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退婚
2024-05-29 18:07:55
作者: 千帆競
江卿月聽罷心情愉悅得很,她故意蹙眉,鄭重其事道:「這可是大事,書明哥哥,依我看你也不必再想著靠翊王了,聽說林妙語要做翊王妃,她與你又結了仇,且翊王身邊還有個溫青倫,你便是投到他門下,往後也不好過。」
「可我爹說,如今朝堂局勢複雜,要靠上棵大樹才好乘涼,不靠翊王,那……」
「不是還有祁王麼?除翊王外就屬祁王最得皇上看重了,我是沒造化,被晉王妃看中,我若是個男兒,便投到祁王門下效力,將來也有口湯喝,」江卿月繼續誘勸,接著還拿其餘幾位王爺與他對比。
宋書明原本還覺祁王和祁王妃才因苦杏仁一事被聖上訓斥,不得聖心,經江卿月一通勸說後,他竟覺祁王確實是個好靠山。
回府之後,他立即將這想法告訴他爹,他爹政治嗅覺比他敏銳,直言祁王不行,可宋書明認定了!
他獨自前去拜見祁王,二人愈走愈近,把翊王推得更遠,如此,永寧侯也沒法兒管了,最後都被拉入了祁王陣營。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現在,永寧侯正在江府大廳內,同周氏談兒女的婚事。
一向在外人面前談笑自若的永寧侯,與周氏對坐竟不敢抬眼看人,雙眼一直瞥向左下方,看地面。
「老師近來身子可好?」永寧侯首先問候周氏的父親。
永寧侯當年與江鶴年同窗,教書先生便是周氏的父親周如海,周如海尤其欣賞江鶴年的才華品性,後將女兒嫁給了他。
周氏頷首說好,而後她直接開門見山:「坦之,書明和卿月的婚事,當年雖是你和老爺親口定下,可到底沒下定,如今外頭風言風語愈來愈甚,說晉王看上了我家卿月,晉王大約也在觀望你我兩家是否解除婚約,你家總不能與王爺對上,不然討不著好!兩家兒女的婚事也就此作罷吧!」
「若我不同意呢?」永寧侯終於抬眼,幽深的目光中竟透出孩子氣的堅持。
周氏搖頭,「我知道,侯府內宅你弟妹主事,你身邊只有個姨娘幫襯,她們恐怕不會對書明的婚事多上心,書明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會給他物色幾個,保管比江家家世更高,姑娘也知書達理的,如此不比同晉王硬碰硬來得好?」
永寧侯望著周氏,千言萬語堵在喉間。
其實他求娶江卿月做兒媳,有江卿月本人嫻靜溫婉的原因,更多的是,她是周氏的女兒。
可沒人知道他這份心。
永寧侯抿了口熱茶,其實他心裡知道跟晉王搶人不是辦法,解除二人婚約於自家才是最有益的。
「差一點兒,就差那麼一點兒,我們便成親家了,」永寧侯自嘲地笑。
「做不成親家,做摯友,又有何妨?」周氏笑笑,接著又同他談起自己物色的幾家姑娘,問他何時有空領著宋書明去見見。
於是,兩家的婚約以體面的方式解除了。
回府後,永寧侯又問過宋書明的意思,宋書明遺憾了一場,旋即便答應去見周氏為他物色的媳婦兒人選了。
婚約解除後,江卿月心中大石落地,暢快得很。
有人歡喜有人愁,綠綺做陪房隨江卿月入侯府,將來給宋書明做妾的願望被掐滅了,心裡很不痛快,這幾日告了病。
綠濃與她睡一間屋子,知道她沒病,早起開玩笑似的問她:「綠綺,你是想偷懶還是怎麼著?幫小姐推肩捏背的活兒都丟給我了,我都忙不過來!」
綠綺在氣頭上,抓了個趁手的木盒子往地上重重一砸,「我告幾日假怎的了?」
綠濃面上的笑意立時僵住,她站起身想辯解什麼,卻到底什麼也沒說。
二人吵嘴的事兒很快傳到江卿月耳朵里,綠濃為她梳妝時,江卿月隨口勸了句:「你別跟綠綺一般見識,她現在心裡難受著,什麼氣話都說得出來。」
「奴婢想不明白,她有什麼可氣的,」綠濃嘟囔著,繼續給江卿月捶背。
江卿月微微一笑,她知道綠綺為何難受,上輩子她嫁去溫家,原本綠綺是要陪嫁過去的,可那時她竟不願意。
江卿月逼問下才知她與宋書明的交易,江卿月沒強求她跟去,她婚後兩個月周氏便將綠綺配了個小廝,後來江卿月甚至再未見過她。
這輩子,或許也是時候該給她物色人家了,江卿月自己不想嫁人,對於自小伺候她的奴婢們,她想給找個好歸宿,尤其是忠心耿耿的綠濃。
正自思忖著,突然簾外傳來一陣沉著有力的腳步聲,江卿月立即認出來人,在周邈出聲前她便道:「進來!」
周邈一驚,頓住步子。
她怎知是我?
她竟知是我!
綠濃從屋裡退出來,在門口守著,示意周邈進去。
周邈心中歡喜,他撩簾進了屋,在江卿月面前抱拳道:「小姐,法華寺那頭來消息了,卿如小姐近來忽而開始親自誦經祈福,且與寺廟中一執事走得極近。」
「她……誦經祈福?」江卿月眉頭微蹙,旋即掩面呵呵而笑,笑得仰倒,「她竟也會誦經祈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周邈見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忍不住也跟著勾了勾唇角。
「你樂什麼?」江卿月忽的斂了笑意,水潤潤的杏眼直直看向他。
周邈立即抿緊雙唇,肅了神色,眼皮子垂下來掩住眼中情緒。
他確實高興!
因方才江卿月通過腳步聲便認出了他,因江卿月笑的樣子感染了他,因江卿月與宋書明退了親,因他的人打聽到江卿月每回去晉王府,從不見晉王,所以她壓根不是晉王側妃的人選。
江卿月起身,走到周邈身邊,右手搭上他肩頭,輕拍了拍,「我堂妹不會無緣無故開始誦經祈福,讓你的人細心查探,定要探明她的目的。」
那蜻蜓點水般的一觸,令周邈渾身一緊,他偏頭去看,她的手如溫玉般細膩,肉皮兒白皙得近乎透明,血管是紫紅色的,他幾乎能感覺到血管中鮮血的流動。
他心如擂鼓,喉結上下滾動,沙啞著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