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的生命（四合一）

  蘇洵轍帶回家裡的人是蘇明賢以前的同學，叫白小旭。

  白小旭這兩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是聽到母親重病的消息這才趕回縣城照顧親人。

  蘇明賢聽見聲音下來的時候，白小旭正幫著蘇洵轍摘菜，「您說明賢以前在學校啊？那肯定不討人喜歡啊！我們班就沒有幾個男生和他廝混！」

  白小旭的話並不讓蘇洵轍意外，當爹的，自己兒子是個什麼德性還能不清楚嗎？

  當下開口道：「也得虧你們包容，不然他哪能活這麼大。」

  蘇明賢：「……」

  蘇明賢真是服了。

  他竟然被蘇洵轍這個從小打架的爹看不上。

  白小旭也是蘇洵轍這個想法，撓了撓頭道：「那時候都小，就是嘴上不喜歡，心裡還是挺想引起明賢的注意的。」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我記得當時，班上好多男生都沒有妹妹，就明賢有，可給我們都羨慕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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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歲的男孩子出去野，帶個女孩子多少不耐煩，覺得累贅，可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又覺得有個妹妹人生才能圓滿。

  白小旭極為羨慕蘇明賢能有個每天跟著他的小尾巴。

  雖然這個小尾巴騙了他的糖之後，翻臉不認人。

  但誰讓這個小尾巴是個妹妹呢！

  「你是說我們綿綿吧？」蘇洵轍的腰板崩的賊直：「那你活該羨慕了！」

  白小旭：「……」

  可能吧，老男人翻臉的速度比幾歲的娃娃翻臉的速度還要快。

  蘇洵轍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蘇明賢幾句不好，直到蘇楠楠下樓，往他嘴裡塞了個土豆，湊到蘇洵轍耳邊：「爸，我剛剛看見大哥磨刀了。」

  蘇洵轍正要斥責蘇楠楠的話卡在嗓子裡，把蒸好的土豆塊咽下去，抱了抱蘇楠楠：「爸就知道你一定是爸的親兒子。」

  一定算不上。

  蘇楠楠想著，誰知道他會不會也是抱錯的娃呢？畢竟他的智商，從理智的角度來看，是比蘇洵轍高上不少的。

  這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

  蘇綿下樓的時候，飯桌上圍了一圈的人，蘇明賢面無表情的看著另外三個人快樂。

  白小旭偏了下頭，不經意的看見往過走的蘇綿。

  他的眼睛裡快速地閃過一絲詫異。

  白小旭這些年走過不少大城市，看見過許多漂亮姑娘，可蘇綿比起她們，也是絲毫不遜色的，讓人很難相信這個小姑娘是以前那個頭髮發黃，皮膚也有些黑的小丫頭。

  他因為失態，讓身邊的蘇楠楠伸手懟了一下：「我姐姐好看嗎？」

  白小旭沒有絲毫的遲疑：「好看……」

  他以為蘇明賢的妹妹，長大之後應該是個泯然眾人的普通長相，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大概是近朱者赤？

  畢竟五房一家，不說蘇明賢和蘇楠楠五官輪廓俊庭而分明，就是蘇洵轍，看上去似乎也極為年輕，就跟著剛剛奔三的小伙子似的精神。

  而蘇綿一身墨綠的小衫，身下是一條過膝長裙，襯得整個人文靜淡雅，好看的讓人沒辦法移開視線。

  不，也不是沒辦法移開。

  白小旭無語的伸手，想要把蘇楠楠捂在他眼睛上的手給扯下去。

  蘇楠楠執拗：「我都沒捨得多看呢，你再看我就要生氣了！」

  「……」

  蘇綿長直的黑髮被她隨意挽起，她坐在飯桌上，對著白小旭打了聲招呼，繼而看向蘇洵轍：「爸，熠熠和崽崽呢？」

  「他倆去給你二伯母送月亮和寶寶去了。最近兩天，你二伯娘店裡的生意不太景氣，也正好讓她有時間可以休息休息了。」

  蘇綿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生意不景氣就讓蘇綿有些納悶了。

  畢竟她們的店鋪開的時間不長，而縣城有小孩的家庭又不少，照理這生意就是再開兩個月也應該是紅火的。

  又何況有果醬和小香皂撐著。

  蘇綿把飯吃飯，決定一會兒背完書，給落下的功課補上了就去店裡看看。

  白小旭只坐了會兒，就得去藥店給他母親抓藥了。

  只是臨行前，蘇明賢送他的時候，他搓了搓手手，扭捏道：「那個，明賢啊，以前在學校都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宰相肚裡能撐船。如果可以的話，你看看我有沒有機會，和你妹妹一起照顧你？」

