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你這樣就好了?
2024-05-29 21:09:05
作者: 一隻大鵝子
陸子晉想起什麼,頓了一刻,沒有開口。
他照例撕開衣服,含糊的用裡衣包紮。
另一輛馬車徐徐而來,陸子晉見狀,直接道:「先走。」
陸廷派人來,肯定不止祝詩名一個,還有其他的人。
祝詩名死了,陸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更何況,他還要去追寧憶煊,因此,一刻都耽擱不得。
林灣看著皺眉頭,沒有動,只是問:「你這樣就好了?」
她以為陸子晉惜命,起碼應該好好包紮一下才是,誰知道,不僅不用藥,敷衍了兩下,就結束了。
「嗯。」陸子晉點頭,沉聲道:「若是再不走,恐怕還會有人來。」
御林軍是皇家的,陸子晉並沒有下死手,而那些人醒來,說不定會繼續和他們做對。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離開再說。
索性一路上,他都準備了不少馬車,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我了解陸廷,祝詩名來了,其他人是不會來的。」
林灣深吸一口氣,起身道:「我先給你處理傷口吧。」
「你怎麼知道沒有其他人,萬一是許文杰呢?」
「祝詩名是陸廷最後的底牌,能出動祝詩名,陸廷就不會用其他人,若是用了,那群人也不會活著。」
林灣說著,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御林軍。
「就像此刻,你不殺他們,待他們回京,也同樣改變不了身死的命運。」
陸子晉頓住了。
驚蟄之後,他知道宮裡換了不少人,可是如今聽林灣的意思,那些人,大約都是因為蘇府的事,才被滅口的。
林灣笑:「其實也沒什麼,他們進了御林軍,不是死在這裡,就是死在那裡,只可惜,是他們跟錯了人。」
林灣走到陸子晉身邊,墊起腳,把剛剛陸子晉胡亂包紮的白布取下。
上面是紅透了的血跡。
她眼裡掠過一抹心疼,「我知道你急著走,不僅是為了躲著陸廷,還想早一點到似水追上寧憶煊,可生死這件事,本就是上天註定好的,何必呢?」
林灣輕嘆。
是啊,何必。
她本就是該死之人,苟延殘喘了這麼久,其實已經夠了。
如今,她的仇人只有陸廷。
等她回去,或是等太子回京,陸廷都難逃一死。
因此,她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對比下來,活著,就成了沒有意思的事。
可是陸廷不一樣。
他是戰神,是大援的攝政王,有他才有繁榮昌盛的大援。
陸子晉不能死,不該這麼潦草的去對待自己的傷勢。
林灣的輕喃就在耳邊,就像好久好久之前,蘇幕遮看見他一身傷口的回來。
那時候,她也會主動替他上藥。
最初是學醫術,後面就成了心疼,直到蘇幕遮出嫁。
時隔多年,熟悉的感覺還在,可身邊的人,已經改變了不知道多少。
陸子晉收回思緒,開口道:「你活著,就是上天讓你活著,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肩膀上的傷口已經重新包紮好了,沒有血跡滲出,精心的像一個藝術品。
林灣收回手,莞爾一笑:「那我就先謝謝皇叔了。」
陸子晉回頭,正是林灣小巧的下巴。
他不知道林沫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是仔細看著,林灣和蘇幕遮,確實是有三分像的。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燦爛的仿佛星辰。
陸子晉看著,不由頓住了,直到林灣叫他,他才回過神來。
馬車是嶄新的,和開始的一樣,帶著景王府的標誌,宋義受了傷,驅車的人也換了一個。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一件被褥。
林灣坐著,沒有倦意就看著窗戶外面一閃而過的樹林,草木。
陸子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開口道:「當年蘇幕錦出關,走的就是這條路,當時他還說這裡秋季落英繽紛,若是有時間,一定帶你來看看。」
林灣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那一次出關,是她親自求蘇幕錦去的,也是那一次,蘇幕錦再也沒有回來。
她心裡有愧。
「其實我想說,他不一定怪你,只要你自己能走出來,他都是歡喜的。」
陸子晉目光灼灼,從窗戶外面的樹木看向林灣:「就像現在,只要你活著,他就一定是歡喜的。」
「皇叔不必哄我。」
聽出了陸子晉話里的意思,林灣淺笑道:「我自己的身體,撐不撐的住,我心裡有數,先皇就是中了錦夢之毒,我在床邊看著他一點點消瘦下去,太醫說還有小半年的光景,可實際上,不過十天,先皇就駕崩了。」
林灣語氣淡泊。
她沒有說自己,而是說先皇。
從大理寺出來,她就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她迫不及待的入宮,沒有再籌謀,就去見了陸廷。
因為,身體的痛,就像是萬蟻噬心,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她。
她知道,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從顧錦最初說的半年,到後面的三個月,再到現在,其實過去的,只不過是半個月而已。
或許今天,或許下一刻,她就會倒在這裡。
「我不會讓你死的。」陸子晉同樣的看著林灣,他眼裡堅定。
「路程只有三天,若是在似水追不上寧憶煊,那就去明國,我不會讓你死的。」
陸子晉說完,忽然沉默了下來。
在顧錦第一次給林灣把脈的時候,他就應該去問清楚,而不是一味的想著試探。
那時候,是解毒的最好時間。
可他為了知道林灣要做什麼,選擇了利用。
也就是因為那一次,害得林灣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林灣扯了扯唇,想擠出一個笑容,最後又無力的抹平了唇角。
「皇叔,你不必勉強,你殺了祝詩名,已經是幫我一個大忙了,哪怕是現在就死,我心裡也沒有遺憾。」
林灣眼裡閃動著淚光,「這樣,我也算能面對蘇家的列祖列宗。」
她是一個不孝子。
唯一能祈求被饒恕的,大約就是平了蘇家的冤案。
至於活下去她不敢想,甚至連一點念頭都不敢有。
陸子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吩咐:「加快速度。」
馬車外面,趕車的人揚著馬鞭,揮動間,上京城也越來越遠。
林灣托腮看著,最後輕閉上了眼。
昏睡的前一刻,林灣道:「皇叔,我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