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和一隻公雞拜堂

  王員外話音剛落，隨後便有一下人抱著一隻系了紅綢緞的公雞進門，候在王夫人身邊的嬤嬤上前壓押住趙鳶鳶。

  「一拜天地！」

  

  趙鳶鳶死命反抗，試圖掙脫，「誰要和一隻公雞拜堂！做夢！」

  王夫人高聲呵斥道：「給我壓住她！」

  一旁的婢女正要上前，恰時，趙鳶鳶掙脫了捆著手腕的麻繩，一把將嬤嬤推開。

  還好她機智，拿了花盆裡的碎瓷片，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悄悄將繩子割斷。

  嬤嬤一倒，正好驚到下人懷裡的公雞，公雞撲棱著翅膀猛地飛起，下人緊忙抱住公雞，隨後便去抓逃走的趙鳶鳶。

  所有人都朝她撲來，慌亂中有人抓住了趙鳶鳶的手，情急之下趙鳶鳶朝那人狠狠推了一把。

  那抱著公雞的下人一頭栽向石階下。

  「咯咯！——」公雞扯著嗓一聲悽厲的鳴叫，只瞧那翅膀撲騰了兩下便不再動。

  「公……公雞死了……」下人嚇得驚慌失措。

  原本端莊坐在高堂上的王夫人遽然起身，一臉驚慌地看著死在石階下的公雞。

  公雞替他兒子拜堂，如今公雞死了，這可不是好意頭。

  趙鳶鳶如今自身難保，她可顧不得公雞死活，走為上策，她起身朝院外跑去，卻正與衝進院裡的婢女撞了個滿懷。

  婢女倒地，連滾帶爬到庭院中央，「夫人不好了！大少爺他！……他咽氣了！……」

  猝然，王員外大驚失色，面若黃土，「你……你說什麼……」

  王夫人神情難以置信，捧著心，險些沒吸上來一口氣，「我的兒啊！我那苦命的兒……」

  聽著哭聲撕心裂肺，被撞倒的趙鳶鳶揉著肩臂正欲起身。

  誰知，原本痛哭得王夫人哭聲戛然而止，猛地轉眼瞪著趙鳶鳶，「就是你個掃把星，剋死了我的兒子！一命抵一命！來人！將她給我沉塘！」

  趙鳶鳶神情驟然冷凝，王夫人那狠毒的眼神絕非玩笑。

  不等她反應，自己已經被三四個婆子團團按住，其中一個堵了她的嘴，給她蒙了黑布從王家後門拉上了馬車。

  等她在見光時，已然離開的城裡。

  站在湖中央，目及之處只有一片荒涼蕭瑟，以及那深不見底的湖水。

  趙鳶鳶心中豈會不慌，她一邊掙扎一邊怒喝：「你們竟然動私行，難道就不怕我狀告官府，治你們老爺的罪！」

  站在一側的王管事目光陰鷙，「官府？我們員外老爺就是官，你有什麼冤，向閻王爺說吧！」

  隨後他臉色一沉，冷酷無情地朝著趙鳶鳶後腰一腳踹下。

  「咚。」湖水一聲悶響。

  傍晚時分，晚霞中波光粼粼的湖面漾起層層漣漪，一抹殘紅緩緩墜入湖泊，冰冷的湖水侵蝕著她每一寸肌體。

  腳踝綁著石頭，身子飛速下墜。

  趙鳶鳶費力掙開手腕的繩子，蜷縮著身子去解腳踝上的石頭，可是在水中太久，她只覺得四肢無力，胸口悶地透不過氣。

  冰冷的湖水倒灌入鼻腔，蝕骨鑽心一般的痛，趙鳶鳶漸漸呼吸微弱，沒有了掙扎的力氣，任由身子朝水中沉下。

  什麼福星轉世，她覺得自己真真是倒霉透了。

  驀然，意識存留的最後一瞬，她看到一個身影朝她游來，他抱住自己，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如同太陽光輝，澤被萬物一般。

  「咳咳！……」

  趙鳶鳶劇烈咳嗽，嗆出了好些水，神識模糊，可她卻瞧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嘴角掙扎出一抹淡笑，「你……又幫了趙家一次。」

  暮色四合，顏晉之抱著懷中虛弱無比的趙鳶鳶，聲音輕緩道：「別說話，我送你回去。」

  眼瞧著時辰越來越遲，趙鳶鳶卻下落不明，趙家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趙老太朝趙翼喊道：「你快去別家裡問問可有見到鳶鳶！」

  若只是晚歸也就罷了，趙老太怕只怕趙鳶鳶上山遇險，有趙愷在先，趙鳶鳶一個女兒家若是遇上野獸，後果不堪設想！

  一家人正焦灼著，卻見顏晉之抱著渾身濕透的趙鳶鳶進門。

  「鳶鳶！」趙素素頭一個撲上前。

  隨後趙雋緊跟上來，看著面色慘白的趙鳶鳶躺在顏晉之懷中，追問：「這到底怎麼回事？鳶鳶這是……」

  顏晉之眉關緊鎖，「說來話長，先讓她休息。」

  進了屋，在趙素素一番仔細照料下，趙鳶鳶總算是緩過神。

  躺在床榻上身子虛弱，卻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籠統地說了一遍。

  趙老太勃然大怒，「劉家好大的膽子！素素！去將你二叔叫來！難道是看我們趙家沒人了嗎！我倒要問問老三知不知道他媳婦做的好事！」

  見如此情形，趙鳶鳶生怕趙老太氣急攻心。

  她搖著趙雋的手，聲音孱弱，「二哥，你快攔著點阿奶，別讓她衝動……」

  趙雋上前，一邊勸慰一邊推趙老太出門，「阿奶先消消氣，有什麼事也得等鳶鳶明日身體好了再說不是？」

  趙雋推著趙老太離開，房中只剩下趙鳶鳶與顏晉之。

  燭光微晃，趙鳶鳶看向顏晉之，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

  不等她說完，顏晉之先一步道：「看到你進了劉家我覺得奇怪，隨後跟著劉家馬車去了王員外家，直到後來你被人從王家後門捆了出來我便知道事情不對。」

  趙鳶鳶神情意外，所以他是一隻跟著自己？

  末了，顏晉之靜默地看著趙鳶鳶，注意到他一錯不錯看向自己的目光，趙鳶鳶有些不自在。

  她抬手撫著自己的額頭，輕聲道：「為何這樣看我，難道是因為我額際的胎記丑？」

  「你的胎記都掉了。」

  聽他如此說，趙鳶鳶匆匆看向鏡中的自己，原本用草藥塗黑的額際果然沒了顏色，大抵是在水裡泡了太久，顏色融了。

  顏晉之看著她，眼中蘊藏的情緒著難以描摹，對眼前的女子他的確有不少疑惑，原本想問，最後卻還是未張口，隨後朝屋外走去。

  趙鳶鳶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的額頭，低聲喃喃自語：「被發現了啊……倒也無妨，從今而後不必再當醜八怪，藏著掖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