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2024-05-29 18:34:04 作者: 落雨秋寒

  司向紅讓人給他們弄來兩車的炸藥,然後就回帳中休息去了。

  

  拓拔康他們看著這麼多的炸藥,兩眼發光,神色激動。接著一行人回到主帳中,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攻城計劃。

  唯獨門真留了個心眼,讓兩個得力的心腹監視著司向紅,一有不對勁的地方,便動手。正是因為門真想得多一些,後來幫了謝意馨一個大忙,而他自己也如願的交換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汪汪,汪汪汪!

  「赤先生,不好了,有追兵追來了。」司向紅的屬下著急地說道。

  司向紅氣急敗壞地停下,本來以為他金蟬脫殼之計使得天衣無縫,必不叫北蠻人察覺的,哪知道他們趁著北蠻商量對策跑路之際已經被人盯上了。

  嚦!

  司向紅雙指合攏,驀地朝天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因為他這動作,後面的那些狼狗叫喚得更厲害了。

  嚦!突然,空中有一道黑影俯衝下來,其他人一看,發現是一隻鷹,只見他穩定地站在司向紅伸出的胳膊上。

  而司向紅則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紙上寫著『紙條上寫著,情況有變,大昌也制出了火藥。』

  這封信他本欲安全了就寄的,但此時的情況超乎他所想的困難,為了預防萬一,唯有先寄出這封信。

  又想了想,司向紅咬牙,拔出一把刀子往身上就是一刀,然後抓著鷹的手一用力,鷹吃疼,爪子朝下一抓,他的傷口頓時變得血淋淋的。

  司向紅看了一眼,然後手一揚,把鷹給放走了。

  你們被包圍了,快投降吧!

  別想耍花招,赤先生,門某知道你身上有炸藥,但我勸你最好別用,要不然大家就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司向紅一看,發現他們身上都鼓鼓的,顯然也是帶了炸藥而來的,

  他頭一回砸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下場。

  這就是你們對待貴客的方式?我赤某人沒有對不起你們北蠻的地方吧?

  赤先生,此一時非彼一時,還請您配合,如果我北蠻無事,赤先生自然也無事,否則——

  門真笑著說道。

  司向紅嘆了口氣,這都是命啊,他沒料到北蠻裡面還有如此精明的人。

  他惜命,還不想死。

  門真親自將他捆綁起來之後,滿意地笑了。

  據年老後的謝意馨回憶,霖城一役,完全是一場惡戰,大昌和北蠻都傷亡慘重,城門整個都毀了。

  那一晚是驚險的,那晚的人是狼狽的,即使身為晉王妃的她。所幸那場仗他們大昌贏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整個算下來,主動進攻的北蠻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完全沒討著好處。

  而大昌這邊呢,因為占據著地理優勢,並且針對新型武器炸藥怕水這點做了一些相關的防衛措施,占了一些便宜。

  但是,大昌雖然也研製出了炸藥,可畢竟是新研製的,沒有經過充分的改良和調整精密的比例就匆匆用於戰場了,威力破壞力方面不如北蠻的多矣。

  而君南夕以身犯險,誘敵深入,最終生擒了拓拔康。

  所以說,大昌雖然勝了,甚至活捉了拓拔康,卻也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只能算是慘勝。

  「主子,那邊有消息來了。」流雨神色匆匆地進來,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殷慈墨。

  殷慈墨接過之後,一時之間,整張臉晦暗不明,極是難看。她沒料到,大昌這邊那麼快就弄出炸藥來了。

  等於她精心為謝意馨準備的底牌被人完全地廢了,究竟是誰?那人會不會是——

  就在她臉色陰晴不定時,流雨又稟報了一件事,「主子,鷹爪上有乾涸的血跡。」

  「情況有變,恐怕他已經凶多吉少了。」這個他自然批是的司向紅,看了紙條,殷慈墨便知這場戰役不會持續多久了。

  如果司向紅死了還算是好的結果,被抓住的話,對她是大大的不利啊。

  殷慈墨很清楚秘密提供炸藥給北蠻的後果,「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對流雨秋說,自然是她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殷慈墨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好的建議來,她微微垂目,思忖著接下來的打算。君景頤的行動得加快了,一定要在君南夕他們搬師回朝前控制住局面。

