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生辰宴

2024-05-29 18:07:37 作者: 千帆競

  江卿月十七歲生辰並未大辦,只是同往年一樣,一家人在老太太的春暖閣里用個飯,於江卿月而言,最大的驚喜是弟弟正鐸趕回來了。

  江正鐸今年十五,性子烈,最好打抱不平,為此給家裡惹了不少事兒,去年甚至跟著正鐸去麗春樓喝花酒,被江鶴年狠打了一頓。

  而後,江鶴年走了羽林軍大統領的路子,外加一萬兩銀子,終於把他弄去了羽林衛。

  原本想把正倫也弄過去的,可戚氏怕自己兒子受苦,不同意,便只有江正鐸一人過去,受統領的棍棒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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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將晌午時,江正鐸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歡歡喜喜趕回來賀姐姐的生辰。

  家中長輩半年沒見他,今見人回來,都歡喜得很,問這問那,周氏甚至摟著他掉眼淚。

  江卿月更哭得淚人兒一般,想著上輩子弟弟的下場,再看眼前這跳脫隨性的人,總也看不夠。

  江正鐸把禮物給眾人分了,見自己阿姐還在看著他掉眼淚,他嚎了聲,「阿姐,你快別哭了吧!平日我在府上時你對我非打即罵,不好好珍惜,半年不見你竟哭天抹淚了,看來孔子他老人家的話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

  江卿月破涕為笑,佯裝生氣地伸出手,「今兒是我的生辰,你給她們派禮物,給我的呢?」

  上輩子她最討厭江正鐸貧嘴,這會兒卻覺他可愛極了。

  江正鐸嘿嘿一笑,從背後掏出個錦盒來,「我敢少了阿姐的禮物麼?」說罷他逕自打開錦盒,獻寶似的在江卿月面前掂了掂,「我特地請人給你打的釵子,可別致?」

  江卿月捻起那支羽箭形狀的金釵,哭笑不得,「別致,真是別致,全天下再尋不出第二支如此別致的釵子了!」

  哈哈哈——

  一桌人哈哈大笑……

  接著,眾人入座,各樣美味佳肴端上桌,戚氏一想到自己二女兒在寺廟吃齋,心裡不好過。

  這一切都怪江卿月,若她早些嫁出去,家裡便沒這麼多事。

  於是,在江卿月吃壽麵吃得津津有味時,戚氏忽的給她碗裡夾了塊雞肉,皮笑肉不笑地道:「日子過得真快啊,卿月眨眼便十七了,姑娘到這年紀都該嫁人,我嫁過來時便是十七歲,宋家那頭也該有動靜了吧?誒,今兒書明怎的沒來?」

  提起這個,江卿月也納悶,她的生辰宋書明每年都來,即便不親自來也會送禮來,今年他爹有意提親,怎的反倒不來了?

  周氏和江鶴年不搭話,他們都不想讓江卿月嫁去侯府。

  戚氏見他們不接茬兒,便以為宋家沒有求娶江卿月的意思,她在心裡狠狠挖苦了江卿月一番,然而面上卻裝得十分誠懇。

  「卿月啊,終身大事得操辦起來了,沒有宋家還有別家啊,前幾日我便見著了威遠侯家的庶子,那個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喲!與你般配得很,你想不想去見見?」

  威遠侯庶子?如今尚未娶妻的威遠侯庶子只有一個,便是威遠侯外室生的小兒子,去年生母去世了,侯夫人才許他入的族譜,但凡有頭臉的姑娘,誰願意去攀這個高枝兒?

  江卿月微微一笑,定定看向戚氏,「這麼好的人家,怎不讓卿如去嫁?」

  戚氏臉色登時刷白,被噎得說不出半個字。

  這時,坐在一旁正專心用飯的江正鐸也想起什麼,高喊了句:「不能嫁!不能嫁!我上回去麗春院還見他左擁右抱,這樣的男人,不配做我姐夫!」

  「你還曉得不能去麗春院啊?」周氏嗔他。

  江鶴年則一記眼風掃過去,把正鐸嚇得立即放下筷子發誓:「上回跟正倫哥哥去,看見的,那以後我可再沒去過了!」

  江鶴樓瞥了眼默默用飯的江正倫,就要發作,眾人忙打岔,說起旁的事。

  如此嘻嘻哈哈的本以為就這麼帶過去了,誰知戚氏不依不撓,繼續道:「威遠侯家的庶子你瞧不上,還有我娘家的幾個表親,雖說未有功名,可生得那叫一個俊……」

  話未說完,她自己的夫君便來拆台了,江鶴樓不耐地打斷她,「吃你的飯吧,你那幾個表親,生得跟青樓小倌似的,哪裡俊了?」

  戚氏臉色一紅,狠狠瞪了江鶴樓一眼,而後賭氣似的往口裡連塞幾口飯,後半程一個字都不說了。

  如此,飯桌上的氣氛才終於融洽。

  用罷晚飯,江卿月被周氏叫到一邊說話。

  她這才知道為何宋書明沒來賀她生辰,原來他半路驚了馬,人從馬車裡滾下來,受了輕傷,已經被抬回宋府了。

  周氏讓江卿月得空去探望探望,江卿月答應了,畢竟是為賀她的生辰摔傷的,不去看看不合禮數。

  江正鐸回家,是告了半個月的假。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他常來秋暝居尋江卿月,同她說羽林軍中的趣事兒,有時還打一套拳顯擺顯擺自己這半年的進益。

  江卿月不明白,她爹一個搞學問的怎會生出個愛舞刀弄棒的兒子,不過她總是很捧場地鼓掌,「真厲害,正鐸長大了,將來阿姐要靠你保護了!」

  有時周邈恰好在院子裡,也會停下來看一會兒,愈看心頭的火氣便愈壓不住,他討厭江卿月誇獎另一個男子,哪怕這人是她的親弟弟。

  漸漸連正鐸也察覺了,某日他耍完一套槍法後停了下來,用汗巾子粗枝大葉地抹額上的汗,而後指著周邈氣喘吁吁問道:「阿姐,你那護院新招來的?先前沒見過啊。」

  「怎麼了?」

  「這人看我的眼神不對,我覺著,他想跟我切磋切磋,」江正鐸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虎牙。

  梧桐樹下的周邈也發覺他在看他,他對望回去,眼神充滿殺氣。

  他正在走向深淵,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深淵,宋書明的馬是他派人去故意驚嚇的,而現在,這種無法自抑的強烈占有欲,使得他連江卿月和親弟弟的親密也看不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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