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同臉不同命

  喬依一邊幫著姐姐喬湘曬被子，一邊得意地笑道：「何灝昨天和我表白了，他讓我做他的女朋友，我說我還要考慮一下。」

  喬湘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雲淡風輕：「初中生不可以早戀哦！媽媽要是知道了，她一定會揍你！」

  喬依哈哈笑道：「媽媽才捨不得揍我，如果媽媽發現了，我就說何灝是你的男朋友。

  不過到時候，媽媽會不會揍你，我就不能保證嘍！」

  喬湘輕笑一聲，被喬依瞬間捕捉到了：「喂，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媽媽最討厭你了，她甚至希望......」

  「希望什麼？」喬湘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是你要我說的，那我就說嘍！媽媽甚至希望當初死的那個人是你！」

  喬湘的心一下子涼了，她知道喬依說的是那件事情。

  六年前，爸爸和她去菜場買菜的路上，被一輛迎面過來的卡車撞死在街頭。

  爸爸死得十分慘烈，頭和身體分開了，像一顆西瓜滾出了十幾米遠。

  那天是周六，爸爸早上接到電話，爺爺奶奶要從老家過來看望她們。

  於是爸爸帶著喬湘一起出去買菜，那天喬依感冒，所以沒有跟著一起去。

  喬湘一路上與爸爸手牽手，回家路上爸爸還給她買了一隻氣球。

  喬湘一蹦一跳走在前頭，爸爸在後面一邊笑著一邊提醒，「湘湘，小心點，路上車多，等等爸爸！」

  喬湘的心思都在手中的氣球上，那天陽光明媚，連同空氣都是清新的。

  突然，喬湘手裡的線離開了手心，氣球隨著風吹到了斑馬線上。

  喬湘急忙跑了過去，想要追上爸爸給她買的HelloKitty氣球。

  這時，遠處一輛卡車正在急速行駛，爸爸大喊一聲，猛地撲了上去將喬湘推開了。

  一瞬間，喬湘耳邊聽見了車輪胎磨損地面的聲音。抬起頭，她看見地上滾落了幾顆鮮紅的番茄。

  爸爸被撞飛了幾米遠，腦袋距離她有十幾米遠的距離。

  喬湘愣在了原地，當她再次抬頭時，那隻HelloKitty氣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空中。

  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喬湘看著爸爸渾身鮮血淋漓，突然感到一陣目眩。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面只有她一個人。

  她從床上走下來，打開病房門看見媽媽、妹妹、爺爺奶奶正抱在一起痛哭。

  喬依突然抬起頭，大聲喊道：「媽，姐姐醒了！」

  媽媽猛地抬起頭，一雙噙滿淚水的眼睛裡面散發出了一腔怒意。

  喬湘被媽媽這個眼神嚇得連連後退，她明知故問道：「媽，爸爸呢？」

  這話一出口，媽媽像一隻發瘋的野獸撲向了她，開始發瘋地捶打她瘦小的身體。

  當時她才七歲，被一直疼愛她的媽媽如此暴擊，她愣在了原地，連哭都不會了。

  她的爺爺奶奶不但沒有勸阻，而是以同樣怒視的眼神，哭著指責她是一個喪門星。

  後來七歲的妹妹喬依也撲了上來，用她的小拳頭狠狠捶打她，哭著讓她還爸爸。

  最後還是醫護人員發現了這一幕，將他們從喬湘的身上拉開了。

  喬湘被打得遍體鱗傷，依然倔強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知道爸爸死了，因為救她死了，而她受到了一家人的唾棄。

  爸爸出殯那天，媽媽堅決不讓她進入靈堂。

  最後大家繞著棺木送別爸爸的時候，喬湘不顧一切沖了進去，為了再見爸爸最後一面。

  媽媽見她沖了進來，猛地撲向了她，發瘋一般撕扯著她的頭髮。

  媽媽曾經最寶貴她和妹妹的頭髮，每天都會用心替她們編辮子。

  那天，媽媽扯著喬湘的頭髮，似乎要將她的頭皮都扯掉。

  她指著她怒罵道：「喪命星！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為什麼？」

  七歲的喬湘愣在了原地，最後還是被一眾親友拉到了一旁，不然發瘋的媽媽一定會將她撕成碎片。

  此刻，喬依的笑聲將喬湘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你如果替我保守秘密，我可以讓媽媽多給你一些食物，說不定在她打你的時候，我還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

  喬湘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放心吧，媽媽一定不會知道你和何灝的事情。」

  喬依滿意地拍了拍手，「好了，媽媽房間的被子已經曬好了，把我房間的被子也曬一下吧！」

  喬湘的眼神落在喬依的身上，她穿得像個美麗的洋娃娃，喬依察覺出姐姐十分羨慕她。

  「依依，雖然咱倆長一樣，但是大家都說你長得更漂亮。」

  喬依嘚瑟道：「當然，即便讓我穿你身上的破爛衣裳，我還是比你漂亮。」

  喬湘呵呵笑了笑：「人靠衣裝馬靠鞍，我不相信！」

  喬依被激了一下，拉著喬湘進屋互換了衣服，還在鏡子面前故意把髮型梳得和喬湘一樣。

  「怎麼樣？我就說吧，我穿什麼都比你好看，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喬湘看著鏡子裡面，自己身穿媽媽給喬依買的精美洋裝，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漂亮。