  只是現在的君景頤並不著急,行動也不迫切,按步就班的樣子,與她的設想不相符。該如何催他快點呢,主動去和君景頤說?那是下下之策。有些事,旁敲側擊的效果會更好。

  蔣沁夏那個女人雖然是那種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的人,但她說的話蔣夫人肯聽,那就行了。她從來都沒小看過枕頭風的作用。

  稍晚,京城一座秘密的莊園裡,殷慈墨與朱聰毓說了司向紅的事以及她的想法和打算。

  朱聰毓心疼地附和著,表明他一定會照著她說的去做的。

  「子恆,司向紅他遇險了,如今我能靠的人就剩下你了。別讓我失望,好嗎?」殷慈墨的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情真意切地說道。

  她的親近讓朱聰毓激動得無法自已,「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至你不需要我為止。」

  「謝謝你。」說完這句,殷慈墨沒理會他的失落,將手拿開,她一向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優勢。

  傍晚,朱聰毓特意比往常早半個時辰回府陪蔣沁夏用膳,為此還專門去小食街買了她喜歡的糕點。

  兩個人一起用了膳,蔣沁夏見他沒像往常一般放下碗就往書房去,訝異地瞅了他一眼,「你不去忙?」

  「嗯,我有點事和你說。」

  原來如此,蔣沁夏瞭然,「什麼事?」

  「你好久沒回娘家看看了?」

  「是的。」蔣沁夏有些莫名。

  「回去看看吧。聽說你嫂子剛生了個兒子,你回去看看,也沾點喜氣。」

  蔣沁夏不幹了,「朱聰毓,你是專門來找我不痛快的吧?」

  「你別這麼激動行不行?我和你說這些話,主要是我想通了。女人,還是得有個孩子才能站得住腳。你的身子是傷了,如果能集天下名醫,還愁治不好你的病麼?」

  天下名醫,這話真是說到她的心坎里了,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啊,只是,「集天下名醫,談何容易。」

  「若是景王當上了皇帝,你姐姐就是皇后,這事對她來說並不難,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這倒是,不過,蔣沁夏懷疑地看向朱聰毓,「你有那麼好心給我指路?別不是有什麼企圖吧?」

  「我還能有什麼企圖?」朱聰毓神色坦然地與她對視,略帶悲慟地說道,「你畢竟是我的嫡妻,也不可能休棄。這侯府,還是得有個嫡子才站得住的,無論是你還是我。」

  蔣沁夏想想也是啊,到時景王登基,受益最大的還不是他們蔣家?想到有懷孩子的可能,她心中一片火熱,默默在心中計劃著回去怎麼和母親說說,讓母親多給父親鼓鼓勁,努力幫助姐夫坐上皇位!

  朱聰毓見她已經上勾,便不再言語。

  果然,在次日,蔣桐義便約了君景頤出去喝酒。

  「咳咳——咳咳——」周昌帝咳得擱下了筆,胸腔難受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皇上,來,先喝碗參茶吧。」李德忙從門口將御藥房送來的參茶接過來,快步走至周昌帝的身邊遞了過去。

  周昌帝接過,幾口喝完,末了還鬆快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舒服多了,「徐進晉的醫術又提高了啊。」

  李德笑眯眯地附和著說,「是啊,前段時間皇上身體虛,也是咳得不行,他不敢用藥性太強的藥,給的藥又不大管用,現在總算將參茶弄出來了。每日兩碗參茶,等皇上身體沒那麼虛了,估計也就將養好了。」

