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起漣漪
2024-05-29 20:45:36
作者: 花小詞
陸詩秀和趙婆子那老姐妹的罵戰還在繼續。
心裡感動的張瑞榮扯了扯陸詩秀的衣袖,輕聲道:「早些回去吧。今日紫棠打了山雞,做了叫花雞,說要讓你也嘗嘗他的手藝。」
陸詩秀這才作罷,甩下一句,「仔細回去時候,被牛車撞閃了腰!」
拉著張瑞榮就回去了。
可這句話卻把趙婆子嚇得不行,一路回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真的被牛車撞到了腰。
她是什麼年紀?這老腰怎麼經得起撞?
所幸一路到家,都安然無事。
就在趙婆子長出一口氣的時候。她兒子趕著牛車,一臉興奮地回來了。
「娘,我回來了!隔壁大李村的狗娃借了我牛車,明天咱們去趟鎮子上買東西可好?」
話音剛落,一直乖乖聽從指揮的牛卻突然發起了狂來。衝著穿了一身紅衣服的趙婆子直直跑過去。
趙婆子上了年紀,跑了幾步,壓根兒就沒跑過,直接撞到了家裡的竹籬笆,把腰給撞閃了。
趙婆子扶著腰,疼得嘶啞咧嘴。她把這份苦全都給記在了陸詩秀的頭上。
要不是那小娘皮嘴皮子夠毒,自己怎麼會受這份苦?!
趙婆子那寶貝兒子嚇得夠嗆,連牛車都不要了。趕緊跳下來,扶著趙婆子進屋,去床上躺著。
他聽著趙婆子一邊發出「嘶——嘶——」的叫疼聲,一邊罵著陸詩秀不是個東西,忍不住為陸詩秀叫屈。
「娘你也別整天去跟張家那個小娘子較勁。你是什麼年紀的人,她是什麼年紀的人?傳出去了,對娘你名聲不好。」
趙婆子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你什麼意思?是不是看上了人家?你給我老實說!」
「我告訴你,別說現在她男人回來了。就是當初她男人沒回來,她還是個寡婦的時候,我也不會點頭答應讓她進門的!你可是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十里八村再沒有你這麼好的,怎麼能娶個寡婦!」
趙婆子那寶貝兒子有些心虛應下,心裡想的卻是隔壁大李村狗娃那寡居的大姐。
他知道,他娘說話從來是一口吐沫一個釘。今天放話說,不許寡婦進門,那就真的是不許寡婦進門了。
看來自己和狗娃的寡婦大姐沒戲了。明明兩個人都已經交換了定情信物。
只可惜自己沒用,不敢反駁老娘。要不然,怕是他們兩個連娃娃都有了。
想到這兒,趙婆子那兒子就有些埋怨他。
「寡婦也沒什麼。娘你看人張家小娘子,多能幹?一個人就能拉扯起一大家子人來。別說咱小李村,就是隔壁的大李村,都沒出過這麼厲害的小娘子呢。我倒覺得,寡婦吃過苦,會疼人,比普通家裡嬌養著的姑娘好。」
趙婆子雖然腰上疼著,但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兒子言語中的怨氣。她到底是個女人,心細如髮,瞬間就聯想到了,兒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寡婦。
趙婆子氣不打一處來,想打罵,卻又捨不得。只得苦口婆心地勸兒子。
「你只知道寡婦的好,哪裡知道寡婦的惡?聽娘一句話,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好的寡婦!一個個的全是克夫命!」
趙婆子兒子忍不住反駁:「可張家小娘子並不是什麼克夫命啊。她不是還把自家男人從老天爺手裡給招回來了嗎?村里人全說她同里正家的一樣,是旺夫命。」
趙婆子語塞,說道:「小孩子家家,你懂什麼!」
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於嚴厲,緩和了下語氣,說道:「好好好,你覺得那小娘皮好。可世上有幾個寡婦,是那個小娘皮那樣的?沒有吧?十里八鄉,也就出了那麼一個。」
「你在村里,寡婦也不算見的少了。見過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就張家隔壁那個,好嗎?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扯著孩子長大的。是,她家娃是不錯。可看看她,年歲比我小,看著比我老。幾個寡婦能有小娘皮那麼好運氣?」
趙婆子扶著腰,心道,若不是這份好運氣,老娘今兒個也不會叫牛車撞了給閃著腰。
「你還年輕,不懂這些。這寡婦個個都是厲害人。這要是不厲害吶,就叫賴子他們給欺負了去!為了保全自己,才不得不厲害。誰不想有個漢子熱炕頭?你聽沒聽過,什麼叫寡婦門前是非多?瞅著一個個清清白白,背地裡呀,指不定和多少漢子有瓜葛。」
「你就聽娘的勸。外頭是不是有相好的寡婦了?趕緊斷了!」
趙婆子的兒子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無從說起。最終只得閉上了嘴,拿起藥酒,給老娘擦傷了的老腰。
心裡卻是對狗娃的那個寡居大姐想了又想。
***
陸詩秀懷著一肚子氣,拉著張瑞榮回家。走出好長一段路,步伐才慢了下來。
跟著她的張瑞榮,也隨之慢下了腳步。看起來十分乖巧聽話的樣子。
陸詩秀問他:「你怎麼不在家裡?我不是讓你帶著東西回家等我嗎?家裡四個寶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大寶說要跟著青鸞和紫棠練武,有沒有喊辛苦不想練?」
她因心裡頭存著氣,所以就連說話都同炮仗一樣,一串一串地蹦出來。
張瑞榮倒也不生氣,一個問題一個問題慢慢回答。
「我是想去接你的,所以才把東西放家裡之後,跑出來的。沒曾想遇到了她們。反倒叫你生了一場閒氣。」
陸詩秀知道他是好心,心裡有些暖意。
她擺擺手,「沒什麼,趙婆子她們就是喜歡整日裡沒事找事。我對上她們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
張瑞榮又道:「四個寶都說想你,讓我趕緊帶你回去呢。一直催我來著。」
想到四個孩子,陸詩秀的心就軟了下來。腳下的步伐也跟著快了起來。
「那還等什麼,趕緊回去。你剛才不是說,今天紫棠做了叫花雞嗎?平時都是我做飯,難得今天我也嘗嘗他的手藝。」
張瑞榮極為溫柔地「嗯」了一聲,任由陸詩秀拉著自己,走在鄉野路上。
夜間的清風徐徐吹來,在張瑞榮的心湖上颳起了無數漣漪。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覺得有些漲漲的,又有些酸澀。
清風撩起陸詩秀的髮絲,拂過張瑞榮的臉,將這些異樣感輕輕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