  「依依，衣服先借我穿五分鐘吧，我從來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喬依得意地點了點頭，「好吧！只有五分鐘哦！

  要是媽媽回來發現了，她一定會罵我，她覺得你穿這些衣服就是暴殄天物。」

  喬湘點了點頭，笑道：「放心吧！待會兒就換下來給你！」

  說完，姐妹倆抱著一床被褥來到了陽台上，這一次喬湘的眼神看向了樓下。

  她心裡的那個計劃在悄然進行中，如果能夠成功，也許會改變她今後的命運。

  喬依穿著又土又舊的衣服，看起來心情不錯，正哼著一首SHE的歌曲。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我寧願永遠都笨又傻......」

  喬湘眼神越發冰冷，突然笑道：「依依，你先曬著，我把煤氣灶的火調小一點。如果雞肉燉老了，媽媽一定會打我的。」

  喬依撇了撇嘴：「煩死了，快點吧！」

  「謝謝你，依依！」

  喬湘在廚房將火調成了文火，自從爸爸死了以後，媽媽將她視若仇人。

  媽媽從來不讓她睡床，她根本沒有獨立的房間，只能睡在客廳的地板上。

  媽媽也不會給她被子，冬天她也只能在地板上蜷縮著身體入眠。

  偶爾媽媽心情好的時候，說不定會扔一條薄被給她附體。

  媽媽每天會為妹妹喬依準備精美的早餐，而她就只能在一旁看著，直到喬依吃飽喝足，剩下來的才是喬湘的早餐。

  喬依總會笑著說：「姐姐，我對你好吧？如果沒有我，你該怎麼辦呢？」

  那個時候的喬湘，總會感激地看著喬依，謝謝她的恩賜。

  因為常年被媽媽和家人PUA，她覺得爸爸就是被她害死的，所以她覺得所有的折磨都是應該的。

  她除了上學，每天要承包洗衣、做飯、打掃，有時候媽媽思念爸爸，晚上會一個人自飲自斟。

  小時候的喬湘最害怕看見媽媽喝酒，因為媽媽每次喝醉了酒，就會狠狠打她，用最陰險、最變態的方法打她。

  她會一邊哭一邊打罵喬湘：「喪命星，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賤東西！

  早知道你是個禍害，我當初就應該把你掐死。你把我老公還給我，你還給我啊......」

  喬湘忍受著媽媽的家暴和辱罵，卻一直心甘情願承受著，因為爸爸是為了保護她，才被卡車撞死的。

  「你好了沒有啊，被子重死了！」喬依在陽台上喊道。

  「好了！馬上！」喬湘眼神陰冷地回道。

  冬天的被子十分厚重，喬依整個身體幾乎快要探出了陽台。

  喬湘步步逼近她，心裡已經預想了無數遍，只要待會兒抱住她的雙腿，用力就可以將她扔出窗外。

  呵呵，不死也廢了吧！

  喬依的心情不錯，一邊哼著SHE的歌曲，一邊賣力地將被子鋪平在晾衣杆上。

  她根本想不到，她的雙胞胎姐姐會讓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13歲的花季年齡。

  她喜歡的男生何灝，以後會是姐姐喬湘的男友，她們會在十年後走進婚姻的殿堂。

  「依依，去死吧！」喬湘含著眼淚，心裡暗暗腹語道。

  下一秒，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喬依扔出了窗外。

  「梆——」的一聲巨響，喬依摔到了樓下。

  喬湘趴在陽台上看著地上的喬依，她雙眼死死瞪著她，眼神裡面寫滿了疑惑和驚悚。

  因為後腦勺落地，喬依當場死亡，腦袋後面漫出了一灘鮮紅的血液。

  喬湘擦乾了臉上唯一的一滴眼淚，然後撥打了媽媽單位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喬湘放聲大哭道：「媽咪，姐姐剛才曬被子，不小心從樓上掉下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媽媽淡淡說道：「哭什麼哭，我馬上回去！」

  「好......」

  喬湘回到衛生間，給自己編了妹妹喬依的辮子，然後將臉洗得乾乾淨淨，還擦了媽媽給她買的面霜。

  半晌之後，她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學著妹妹的語氣嗲里嗲氣地叫了一聲：「媽咪......」

  這時，樓下傳來警車的鳴笛聲，很快樓下一陣嘈雜。

  鄰居看著地上的女孩，一臉同情地搖了搖頭：「唉，這是姐姐喬湘，這孩子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