「你們都想啥呢,咱家只是讓她躺上來,跟前夜那樣,其餘的啥都不干!」
趙知縣等眾人這才拍著胸脯長舒一口大氣,「呼……早說嘛,嚇死人家了……」
梨花大床上。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待王公公與翠屏相擁躺好,並假裝入眠後,林壽便如一隻矯捷的狸貓一般,悄悄地潛行了過去。
他未做任何多餘的舉動,而是僅僅手捏著一撮冰涼的細沙,輕輕地落下掃過王公公的臉頰。
沙子細若粉塵,沾水後又涼如寒冰。
王公公閉著雙眼,仿佛感到有一陣微涼的春風拂面,接著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撓了一撓。
林壽就在他腦袋微微抬起的剎那,迅速的把手伸進了枕下,將那個比作聖旨的畫軸給抽了出來。
而王公公,卻依然不知,還在假寐。
眾人在一旁看得仔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道聖旨,就是被如此簡單的一招給偷走的。
王公公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好一個下三濫的手段,好一個狡猾的盜賊,咱家若是捉到他,必定上報朝廷夷他三族不可!」
然而,趙知縣卻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嗤鼻一笑。
「林秀才,你這只是推測出了聖旨的偷竊過程,但對整個案件來說,沒有任何作用呀。」
「那盜賊究竟是男是女,是胖還是瘦,他的動機是什麼,得手後又逃去了哪裡,我們依然毫無所獲!」
這個智障,林壽都不想跟他解釋。
他只道:「此案錯綜複雜,我們不可以放過任何一點線索,只有仔仔細細地抽絲剝繭,才能讓案情逐漸明朗。」
不過,顯然在趙知縣的內心裡,他還是不希望此案有外人插手。
他又轉頭沖王公公說道:「公公,依下官看來,還是讓巡檢司在城內搜捕吧,我想過不了幾日,一定能將那盜賊緝捕歸案的!」
王公公一臉的冷淡,似乎也不想搭理這個智障。
他又不傻。
甚至此時他的心裡,亮得跟明鏡似的。
若是再把破案的希望,全壓在銀豐縣衙那伙酒囊飯袋上,只怕無需用上一年,他那墳頭上的青草就能長到一尺多高。
而再反觀林壽,只用了寥寥幾眼,便看穿了那盜賊的竊案手法,可謂是心思縝密,破案有術。
雖表面看似對整件竊案無用,但卻是讓王公公看到了一絲尋回聖旨的希望。
既然有了希望,王公公又豈會願意半途而廢?
所以對於趙知縣提的建議,他特乾淨利索地回了三個字。
「滾犢子!」
……
林壽探案繼續。
王家老宅的舊管家,被林壽單獨喊了過來。
老管家戰戰兢兢,不知這縣內一眾領導有何吩咐。
林壽微微一笑,道:「走,領我在宅子裡仔細轉轉。」
老管家如蒙大赦,立刻在前引路。
林壽拿著一隻炭筆和一沓子草紙,跟在他的後面。
王家老宅很大,兩人看得也很仔細,迴廊,廂房,正堂,謝亭,就連後花園假山的一處堆砌的石洞,林壽都特別掌燈鑽進去探視了一圈。
最後,在王家老宅的最後方,一座供奉著祖先牌坊的先祖堂,引起了林壽的注意。
那間祖屋朱門緊閉,門環上掛著鐵鏈,鎖著一把大銅鎖,透過鏤空的廂窗能聽到裡面正傳出一陣陣悲痛哭聲。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聲音悲涼,淒悽慘慘戚戚。
在臨靠著朱門的窗洞上,還趴著一張小臉,小孩也就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小臉凍得通紅,流著清鼻涕,閃著希冀的目光望著門外。
或許這個懵懂的小孩還不知「抄家」是為何物,但是他幼小的心靈里,卻已經懂得渴求著門外的自由。
林壽沉聲問道:「這裡面關的是什麼人?」
老管家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裡面都是王家的親眷,因受老爺一案牽連,男丁發配充軍,女眷教坊司為妓。」
「只因聖旨遺失,故而還未啟程,先鎖在了先祖堂里,已經哭了兩日了。」
「門口那個小男孩,是老爺生前最小的兒子,今年只有五歲,也要一併被發配充軍的。」
林壽聽完,眼圈隨之一紅,黯然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王世興一案,自發生後就在士林中鬧得沸沸揚揚,從京師傳到了山東,又有從山東蔓延到整座大明朝的趨勢。
整個士大夫一階層,無不力挺這位剛直不阿的王大人,也讓王世興的諍臣清流之名響徹全國。
可是,誰又能想到他這老宅中的妻兒老小,其境遇是何等的悲慘。
充軍的充軍,為妓的為妓,連稚童幼兒都不放過。
林壽都不知該說什麼了,千言萬語,最後只凝聚成了一聲悽然長嘆:「他們活得冤啊……」
誰說不是呢。
老管家亦是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