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024-05-29 18:44:24 作者: 薔薇晚

  這般凝視著她,不禁流露出對她的男性欣賞。

  朱公子再也看不下去這一幕兩兩相望的情景,晾下狠話,面目兇惡:「好,蘇敏,有你的,你就等著蘇家商號倒下吧。」

  眼神一轉,蘇敏的眼眸之內閃過一絲明顯的輕蔑,她輕笑出聲,仿佛全然不把朱子榮的話,放在心上:「我似乎忘了提醒善忘的朱公子一句,朱家在江南的確很有分量,但不知道朱老爺是否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三代單傳,總不該毀在你手上才對呀。」

  「你什麼意思?」朱子榮只覺得她說話的語氣雖然柔和輕盈,但似乎在何處埋藏著儘是尖刺的陷阱。

  她撥了撥垂下的青絲,斜斜的流蘇在耳邊輕搖,愈發嬌美寧靜。「我只是跟朱公子好言相勸,商量一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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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拒絕了,我們彼此也沒有任何情面,還說什麼商量?」以為蘇敏是要放下姿態來,但她冰清玉潔的形象早已在心中打破,他更是無法說情的蠻橫無理起來。

  蘇敏在心中嘲笑他的不知所云,只能把話說的更明白一點。「朱公子,如果你敢動蘇家運貨船隻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你以為我會怕?」朱子榮冷哼一聲,這才明白這女子是在威脅,而不是求情。這般想著,面色愈發難看起來,仿佛自己成了一個笑話。

  「蘇家雖然力量薄弱,但在商號之中,還有說話有人聽的,屆時我聯絡洛城各家商號聯名上書,將此事捅到京城的話,不知朱老爺覺得是無所謂,還是顏面盡失呢?」柳眉輕挑,芙蓉面頰之上,溫柔水波,卻暗藏殺機。

  朱子榮被那雙黑眸一望入,突地心生戒備,這才想到蘇敏有個王妃姐姐的靠山,但不想被人看出他內心的動搖,冷冷丟下一句話。「你少拿你那皇親國戚的身份唬人……」

  「朱公子送聘禮之前,是沒想周到了。我雖然從來不宣揚自己的那一層關係,也不用它當幌子,但是這到了絕地的時候,還是最好的支持。若是連京城內實在沒辦法的話,就上書天子,這也是我不想見的結果。」蘇敏將這一席話,說的是有稜有角,有血有肉,仿佛是高高的圍牆,密不透風,全然不讓對方敵手,有可乘之機。

  笑著點頭不語,站在蘇敏的身後,淡淡望著她凌厲眼神和犀利話語,呂青陽這才暗暗輸出一口氣,何時開始,他的存在,也顯得多餘了。她早有了獨當一面的氣勢和力度。

  「到時候,就讓聖上來判決,是蘇敏有罪,還是。」粉唇輕輕開啟,她淡淡掃過一眼,毫無慌亂,仿佛任何事情都在她的謀算之中,已無法讓她驚慌失措。「朱公子有罪。」

  朱子榮感受的到這一堂人,都將目光投向他的身上,不禁面色沉了沉,這一輩子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待遇。

  但他說不清,為何只是跟一個小女人對立,也讓他失去了往日威風,仿佛氣勢被她吸光,早已不再。

  蘇敏再度轉身,主動挽住呂青陽的手臂,回眸一望,笑意不淺:「若是朱公子願意早些回去,我當然還是願意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若還要糾纏不休,我蘇敏說話算話。」

  呂青陽望著那柔嫩白瓷一般精緻的小手,一抹深沉,在眼底轉瞬即逝。

  「福伯,送客,別忘了把這些聘禮都看著他們拿走,到時候別說蘇家吞了朱家的什麼寶貝,這我可有嘴說不清了。」

  丟下這一句,蘇敏徹底回過頭去,再也不願浪費任何一分時間。

  呂青陽替她撩開帘子,她徑直走入大廳後堂,兩人直到長廊之上,她才輕笑出聲起來。

  她沒想過,自己也有不需要倚靠任何人,獨當一面的能力。

  她緩緩滑下手,與他的白色布衣划過的細碎聲響,似乎成為了不讓彼此尷尬的唯一聲音。

  她還記得,她方才毫無思考吻上他臉頰的那一幕。

  他呢,他心裡是如何想的?

  她不再挽著他的手臂,彼此的距離卻還是近在咫尺,她突然詞窮,不清楚該說什麼。

  似乎沒有任何話,該在這個時候說起的。

  呂青陽的雙手緩緩落上她的肩頭,她眼波一閃,抬起眼眸來。

  他如謎般說道,暗黑的雙眸專注地看著她。

  「蘇敏,做得真棒。」

  是嗎?她的唇邊,揚起很淺,很淡的笑意,漸漸變得釋然。

  在最後的那一刻,她也學著他的語氣,告訴自己,蘇敏,你做的真棒。

  他沒有否定是嗎?

