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大結局)

2024-05-29 16:13:05 作者: 紅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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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長綦八百里加急給葉清晏送來密旨——去母留子!子承嫡系,立為儲君!

  葉清晏看到後,心底一片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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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看到了密旨內容,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又七個月後,淳美人生下了一個皇子,是葉清晏親手接生的。

  原因無他,淳美人難產了,太醫和醫女都束手無策。葉清晏不得不告訴淳美人,她必須為了孩子而死——剖腹取子。

  而且難產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陛下的密旨,去母留子,子承嫡系,立為儲君。

  淳美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葉清晏,讓她剖。

  確實是一個皇子,足足重九斤,如此大的孩子,淳美人確實也生不下來。

  抱著自己的大胖兒子,淳美人看著葉清晏親筆寫下要收為嫡子的懿旨,含笑而終。

  仍在戰場前線的蕭長綦,在得知淳美人生了一個九斤重的兒子後,再無任何顧慮,舉兵攻入了西狄國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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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華二十年,冬月初一。

  漆黑的夜,無月。

  偶有一聲鴉鳴,遠遠的傳來,仿佛預示著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

  乾元宮。

  蕭長綦在宮程的伺候下,穿戴好繁瑣的冕冠龍袍,猶如要上朝一般。

  「宮程,你先退下。」蕭長綦的聲音,如常一般透著天下霸主的威勢,令人不敢生出一絲絲的抗拒。

  宮程這一輩子哭的時候不多,一隻手能數得過來,而且真假參半。上一次真哭,是他被生父送進皇宮,閹割的時候,他失去了男人的尊嚴和對家人的那份親情。

  今天這是第二次,雖然已經太習慣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此刻也忍不住,落了淚,「陛下,保重!」

  「以後好好幫她。」蕭長綦看著他落在地上的淚水,表情柔緩了些。

  宮程卻『噗通——』跪在了地上,「陛下,請恕奴才做不到。」

  「……罷了,你先出去吧。」蕭長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宮程恭恭敬敬的向蕭長綦行了大禮,卻行退出。

  任然進了殿內,看著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蕭長綦,若非知道今日是他的大限,誰能想得到這是將死之人!

  「陛下,姬雪在施展了啼魂後,就消失了,不知去了哪裡。」

  「不必管她。她怎麼樣了?」

  「皇后娘娘已經呼吸平穩,脫離了生死之危。」

  「那就好。任然……朕最對不住的就是你,讓你進入這趟渾水,跟著朕不得好死。」

  「這一世能有陛下的賞識,就算死後無間,也無怨無悔。只是……苦了她了,要一個人在這爾虞我詐的世間,孤寂終生。」

  「朕會等著她的!」

  「臣會陪著陛下,一起等她。」

  「謝謝……咳咳~」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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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晏不知道她此刻是在坤元宮,還是終於已經死了,到了陰曹地府之類的什麼地方。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她的精神也一片荒蕪,無悲無喜,無愁無嗔。

  她很想就這麼睡下去,再也不醒。因為身體也告訴她,最好就這麼什麼也不知道的睡下去。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真的不能再睡下去了,陛下駕崩了!」

  陛下駕崩了?呵!春雨在說什麼呢,蕭長綦今年才四十一歲,那麼年輕,那麼健壯,統一了天下,威令四海臣服的強大存在,怎麼會死呢,一定是春雨這個丫頭在騙她,真是慣的她什麼都敢說了,若是讓他聽到,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得。

  「娘娘快醒醒啊……」春雨哭腔喚道:「再不醒,連陛下最後一面也看不到了。」

  什麼最後一面,葉清晏只覺聒噪,她好想睡啊。

  「春雨姑娘,皇后娘娘可醒了?」

  「回丞相大人,還沒有,但是曾經說過一個字。」

  「什麼字?」

  「好像是『累』,奴婢也沒有聽得太清楚。」

  「我能和皇后娘娘單獨待一會兒嗎?」

  「……好,您一定要讓娘娘醒來。」

  「我盡力。」

  春雨帶人離開了,只留下任然一個人。

  任然看著躺著鳳榻上,單薄的身體猶如紙片一樣,眼窩深陷,仿佛病入膏肓的人。但是給她把脈,又能感受到她的脈象和常人無異,沉穩且有力。

  「皇后娘娘,陛下駕崩了,新帝即將登基,需要娘娘來撐這一切,您醒醒吧。」

  怎麼連你也說他死了,是都瘋了,不想活了嗎?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就是她死了,他都會好好活著的。

