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世界二番外——紀榮篇
2024-05-29 17:51:01
作者: 啊請叫我錢多多
人這一生,從未擁有和擁有過後再失去,究竟哪一種更痛苦?
——紀榮
我的前半生過得十分順遂,苦難對於我來說太過陌生,以至於當苦難來臨時,竟如此輕而易舉將我打敗。
我的公司破產了,查了很久才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撿了我破鞋的男人——席樂,大概是為了給他現任的小女友報仇,我曾經也寵過柳夢雨,如果她不是那麼愚蠢想要愛情的話,或許我現在還在寵她,畢竟……她是人間尤物。
我曾經天真的以為,公司破產便破產吧,以我現在掌握的人脈、以紀家在京都的地位,東山再起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我低估了席樂的能力,更加低估了人心的善變,樹倒猢猻散,這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久經碰壁後,我認命了,放下了我的臉面,低下了我一直高昂著的頭顱,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在商海中奔波,在酒場上輾轉,我開始嘗到了苦澀的滋味。大約是以前的蜜糖嘗多了,一丁點的苦都會讓我覺得難以下咽,現如今,鋪天蓋地的苦澀讓我覺得喘不上氣,腦海中時刻緊繃著一根弦,不得放鬆。
那根緊繃著的弦,在親眼目睹了一場求婚後,斷了。
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在各種酒席上裝孫子拉投資,胃裡翻滾著的酒液讓我幾欲作嘔,恍惚間我聽見了柳夢雨的名字,那個女人,都是因為那個女人,我才會變成這樣!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舞台上的兩人在燈光的映射下,好似散發著聖光的天神,享受著全場的目光,享受著無數人的祝福。
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活的那樣瀟灑愜意,而我,卻活成了誰都能踩上幾腳的一灘爛泥!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斷了!
「席樂,不就是個女人,我玩剩下的破鞋你也撿,還當個寶貝似的供著,傻不傻?」怒氣和嫉妒助長了我的氣焰,我幾乎是無比暢快地吐出了這句惡毒的話。
再後來,我和席樂打了一架,我病態地想要觸碰他,來啊,來啊,快和我這攤爛泥打架,讓我的髒污染黑你潔白的西服,來!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開始意識到我整個人有些不對勁,醫生也證實了我的想法。
「紀先生,通過各項症狀指標初步判斷,您患有躁鬱症,這邊建議……」
躁鬱症?不可能!
「我沒病!我沒病!」我一把掀開病床前的醫生,跌跌撞撞向外跑去,午後的陽光透過房門上的玻璃映入房間,只要再走一步,我就能觸碰到那抹光,感受那份暖意。
「鎮定劑,快給患者注射鎮定劑。」身後是亂作一團的護士。
我觸碰到了光!
緊隨其後的是冰涼的液體被注射進我的身體,我向前高舉的手落了下來,那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觸碰陽光。
再次醒來,我已經被關在了一個四處密閉的房間內,唯一通向外界的渠道就是一扇鐵門。
我的母親坐在身旁。
「席總說了,這輩子都會供你吃住,你就在這好好過日子。只要你乖乖待在這裡,他會放我們一馬,我和你爸爸打算移民國外,以後就不常來看你了。」
我盯著那個給予了我生命的女人看了很久,聲音裡帶了些自己都沒察覺到哽咽:「那麼……你是把我賣給他了……是嗎?」
「別說那麼難聽,你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我們給你的,現在我們不過是收回而已。席總也保證你後半生吃喝不愁,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覺得有些諷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前有人說我冷漠無情,今天我才算是明白,這是家族遺傳,什麼樣的父母教出什麼樣的兒女,如今報應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覺得好笑。
「紀榮,你別嚇我……」
我笑夠了,停了下來,整個人安靜地呆坐著,像是失了魂,整個房間寂靜無聲。
「紀榮,那你……保重。」
我的頭又開始疼,幾乎不受控制:「你滾!滾啊!」
我名義上的母親嚇得臉色蒼白:「護士!快來保護我!」
門外湧進來一群人將我摁在地上注射鎮定劑,或許是這次注射的劑量不夠大,又或許是我自己的身體產生了抗性,總之,我還清醒,沒有暈過去。
等到人群散去,我默默站起身蹲在牆角,像一隻困獸,獨自躲在角落裡嗚咽,無人理睬。
門外傳來醫生的聲音:「夫人,您受了驚嚇,等會還是再做一次產檢吧,畢竟像您這樣的高齡產婦,生育非常不容易。」
「醫生,您一定要保住我這個孩子。我們家那口子還跑到國外找代孕了,嫌棄我生不出孩子。我好不容易才做成功試管嬰兒,您能幫我檢查一下這胎是不是兒子嗎?不,一定會是個兒子!一定是!」
「夫人,這不合規定,恕我難以……」
「我有錢,我有錢!」
「這……好吧,我們只能稍微提點一二……」
我疲憊的合上雙眼,現在,全世界都拋棄了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在醫院裡度過,時刻都有人看守,我甚至連自殺的機會都找不到。漸漸的,我認命了,這樣子活著好像也不錯,不過是虛度光陰罷了,有的人在二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死了,不過是等到七八十歲才入土,我就等它個幾十年又何妨?
遺憾的是,由於長期進行藥物治療,我只等了十年,這或許不是遺憾,而是幸運,我只虛度了十年的光陰。下輩子,究竟還要不要這樣子活著呢?一開始就擁有優渥的生活,到最後再失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讓我享受平淡的幸福就好。
臨死之前,我甚至惡毒地想,我的父親由於進行違法代孕坐了牢,在獄中死於暴亂;我的母親因為高齡產子發生血崩而去世;我那未出生的弟弟,哦,也許是妹妹也說不定,還沒來得及看這世界一眼也走了。
我們這一家子,都會在地獄裡相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