  白小旭的話說的可是極為委婉了。

  蘇明賢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白小旭的肩膀：「別讓你的人生活成曇花一現。」

  白小旭：「……」

  白小旭心尖狠狠一顫。

  那些見色起意啊，圖人家年輕，圖人家白，圖人家可愛，通通都隨風而去了。

  白小旭以此生最快地速度跑離了蘇家。

  ****

  蘇綿原本計劃著下午先去一趟霍曉曉的店裡，只是她剛收拾妥帖，就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蘇綿最先發覺不對，下了樓就往外沖。

  圍觀的人群看見蘇綿，立刻給小姑娘讓了路：「快讓讓，先讓明賢他妹妹進來！」

  「綿綿啊，你說你大哥這乾的叫什麼事情啊！」

  有幫著蘇綿喊話的，周圍也不乏有看熱鬧的，也不等蘇綿反應，她就被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力道往前推了一把。

  而院子的正中間，坐在地上的，正是趙明玉娘家的弟弟，趙六和他媳婦柳玉。

  這會兒趙六正扯著嗓子喊：「大伙兒幫我評評理！我好好的閨女，還沒等嫁人就被個男人摸了個遍，這事傳出去，我給我閨女說的親都黃了，人家嫌我閨女不乾不淨，難道我們趙家不該讓蘇明賢負責嗎？」

  晚來的蘇楠楠聽的小心臟一顫一顫的，悶著頭就往人堆里擠，就見他大哥臉色難看，對著趙六道：「當時是你女兒落水，情況緊急，我也只是用胳膊圈住了她的脖子，從頭到尾都是專業的下水施救姿勢沒有一點的逾矩。」

  蘇明賢沒想到，他隨手救了個人，就這麼巧，正好就是趙明玉的侄女，雖說罪不及子女，可這會兒蘇明賢也是發自內心的噁心。

  「啥專業姿勢，你別跟老子搞這套，我媳婦都說了，我閨女被你救上來的時候，都被你摸了個遍！而且我閨女的衣服都濕了，該露的不該露的全露出來了，你敢說你一丁點沒看嗎？」

  趙六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絲毫不在意在場一些男人因為他的幾句話就把不懷好意的眼神放在趙慄慄的身上。

  「我說這位大哥，你快別把你閨女說的那麼弱小無助了，你閨女要不想被人看，自己不知道注意，非要跑到河邊去玩？這要不是人家蘇明賢，你閨女還不知道死幾天了呢！」蘇家隔壁的鄰居劉大嬸滿身不屑的說道，蘇綿家來第一天就給劉家送了糖，蘇楠楠又和劉大嬸的兒子玩的好，鄰里鄰居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誰是什麼樣的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劉大嬸心裡，蘇明賢長得好，做事也成熟穩重，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孩子就是饞愛情了，能看上趙慄慄這種姿色的嗎？

  都不及蘇綿一二，還好意思出來說蘇明賢占這種小姑娘的便宜。

  嘔。

  劉大嬸表示她先吐為敬。

  「我閨女是不小心落河，這種事情是她能避免的嗎？蘇明賢碰了我閨女是不爭的事實，他要是男人，就必須對我閨女負責！還有，這是我和蘇家的事情，你一個外人，既然不向著公道說話那你就別說話了！」

  趙六說著話，又是一巴掌扇到柳玉臉上：「你是死人啊！不知道替你閨女說話啊！」

  柳玉被這巴掌打的腦子嗡嗡的響，她摸了摸發紅的半邊臉，溫吞道：「當時河邊還有我女兒的同學，我們都看見蘇明賢故意動手動腳了，只是礙於他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當時我們沒敢聲張，誰知道這事最後卻傳了出去……」

  柳玉說著話，乾脆對著蘇明賢的方向磕頭：「明賢，我知道你們這種大戶人家看不起我們，覺得我閨女配不上你。可我閨女的名聲被你毀了，人家都知道你和我閨女鑽了樹林子，明賢，算我求你了，你就娶了我閨女吧！」