  任然跪在鳳榻前,重重叩首,「臣知道娘娘能聽到臣的話,陛下駕崩是真的,陛下有遺詔給娘娘。」

  葉清晏依然無動於衷。

  任然繼續叩首,一下一下,『嘭、嘭、嘭……』猶如悚人的心跳聲,讓人忍不住頭皮發炸,心臟窒息。

  葉清晏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他為什麼要如此?難道蕭長綦真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任然的腦門上,已經見血,血流順著臉流下,看起來很是驚怖。但他還是堅持磕,一下一下,速度卻慢了下來。

  葉清晏緊閉著的眼皮,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想睜開,但是眼皮仿佛長住了,睜不開……

  「皇后娘娘,陛下有遺詔給娘娘。」任然一遍遍的重複。

  「丞……丞相……你……」葉清晏只睜開了一道眼縫,卻也已經看到了任然的臉,那滿臉的血,如果是夜裡看到,非嚇死不可。

  任然見她醒了,從袖子裡掏出布巾,擦了臉上的血,「皇后娘娘,還請起榻,陛下有遺詔給娘娘。」

  葉清晏再次閉目,「他怎麼會駕崩,不可能的事。」

  「娘娘真不去看一眼嗎?再不看,明日就送入皇陵,再也看不到了。」任然從袖子裡又掏出一條孝帶,纏在腦門上,擋住了傷口,沒有人會懷疑什麼。

  葉清晏又睜開了眼,這次是徹底睜開,烏溜溜的大眼瞳,明亮的如深夜寒星,驚人懾心。

  「如果你們敢騙本宮,本宮決不輕饒。」

  「來人。」任然高聲喊道。

  春雨立刻帶著宮人進來了,然後看到醒來的葉清晏,頓時紅了眼眶,「娘娘您可算是醒了,陛下賓天了!」

  葉清晏再是不信,但被人一遍遍的說,她也懷疑了……

  「春雨姑娘伺候娘娘起榻,我先去乾元宮恭候。」

  任然向葉清晏俯身一禮後,便出去了。

  「當真?」葉清晏問春雨。

  春雨的眼睛,早就哭腫了,這整個皇宮的宮人都在悲喪。

  「娘娘,您親眼去看看吧。後宮的大小妃嬪也都跪在乾元宮的內殿裡,等著娘娘過去。」平時宮務或有其他妃嬪代理,但是陛下駕崩,只有皇后能善後,若皇后也沒了,才是朝中柱臣和內侍監一起來辦。

  葉清晏從來沒有想過,她能給蕭長綦送終,因為她一直認為是蕭長綦送她最後一程。

  簡直是荒謬!

  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嗎?這才統一不久的大燕朝天下怎麼辦?

  葉清晏在春雨的攙扶下,進了乾元宮。

  一路上,她心裡再是不信,在看到宮人們身上的喪服,處處掛著一片片的白,以及那哭哭啼啼的聲音,四面八方都有。

  唯一的顏色,可能就是她身上了。

  因為她不相信蕭長綦駕崩,所以穿了一身金紅色的鳳袍,頭上還戴了鳳冠。蒼白的氣色,被精緻端莊的華妝遮掩,一時間雍容華貴,無人能比。

  所有人都不敢看她,也不能直視她的鳳顏,她是大燕朝的皇后!

  龍榻上,蕭長綦容顏不改,身穿龍袍躺在那裡,仿佛睡著了一樣。

  「臣妾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葉清晏看著『睡著』的蕭長綦,忽然兩串控制不住的水珠兒就從眼眶裡流了下來,一滴滴落在了鳳袍上,接連不斷。

  那個極少會讓她行叩拜大禮的男人,這次沒有出聲,讓她免禮。

  她的身後是後宮妃嬪,宮外的空地上是以任然為首的朝臣,他們同樣跪在地上,高呼著萬歲,但是沒有人回應。

  葉清晏久久不起。

  她素來虛弱的身體,這一刻竟然出奇的有力,胸膛是火熱的,心口塞得滿滿的,全是悲傷!

