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發自真心

  「對了，這是糖粉，加在羊奶中可以調味。」

  苒爾少見的主動提出話題，指了指那罐白色粉末。

  沈安安頷首，有些心不在焉的用白玉勺子攪拌著羊奶。

  苒爾抿了抿唇，黯然道：「奴婢去浣衣。」

  話畢，就站起身悄然離開。

  沈安安抬眸，掃了一眼，嘆了口氣。

  苒爾的心思她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與聞人曲之間的恩怨不是那麼簡單的，苒爾畢竟年紀還太小，也知道的不多，想法太天真了。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苒爾為別人而活的生活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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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被下毒控制的，卻從來沒有生出一絲反抗的意識，反而惟命是從，還希望她這個被囚禁的階下囚一同討好罪魁禍首。

  她嘆了口氣，素手將糖粉舀了一勺撒進羊奶中，隨意攪拌著，目光無神的盯著遊動的白色液體。

  液體逐漸與糖粉混為一體，消失不見，隨即浮現出一個三角形的形狀。

  這是……

  她舀著羊奶的手忽然頓住，面色微訝。

  這是她與閣主之間的暗號，是計劃繼續的意思。

  閣主能在飲食上動手腳，這麼說來，他現在安全了？！

  她面色閃過一絲驚喜，一個婢女走過，她趕緊收回，面色鎮靜的將那三角攪拌開，再消失不見。

  「苒爾。」

  她招了招手，面色期許。

  苒爾猶豫了一下，上前。

  「小姐，什麼事需要吩咐嗎？」

  沈安安搖了搖頭：「苒爾，你於我有恩……」

  話還沒有說完，苒爾拼命搖頭道：「小姐這是什麼話，奴婢聽不懂……」

  沈安安堅定道：「都說了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你是苗疆的大小姐，身份並不低，只是寄人籬下迫不得已罷了。」

  見苒爾還要說些什麼，她打斷道：「你聽我說完。」

  苒爾猶豫了一下，乖乖閉上嘴，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神色閃過一絲惶恐不安。

  不知為何，她隱隱感覺到小姐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

  沈安安安慰道：「你這幾日一直照顧我，還救了我一命，自然是對我有恩的，雖說你是受命於二王子，但我能感受到你是盡心盡力照顧我。」

  「你還是一個孩子，卻因為被下了毒永遠困在這裡，雖然無知，但也純潔善良，我想你也不期望待在一個小小的地方受人桎梏，所以我希望……」

  她目光灼灼，晃到了苒爾的一雙眼。

  「希望到時候，你能不負自己的本心，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

  小姐……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隱隱約約聽懂了一些，但大部分沒懂。

  就像是一層紗，朦朦朧朧遮住了真相，但她能感受到小姐是一腔赤誠。

  她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是愣愣的盯著沈安安。

  沈安安驀地笑道：「嚇著你了嗎？」

  苒爾一張唇喃喃道：「小姐大抵被關久了，說了一些奇怪的話，苒爾明白……」

  「不，我說的句句發自真心，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沈安安見她依舊一臉木訥的神色，笑著低下頭，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細嚼慢咽。

  苒爾囁喏了幾下唇，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轉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小姐真傻，她照顧她是因為主子下的吩咐她拒絕不得，她把二王子找來救她一命是因為小姐提前吩咐過，而且小姐一死，她這個照顧人的也活不了。

  一切都是因為她聽命於人，不是她的本心啊……

  「嫣兒小姐，怎麼樣了？」

  李無悠端坐在梨木椅上，一隻手靠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抿著成色不是很好的茶，細細嗅聞，那模樣仿佛是對著御賜的鐵觀音般沉醉，一雙眸抬也沒抬。

  聞人嫣冷哼一聲，大步上前抱胸坐在椅子上，睥睨道：「自然是順利，曲哥哥果然對本小姐改觀了。」

  曲哥哥對她毫無防備，她下個蠱毒自然十分簡單。

  她淡淡瞥了李無悠一眼：「你的蠱蟲確實是真的，本小姐准你不死。」

  李無悠笑了笑，目光沒有從茶上移開半步：「那多謝嫣兒小姐的不殺之恩了。」

  「對了，嫣兒小姐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他沒有絲毫抬眸看她的意思，卻讓她心底壓力大增。

  聞人嫣忍住威壓，裝作冷冷道：「那是自然，你就給我好好在這裡待著吧，等本小姐將那個女人送來，你趁早把她帶走，別再回來。」

  李無悠笑道：「放心，到時候就算是嫣兒小姐求著我回來，我都不會回來的。」

  聞人嫣冷不丁被噎到，頓了頓，冷哼一聲站起身憤然離開。

  「曲哥哥！」

  一出帳篷，就見聞人曲往她的方向走來，笑臉盈盈。

  「嫣兒怎麼了，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他關切的眼神，與之前全然不同。

  聞人嫣有些迷醉，面對他疑惑的眼神，趕緊回過神來：「還不是那個……」

  「哪個？」

  聞人曲見她遲遲不說話，抬眸問道。

  聞人嫣尷尬的笑了笑，咳了一聲：「沒事，剛才有個杯子碎了，有點生氣。」

  聞人曲失笑：「怎麼這麼大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碎片處理了嗎，傷到手沒有？」

  一連串的關切讓聞人嫣有些受寵若驚，不由感嘆這同心蠱真是好用，對她一向理智的曲哥哥都沉淪至此。

  這下看誰還能搶走她的曲哥哥！

  不對呀，這樣看來曲哥哥只對她好，那豈不是那個女人一點威脅都沒有了，那她還需要聽從於那個人幹什麼。

  她神色微動，閃過一絲算計。

  聞人曲挑了挑眉，沒有忘記捕捉這一絲變化。

  「我進去看看地上還有沒有碎片……」

  聞人曲不由分說推開她要進去。

  「誒，等等，曲哥哥！」

  聞人嫣見此情景，趕緊將他扯住。

  「怎麼了？難不成嫣兒的寢室我還去不得？」

  聞人曲疑惑道。

  完了，帳篷里還有個男人，萬一曲哥哥吃醋了又對她不感興趣了怎麼辦。

  聞人嫣眼神亂飄了幾下，趕緊道：「那個，嫣兒是想今日天氣這麼好，不如去打獵吧。」

  「再說了上次因為二王子，我們都沒有抓住多少獵物呢。」

  她撅了噘嘴，不滿道。

  聞人曲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親昵道：「原來如此，惹嫣兒不高興了，必須將功補過，走，咱們去打獵。」

  聞人嫣有些沉溺於這番親昵的親近，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