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往事（3）

  林滄海越來越激動，振臂說道：「在關中道這片土地之下，像這樣的皇陵絕對不止這一座，俗話說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我絕對不允許別人往伙爺會的鍋里伸筷子夾肉，所以必須有人做點什麼。」

  這話言外有意，我問道：「所以，你臨時起意，瞎了心，點了炮，對嗎？」

  林滄海嘴角一咧，露出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只說對了一半，是我點的炮，但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

  當林滄海毫不掩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由渾身一顫，一個素來溫文爾雅，看起來老成持重的人，終於撕下了虛偽的面具，巨大的反差讓人始料不及。

  「老鬼，我殺了你。」

  我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彎腰撿起雙立人菜刀，想要殺了林滄海。

  剛一起身，額頭感到了一絲徹骨的冰涼，黑漆漆的槍口抵住了我的額頭。

  「別動，要不然一槍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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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滄海臉色大變，陰著臉繼續說道：「老祖爺難過情關，意志消磨，表面上看與白老太斷了瓜葛，實則藕斷絲連，難捨難斷，伙爺會在他手裡只會日薄西山，遲早被人拆台砸鍋。」

  我緊握拳頭，牙齒咬的「咯咯」響：「老祖爺當年好心收留你，沒想到你狼子野心，恩將仇報，你對得起他嗎？」

  「無毒不丈夫，為了伙爺會，我沒有選擇。」

  「呸，我看你是慾壑難填，為了一己私利吧」

  「隨便你怎麼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林滄海額頭青筋暴跳，又指著那具屍體，問我：「你可知此人是誰？」

  我瞟了一眼屍體，沒有說話。

  「這個人叫王平，是白老太的伙爺。」

  聽了這話，我再次看向那具屍體，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本以為，白老太和我爺爺分開以後，一直守身如玉，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檔子事。

  轉念一想，覺得也可以理解，人對於性慾的需求就像吃飯一樣，這是人的本性決定的，就連孔老二都不能免俗，說過「食色性也」的話。

  另外，有一位性學專家曾說，愛情和性慾是兩個概念，沒有愛情可以有性慾，但是沒有性慾的愛情註定長久不了。

  「伙爺」一詞，用在男人之間表示關係近，是好哥們的意思，可要是用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有意思了，帶著調侃，暗指男女關係不清不楚。

  當然，伙爺會作為一個組織，就另當別論了。

  聞言，我冷冷的問道：「這麼說一開始你的目標其實是老祖爺，對嗎？」

  林滄海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意味深長的說：「光庭，我的初心只是為了伙爺會好，但事情的發展超出我的預期，我也是迫於無奈。」

  「鍋蓋」揭開以後，他們發現這一鍋肉實在是太肥了，好幾茬「席口」，而且都是硬菜，有點好吃難消化。

  這些東西個個都是催命符，必須快進快出，及早變現，謹防夜長夢多。

  由於無人能夠將這一鍋肉一口吞下，所以張玲聯繫了福建、廣東兩省多家客商，組成了一個採購團，以批發價大量出售。

  眾人七進七出，首先將八個耳室裡面的陪葬品洗劫一空，分批運走。

  那段時間，在連接祖國南北的寬闊通途之上，一輛滿載珍貴文物的廂式貨車頻繁往返於南北方之間，拉走的是一車一次的文物，拉回來的是一箱子一箱子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大紅版。

  可謂是瘋狂至極。

  談錢不傷感情，何況是面對幾乎是天文數字的巨款，所以每次「出菜」白老太必定隨行，說是坐鎮，實則從旁監督，防止伙爺會監守自盜。

  同時，他們也在謀劃解決最棘手的問題，便是如何打開墨玉石槨。

  廡殿頂墨玉石槨上有一扇門，可千萬別以為輕輕一推就開了，如果那麼容易，又如何起到防盜的作用呢？

  可能有人會說，那還不簡單，直接像楊蹲蹲一樣「武盜」，分割切開不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可這個墨玉石槨也是國之重器，能「文盜」絕不「武盜」。

  另外，墨玉石槨上面赫然寫著「至道大聖大明孝皇帝」幾個大字，這是唐玄宗的諡號，單就這幾個字來說，就是一塊磚，也能千金不換。

  通過仔細觀察，墨玉石槨是由四十九塊墨玉石板，以一種特有的順序組合而成，就像魯班鎖一樣，如果不得要領根本無法打開。

  盜掘唐泰陵的整個過程中，林滄海曾經數次勸說老祖爺，一不做二不休，趁機將白幫連根拔起，以使伙爺會一家獨大。

  「我費盡口舌，可是老祖爺始終不吐核。」

  林滄海咬著牙，長嘆一聲接著說道：「他不但與虎謀皮，還放虎歸山。」

  段懷仁的廂式貨車最後一次南下之後，老祖爺認為留下太多人不但於事無補，還會增加暴露行蹤的風險，於是就讓大家就地解散，回去待命。

  當時，白老太押車去了南方，整個唐泰陵玄宮裡面就只剩下老祖爺、林滄海自己王平了。

  三人與白老太電話聯繫，商量開棺之法。

  老祖爺、白老太加上林滄海，幾人都是行業精英，箇中翹楚，一番頭腦風暴之後終於撥開雲霧見天明，想到了破解之法，並成功打開了墨玉石槨，將裡面的金銀財寶悉數搬了出來。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這次與白幫合作，是老祖爺主動提出來的，白老太心念浮動，以為與老祖爺能夠再續前緣，於是頻獻殷勤，這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問道：「那後來呢？」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林滄海略一停頓，然後繼續說道：「不過王平打翻了醋瓶子，雖然表現的極度不滿，但他內心懼怕老祖爺，也只能以強烈譴責來表示自己的立場了。」

  天下之事，無巧不成書。

  就在那幾天，遇到了厄爾尼諾現象，一股強冷空氣由北向南，席捲全國，各地普降暴雪，那當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大雪封山，也只能窩工了。

  三人被困唐泰陵玄宮多日，林滄海再次勸說老祖爺先殺王平，再讓段懷仁和張玲直接在廣東解決了白老太，進而將白幫一鍋端起。

  至於其他人，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然而，老祖爺還是沒有答應。

  林滄海陰測測道：「沒辦法，我只能越俎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