  「陛下——」她突然號慟崩摧出聲,猶如鳳唳絕鳴,迴蕩在天地之間。

  他怎麼可以,走在她的前面!

  怎麼可能!

  春雨擔心葉清晏的身體,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而這一眼,她一生難忘……恍惚間,她看到了陛下就站在皇后的身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眼中全是憐愛和不舍!像是發現了她的目光,陛下朝她看過來,唇角微動,她卻清晰的聽到了他的話——她的路還很長,照顧好她。

  春雨忙揉眼睛,然……陛下不見了,只有皇后娘娘在悲戚哀鳴,像極了失了伴侶的神凰。

  「是,陛下,奴婢遵旨!」春雨恭敬道。

  ……

  舉國哀喪的隆重葬禮後,新帝蕭雲登基,葉清晏賜封重華帝號,掌玉璽輔佐帝政,此乃先帝生前留下的遺詔。

  先帝在位時,這位重華皇太后,可是常年纏|綿病榻,怎麼能輔佐新君,更何況先帝駕崩後,那些還未徹底除根的前朝後裔,又開始蠢蠢欲動,天下漸有不穩之相。一個女子怎麼能掌的了此等局面。

  「宮程還是不肯從皇陵出來嗎?」葉清晏合上手裡的奏章,身心俱疲,但是也不能有半分鬆懈,因為新帝還小,又心善心軟,缺少歷練,擔當不起這些,只能她先處理,再挑一些無關緊要的,或者是比較典型的奏章,給新帝學習練手。

  宮程是伺候蕭長綦的老人,若有他輔助新帝,肯定能事半功倍。但是在蕭長綦駕崩後,宮程就去守皇陵了,發誓再不出皇陵。

  「是,太后娘娘!」任然恭敬回道。

  「你會不會也離開?」

  「不,臣目前從未想過,就算離開也會安排好一切。」

  「呵呵,謝謝丞相。」

  「臣告退。」

  養性殿——

  是蕭長綦收藏字畫玩物的殿。在他駕崩後,這裡面所有的一切都搬去了他的皇陵,唯獨除了一幅畫。

  一幅畫在牆上的壁畫——紅梅圖。

  這幅紅梅圖,是他臨終前所作。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畫這幅紅梅圖,而且每一朵梅花都是含苞待放的。

  葉清晏站在壁畫前,看著栩栩如生的紅梅畫,對身旁的春雨道:「哀家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兒。」

  「是,太后娘娘。不過再有一個時辰,陛下就從皇學回來了。」

  「哀家知道了。」

  春雨出了養性殿,並把殿門關上了。

  她並不希望葉清晏沉浸在和先帝有關的事物里,實在是於鳳體有礙。

  但是葉清晏的命令,她也不能不遵從。只能先讓她獨自待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再提醒她便是。

  葉清晏走到壁畫前,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株梅樹紋路,還有梅花的花苞,有的花苞格外暗紅,就像是乾涸的血色,欲要凋落……讓人不禁觸目心驚。

  「陛下,你的一生雖然不算多長,但是已經足夠精彩,你做了你想做的所有事,甚至在你最風華正茂的時候離去。不必滿臉褶皺,白髮蒼蒼,你在容顏最成熟俊美的時候,戛然而止。

  臣妾多想和陛下能換一換,臣妾很早就不想活著了,苟延殘喘的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直到陛下離開後,臣妾心裡那絲想要活著的念頭,也隨之斷了。臣妾想,臣妾可能是心悅著陛下的,為了陛下而活著。哪怕活的如躺針氈依然努力的,只想遠遠的能看陛下一眼,心中活著的念頭就不會斷,甚至還越來越強韌……」

  恍惚間葉清晏似乎看到了梅樹上的花苞一朵朵的綻放了,散發著幽香的花瓣,自枝頭飄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眉心間。