  周昌帝笑著點頭,「你這老東西也懂藥了啊。」

  「這還不是皇上您教得好麼。」李德輕輕地拍了一下馬屁。

  周昌帝不置可否,喝了參茶,閒話了兩句,他感覺精神頭又好了,就拿起先前的奏摺看了起來。

  李德見皇上在埋頭批改奏摺了,便悄悄地出了御書房,心想著,這回下面進上來的薰香不錯,能提神,這些日子皇上困得不行的時候,點上一些,便精神了。只是殿裡的木那薰香不多了,看得他得去皇后娘娘那裡拿一些才行了。

  送走了來取薰香的李德,秦明湘略顯傷感地說道,「本宮不明白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拿著秦家上下幾百口的性命去賭。」

  「這些年,本宮未行差踏錯半步。不管是哪個皇子榮登大寶,面上對我這個嫡母妃都要過得去。而他們秦家在朝堂上也是盤根錯節的,不管是誰登基,只要他們秦家不做謀逆之事,那這大昌的朝堂之上必有秦家的一席之地!」

  秦明湘有些不明白了,如果她爹是為了這從龍之功的話,把寶押在老三身上,更不應該才對。

  其實秦家若真在意這從龍之功,還不如隱形地支持年幼及其外家不顯的小皇子呢。十一是最好的選擇,但十一已經被老五家的捏在手裡了,就只剩下七皇子和八皇子了。

  選擇老三,收穫和所冒的險不成正比,畢竟如果真是老三稱帝的話,皇后的娘家不出意外的話便是蔣家了,蔣家是排在十大家庭前四之一,實力不弱。親疏遠近,老三偏向蔣家的可能性很大。他們秦家這麼冒險,似乎分得的利益並沒有因此而增加多少。說句不可氣的,就算是押在老五身上都比老三好。

  這便是令秦明湘納悶的地方,她找不到她爹非幫景王不可的原因。難道他們家有什麼重要的把柄在老三手上?或者他們之間達成了某些她不知道的協議?

  李德出去後不久,周昌帝便有些懶洋洋的不想看奏摺了,想了想便拉開柜子,取出一本很舊的本子出來,走到靠窗的榻子上半倚半靠著,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本子是太祖君無威他老人家留下的筆記,記錄了一些他當政的心得以及一些注意事項什麼的。

  太祖崩前把這本子交給了他,他初登基的時候經常翻閱汲取裡面的經驗,結合帝王心術,這才坐穩了這皇位。就是後來,每遇事不決時,他都會把這本子拿出來看看,他總能從裡面得到一些啟示,用以解決當頭的麻煩事。

  後來他能獨擋一面了,這本子就漸漸翻得少了,記得最近一次翻閱還是六七年前。

  其實,他也效仿了太祖,給未來的皇帝準備了一本這樣的筆記,裡面記載了他當政幾十年的心得體悟。

  周昌帝摩挲著本子,有些感慨的翻開。他一頁一頁地翻著,在有些頁面上會停留得久一些,面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李德捧著薰香進來時,周昌帝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視線又落在手中的本子上了,一直往後面翻去。

  突然,周昌帝猛地坐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上面的字。

  世間有藥稱阿芙蓉,花殷紅,葉千簇,其姿堪比牡丹芍藥,其艷不輸丹蔻。

  名雖美好,卻集藥與毒於一身。此藥有鎮痛之神效,能驟長精神,去除疲勞,價值千金,堪稱忘憂藥。

  然,不可多用,多用者成癮,終至身體贏弱,意志消沉。一旦斷之,不得繼者,其人涕淚交橫,手足委頓不能舉,即白刃加於前,豹虎逼於後,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為運動也。故久食鴉片者,肩聳項縮,顏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

  周昌帝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每逢欲服參藥而不得之時,常伴有失眠、流涕、出汗、震顫、嘔吐之感。

  這樣的感覺和這一頁記載的文字太過相象了。

  周昌帝震驚之餘,忍住驚怒繼續看下去。此物或食用或焚之聞其味,都能成癮。成癮後甚難戒,如若不幸遇上,切忌告知後人用之謹慎。

  看完,周昌帝很後悔,當初就不該只看治國篇而嫌棄後面記載的日常注意事項沒有翻過。他現在才知道,能讓太祖父親自記載在這個本子傳給自己的又豈是小事?

