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碎碎平安

  1992年的春節迎著春的腳步來了......

  百花深處9號院熱鬧起來，門口掛上了大紅燈籠，畢宏飛和章宇在貼對聯，章宇歪頭笑著：「畢叔叔，又是一年春來到，您什麼時候名正言順地搬進來啊？」

  畢宏飛怒目：「丫頭，別說胡話！」

  章宇悻悻地：「怎麼，原來您沒這個意思啊，那是劉老師自作多情啦！」

  「小宇...」

  「我還想著能叫您一聲畢爸爸呢，看來我也是妄想了...」

  畢宏飛的臉紅到了耳根兒，「是不是太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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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一年啦，您還嫌快？」章宇壞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戒指我都替您準備好了，下面的事我可替不了，辦不辦隨您...」

  「那你媽媽...」

  「這事得男士主動吧...」

  打開盒子，一枚鑲著翡翠的戒指靜靜地等待著，「小宇，這本該我自己來的。」

  「叔，在我心裡早已經把您當成家人了，這戒指大小肯定合適，趕快給我媽戴上吧！」

  章林提著鞭炮回來，「鬼鬼祟祟地幹嘛呢？」

  「哥，十二號什麼時候來給媽拜年啊？」章宇一句話堵上了二哥的嘴，「媽都準備好紅包了。」

  「去，淨瞎說！」

  「叔，我車裡還有鮮花，一會兒您自己去拿...」章宇呼出一大口氣，「為了您和我媽媽，我真是心力交瘁啊！」

  「這話說得像老母親一樣，要是讓你媽媽聽到，肯定會戳你腦門！」

  「你們倆個又在編排我？」劉青循著笑聲過來，「外面太冷了，貼完趕緊進屋，我煮了姜棗湯，別感冒了！」

  章宇眨眨眼睛，「叔，媽媽的嘮叨是不是很悅耳？」

  「臭丫頭！」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喊完還是劉青不自在地先進屋了。

  「叔，加油！」

  胡同口，一個穿著破舊軍大衣的男子一直在朝這邊張望著，章宇的笑聲他也聽在了耳朵里，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這才是活著吧！

  賣掉前門的鋪子，劉子玉也南下，他去的是深圳，人生地不熟，更聽不懂粵語，身上的錢不到半年就所剩無幾了，開始想念京城的日子，想念劉鵬、想念包子配炒肝兒......

  一路打聽著找到天成，又找到這裡，實在沒有勇氣進去，這是他第二次來百花深處了，漂泊一年，嘗盡人間冷暖，混蛋如劉子玉，也懂得了一些道理，羞恥心、愧疚一直在阻止他的腳步。

  還是走吧，劉鵬、這裡的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

  劉子玉最後望了一眼胡同深處，轉身邁腿。劉鵬騎著自行車，車后座馱著一個盆景，他沒認出來眼前落魄的青年，劉子玉卻沒控制住自己，「爸！」

  一聲爸驚得劉鵬差點摔倒，他左腳撐地，右手扶住盆景，「你是...子玉？」

  劉子玉撲通一下跪在劉鵬面前，「爸，我是混蛋、垃圾，我對不起您和姑姑一家，我是...」

  劉鵬支好自行車，蹲下身，「外面的日子不好過吧？」

  劉子玉嚎啕大哭起來，「爸，我不是人，我混蛋...」

  劉鵬嘆息一聲，「起來吧！你我也是緣份，跟我進來吧！」

  劉子玉猶豫著：「姑姑他們...」

  「殺人不過頭點地...」

  劉青和章氏兄妹看到劉子玉的模樣均是一愣，劉青眉頭皺了皺，「哥...」

  畢宏飛也知道劉子玉的事，他拉著劉青的手小聲說：「青兒，今天過年，而且，劉鵬做事是有分寸的。」

  劉青咬了咬嘴唇，算是默許了。

  劉子玉跪在劉青的面前，「姑，我知道沒臉再見您，我也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他轉頭看看章氏兄妹，「哥、小宇，能給我個機會嗎？做牛做馬都行，我...想...贖罪...」

  劉青把頭扭向了一邊，章氏兄弟沉默不語。畢宏飛看看章宇，拉起劉子玉，「先洗個澡吧，暖和暖和！」

  劉子玉的眼睛望著章宇，「小宇，對不起！」又轉向章岐：「哥，對不起！」

  「起來吧！」章岐輕聲發話，「我去給你拿衣服。」

  「哥，這就繞了他？」章林的眼睛要瞪出來了，「欠揍的東西！」

  劉子玉還跪在地上，聽了章林的話低下頭，「要不你們打我一頓！」

  「洗澡去吧！」劉青揮揮手，「去去晦氣！」

  這句話就是聖旨，劉子玉給劉青磕了一個響頭才起來：「謝謝姑！」

  章宇一看這形勢，今天畢叔叔的行動要告吹了...這劉子玉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就打不長眼的，替畢叔叔著急！

  畢宏飛在劉青面前好話說了一籮筐，又陪著去廚房打下手，劉青的臉色總算轉晴了，「哼，我是看你和哥的面子，不然...」

  劉鵬趕快討好：「你大人有大量，大畢比我更有面子，我謝謝你們倆！」

  劉青不好意思了，「去，等著吃飯吧！」

  廚房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畢宏飛從劉青手裡奪過鏟子，「青兒，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吃完飯再說！」

  「不行！」畢宏飛霸道地握緊劉青的雙手，「老天讓我在半百之年遇到你，這是天賜！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看著章岐、章林結婚生子、一起看著小宇出嫁...」

  畢宏飛的手心裡全是汗，這汗把兩人粘在一起，劉青羞得脖子都紅了，「你說什麼啊，一大屋子人還等著呢...」

  畢宏飛鬆開手，掏出紅色首飾盒，「青兒，我想給你戴上戒指，入贅到百花深處！」

  劉青的頭更低了，「挺大歲數的人了，說什麼入贅！」

  「那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啊！」畢宏飛急了，「萬一來人呢！」

  人就偷偷地蹲在門外呢，章宇的耳朵貼著牆，直怪畢叔叔磨嘰。

  劉青不敢看畢宏飛的眼睛，伸出左手，「給！」

  畢宏飛大喜過望，托起劉青的手，一個吻落在手背上，翡翠戒指套進了無名指，「青兒，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章宇聽得那叫一個急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吻劉老師嗎？

  她正想站起來，章林在台階上大聲問道：「小宇，蹲在那幹嘛呢，幫我掛炮仗...」

  廚房裡面嘩啦一聲，應該是碗掉在地上了，章宇快樂地喊著：「碎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