  他應該懂得自己的意思了是嗎?

  還有一些疑惑,她沒有說開,彼此幾日之後事務繁忙,幾次都只是照面而已。

  她也不清楚,如此謹慎小心,是否因為怕重蹈覆轍。

  桐遙望著那個坐在庭院中的男人,眼神一沉,默默走了過去。

  這是極少人才能夠感知的,另一面的南宮政,他也有人的煩惱,而這回,絕對並非將對手置之死地那麼輕鬆。

  他一身銀色華袍加身,宛如世上最高貴的男子一般,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語,那往日性感迷人的薄唇緊緊抿成一線。

  桐俯下身子,朝著南宮政微笑,輕輕問了句。「你送給她的東西,聽說被退了回去?」

  南宮政冷冷望了他一眼,態度漠然而疏離。「那是我做過最愚蠢的事了吧,因為聽信你的話。」

  他此生從未給外人送過任何禮物,真的是萬分可怕而危險的第一回。

  有什麼東西,埋藏在南宮政的眼底深處,即使對他萬分熟悉的桐,也瞬間看不清楚。

  是,因為什麼而受傷了,更加冷酷了嗎?

  桐這麼問自己,卻無法從他吝嗇給出的話語之中,得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桐搖了搖扇子,化解尷尬:「跟我有什麼關係,政要是捨得把那麼一座珍貴無價的南海珊瑚送給我,我一定每天都朝著你笑。」

  咳咳,真的萬分可惜。

  南宮政站起身來,像是方才思考的話題,早已找到了結論,寒聲丟下一句話。「你要的話就拿去。」

  桐呵呵一笑,緊隨其後。「我不要人家不要看不上的東西,顯得我多不挑食。」

  沉默了許久,南宮政的陰鶩眼神,才緩緩退去那不堪重負的沉重和寂寥,他對於真正的動情,了解太少。

  而他一貫秉持的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跟自己無關的事,他從來是不屑費心費力,更別提一向認為成就偉業不需要的男女私情了。

  那一夜,他在寒風黑夜中站了很久,終於發覺自己的可笑。

  他無聲冷笑,俊美容顏,更顯得陰沉森然,卻又比起往日的殘忍涼薄,少了幾分。「那個地步,終究不是我擅長的,那些事也不是我該做的。」

  因為短暫的沉迷,換來了不可預期的結果,他醒悟了,那個範疇,不是他南宮政如今關鍵時間,該過分投入的。

  他計劃的大事還未成就,陷入這種危險未知的泥淖沼澤,或許是致命的。也會讓他一切的精神心力,都化為烏有,變成浮雲,一片虛無。

  這是什麼眼神?

  為什麼桐只是看了一眼,笑容就消失了,他幾乎可以那麼強烈的感到,南宮政與生俱來的寂寞。

  如果那,也算是一種殘缺,一種疾病的話,那已經病入骨髓,病入膏肓,不知是否還有人,可以解救他的痛苦。

  是啊,說不出道不明的痛苦。

  「政,我早就說過了,我們兩人的痛苦,是任何人都無法填補無法感知的。」驀地追了上去,桐雙手緊緊抱住疾步走開的南宮政,雙手從他俊挺的身後穿過,他的眼底閃耀著濕潤的微光,往日的那一幕幕,盡數傾巢而來,讓人幾乎要失去呼吸的力氣,徹底窒息。

  南宮政感受到身後一小片濡濕,他的身子不禁一震,因為明白,那是桐的眼淚。

  整整一年了。

  他再也沒有看過桐流淚,但今日為了他,桐卻再度流淚。

  桐的聲音,還在笑。「政,你能告訴我,怎麼克服內心的脆弱嗎?看到你真的給她送那麼昂貴的禮物,你知道我多麼驚慌嗎?」

  「為什麼?」感知到那片濡濕,一分分擴大,聲音瞬間變得低啞,南宮政心中的那一刻疼痛,如何麻醉都沒有用。他面對桐,對彼此的過去避而不談,因為太過疼痛。

  桐漂亮的眼瞳,因為流淚的關係,漸漸多了一片血紅。他的雙手緊了緊,好像是眷戀樹梢的落葉一般,不想被吹落摔上地面的難受。「因為我所熟悉的政,正在離我越來越遠,你因為某種原因在改變,即使這種改變再細微,再渺小,在我眼裡都被放大了一百倍。我不想,你變成讓我都覺得陌生的那個人,我想要,我們一直這麼下去,什麼都不變,永遠永遠。」

  南宮政默默閉上黑眸,森冷在俊美容顏上消失了,只剩下莫名的哀傷。

  桐眼神一暗再暗,他的心萬分矛盾,他期待有人給政那麼多年他都沒有得到的幸福快樂,但卻又生怕他的改變,讓他永遠失去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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