  這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圍觀的人群瞬間爆炸爭論。

  「啥，蘇明賢和人家閨女鑽小樹林子了？真的假的啊？」

  「無風不起浪，他沒幹過的事情，人家孩子她媽還能故意污衊他嗎？」

  「可我看著明賢不像是這種孩子啊……」

  「男人嘛，這要是真來了感情，他還能管那些？」

  柳玉聽著周圍的討論聲，心跳的很快。

  而蹲在她身邊的趙慄慄更是一臉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眶含淚，看上去更像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

  趙慄慄沒想到她媽會撒這麼大的謊，可她沒辦法解釋。

  她跟著柳玉從趙家搬出去，日子已經夠難了，原本以為會徹底擺脫趙家，誰知道趙六又在外面賭錢，他輸了錢，就來打柳玉，還要把她抓走賣給村子裡的謝屠戶。

  謝屠戶趙慄慄知道，就是先前要娶蘇綿的那戶，願意拿出來一百塊錢的聘禮娶她。

  趙六見錢眼開，但趙慄慄不是，她嫌謝屠戶的歲數太大了，都要做她的爺爺了，眼看著要被拖走，趙慄慄也是急中生智，這才說她被蘇明賢占了便宜。

  她知道這樣不地道，柳玉也知道，但只要她們還住在富溪縣，只要趙六還活著，除了嫁給蘇明賢這種有錢人家，再沒有誰能救得了她。

  她甚至惡毒的想著，如果不是蘇明賢當初救了她，她又何至於被趙六送到謝家羞辱？即便是污衊蘇明賢，那也是他該受的！

  況且佛家都說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

  趙六也是才知道趙慄慄和蘇明賢鑽過小樹林，先是詫異，回神後便是止不住的滿意，他信以為真，開口道：「沒錯，我閨女就是讓他睡過了！他今天必須站出來負責，不然老子豁出命也要砍他一條胳膊！」

  那可真是把趙六能耐壞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蘇綿可算是知道了，這個來蘇家找她哥哥的趙慄慄，哪裡是感恩，分明就是頭白眼狼！甚至還賭上了自己的名聲在這裡造謠！

  畢竟現在醫學和科學都不發達，趙慄慄真要是有心，咬死了蘇明賢對她動手腳，即便是報警，警方採錄在場三人的口供後都會讓蘇家做出賠償以及對蘇明賢進行拘留。

  要知道，在這年代，耍流/氓可是大罪！一旦定罪，情節嚴重的，都會連累全家人的工作和學習。

  柳玉也是拿捏住了這點，這才敢鬧到蘇家。

  若是蘇明賢就是不娶趙慄慄，那柳玉就會來硬的，和警察說他藉機耍流/氓！

  明明是做好事，到最後卻要被碰瓷，蘇綿心裡的噁心可不比蘇明賢要少。

  周圍有人感慨趙六這爹當的也不容易，為了閨女都做到了這一步了。

  趙六也被誇的有點飄，覺得他偉大極了，把背著的大剪刀拿出來嚷嚷：「總之我不管，蘇明賢你必須娶我閨女，不然我就去你們五房的飯店鬧，讓大傢伙知道你們蘇家人都是什麼嘴臉，看大傢伙兒以後還敢不敢去你們飯店吃飯！」

  提到飯店，趙六整個人就更有精氣神了。他沒想到，眼看著趙家敗落，趙明玉再不能往家裡拿錢，而他另一個姐姐也是，被夫家看管的嚴格，他的日子明明走著下坡路，卻在最後一刻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要知道，以前靠著趙明玉往趙家偷運蘇家五房的東西就能讓趙家過上好日子，如果他的女兒嫁給蘇明賢，將來這飯店，趙六都能跟著參合一腳的！

  到時候那得是多少錢啊？他這輩子都有人養了！

  「我確實是犯了錯。」就在趙六想的時候，蘇明賢先一步開口認錯。

  趙六心裡一松，繼而冷笑，為他拿捏住蘇明賢而感到無比的得意。

  只是還沒等他得意多久，又聽見蘇明賢道：「我當初就該讓她死在河裡。」

  他看向趙慄慄，無比的認真：「我建議你照下鏡子，你渾身上下哪點值得我占你便宜，換句話說，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