  恰好此時,他聽到火石摩擦的聲音,一看過去,正好看到李德正在點薰香。

  此時周昌帝眼中閃過用薰香後的種種景象,驚得他大喝,「把那薰香給我熄了!」

  李德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見周昌帝盯著他手中的薰香,眼中似有刻骨的仇恨。

  這薰香怎麼惹到他了?

  無意中得知了這麼驚人的消息,再猜測自己極有可能就是中了這阿芙蓉的毒,周昌帝是又驚又怒的。

  「去,把徐——」周昌帝停住了話頭,走來走去,思考著叫誰來最好。

  徐進晉是不能信了,這參湯出自他之手,必然與他有關係!

  而薰香是過了皇后之手才到御書房的,究竟是不是與皇后有關,待定。或許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不過還是小心為上,且瞞著先。

  「把張問賓給朕叫來!」

  對一些疑難雜症和一些少見的怪病,張問賓的醫術還是不錯的,見識也比太醫院的太醫要強上一點。

  周昌帝想想不妥,「不,帶他去鍾粹宮,就說貴妃娘娘有恙。」

  「然後動用暗衛查查,這薰香是誰進上來的。還有,查查徐進晉幕後的主子是誰。」隨著一項項命令的下達,周昌帝的臉是鐵青的,同時,心一抽一抽地疼。他有預感,這個幕後之人,是他眾多兒子之一的可能性很大。

  張問賓一聽傳召,就馬不停蹄地往鍾粹宮趕,先前他師兄有事來信叫他去一趟,和稟報周昌帝之後就去了,直至前日才回來。他到鍾粹宮時,周昌帝已經在了,一翻行禮過後,周昌帝不耐煩地伸出手,讓他看看。

  張問賓給周昌帝把脈,眉頭微微地皺起,皇帝的脈象宏浮,脈位淺顯,看似強壯,實則陽氣不暢,虛損甚深。

  張問賓如實說了,周昌帝早有預料,雖然臉色難看,卻也沒有太過憤怒的表現。反倒是戚貴妃,一臉的擔憂。周昌帝只能安撫了。

  「李德,你讓人去御藥房那邊再要一碗參茶過來,嗯,還是送回御書房吧,然後悄悄送一些過來。」

  張問賓到了鍾粹宮,如果讓人送把參湯送來鍾粹宮,難免著了痕跡。預防有心人懷疑什麼,他們還是謹慎一點得好。

  「喳,奴才這就去吩咐。」李德應道。

  「張太醫,你再看看這薰香。」周昌帝示意李德把薰香拿出來。

  「這是?」張問賓接過,上下打量了一翻,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你看看這薰香有問題嗎?」

  周昌帝示意李德給這薰香點上火。

  等那裊裊煙霧散開時,眾人只覺得精神一振。

  張問賓吃了一驚,「這個東西?」

  這玩意兒提神的速度也太快了點。須知人的精神則精氣表現在外的象徵,人體內的精氣是有定數的,強行提升一時可以,久而久之,則會內里虧損嚴重。

  「這東西,有點邪門啊。」

  張問賓摁滅薰香,見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不由得苦笑,「皇上,說實話,臣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依臣所見推斷,此物亦正亦邪,端看擁有它的人怎麼用了,用得好了,是治病救命的良藥,用得不好,那便是殺人於無形的毒藥。」

  周昌帝聽了再和太祖的筆記一對比,暗暗點頭,確實如此。

  「不過,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或許我師兄知道也不一定。」

  「此事事關重大,處理不好或許於國家社稷有礙,還望你師兄能出來相助一二。」

  「臣定當盡力。」

  張問賓也是一臉沉重,久在宮庭,他已嗅到此事不同尋常。

  「晚些時候,我讓人送些參湯過來,你檢查一下裡面是不是也加了一樣的東西。」

  其實周昌帝就這麼一說而已,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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