  葉清晏閉上了眼睛,靈魂仿佛離開了自己的身體,進入了梅花樹。

  樹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背對著她挺拔佇立。

  仿佛察覺到她來了,那道身影轉過身來。

  「……陛下!」葉清晏的眼中的淚珠接連不斷的垂落。

  只是那個從來不讓她落淚的男人,這次只是看著她,眼神也是空洞的。

  「陛下你說話啊?」葉清晏向他撲了過去。

  但是她卻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根本就觸碰不到他。

  「陛下?」

  一道灰濛濛的人形影子在她的身後出現,聲音也似隔著一層霧氣一樣,在她的耳邊響起,卻落在了她的心上!

  「他用自己的餘生壽命,換你活著。等你壽終正寢,他才能離開這株梅花樹,重新投胎轉世。你若自殺,他將永世都被困在這株梅花樹下,不能解脫。」

  葉清晏看著似沒了靈魂的蕭長綦,心一陣陣的揪緊,完全無法呼吸!

  「為什麼他不和我商量?為什麼不問一問我,到底想不想要活著,我同不同意他犧牲自己的壽命,成全我這個廢材?」

  「啼魂過命,需要羈絆,他……愛你啊。」

  「不!!!他不是愛我,他是恨我才對。明知道我活的艱辛,還讓我活著,不就是想要折磨我嗎?」

  「倒是也有一種愛,濃到極致就會變成恨!」

  「沒錯,他就是恨我。我也恨他,我要他永生永世都困在這梅樹下。我不要他投胎轉世,我要他為自己的決定承擔責任。」

  「那樣的話,你也將和他纏結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能分開。而你不是一直想要離開他。」

  「你知道個屁!」葉清晏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離開他,只是不想在皇宮圈著,去外面看看。等我看完了,我會回來的。難道你出門後,就再也不回家了嗎?等等,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們的事。」

  「我是神,沒我不知道事。」

  「我不信。」

  「……」

  「除非,你讓時間倒流,讓我和他回到剛成親的時候,我要和他重活一遍。如果你能辦到,我才相信你,不僅相信你,還會讓全天下人為你歌功頌德,億萬百姓給你供奉香火都沒問題!」

  人形影子似乎心動了。

  「不用,我不要這些。我可以讓你們重新開始,但是有條件。」

  「你說。」

  「他的本魂依然要留在這裡,只有分魂可以重生。而重生前提,依然是你壽終正寢以後,因為那是我和他的約定。若是提前自殺,他依然要在樹下永世不得離開。還有,你會忘記曾經見過他的事。」

  「你到底是誰?」

  「……梟。」

  ……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春雨用力晃著葉清晏。」

  葉清晏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春雨,一時間愣住,但隨即她又朝牆上看去,原本畫在牆上的梅圖不見了!

  「畫呢?」葉清晏大驚失色的問春雨。

  春雨回道:「哪兒有畫?養性殿裡的藏品都已經隨著先帝陪葬。太后娘娘您是不是身體不適,奴婢傳太醫來吧?」

  「不必了。」葉清晏又看了一眼牆,「真的沒有梅畫嗎?」

  「沒有。這地方原來……倒是掛了一幅,娘娘送給陛下的梅花圖。上面還有娘娘因為病重而吐出的心血。後來陛下收了起來,在隨葬的御品中,其中就有那副梅花圖。」

  「……是這樣嗎?」

  「是的娘娘,奴婢記得可清楚了,你把那一片片的血跡都畫成了花苞,特別可愛,一點也看不出違和。」

  ……

  葉清晏離開了養性殿,並命人封了此殿,就是新帝也不能來這裡。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葉清晏會親自進殿內打掃一番,然後再封上。曾有新帝的妃嬪恃寵而驕擅入養性殿,結果被葉清晏知道後,直接打入冷宮,便是新帝跪地求饒三天三夜,都沒能讓葉清晏改變主意。

  蕭長綦死後的第一百年,葉清晏被毒死了。有說她是自己飲毒自殺,也有說她是死於後宮鉤心傾軋。

  一代重華,終而復始……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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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寶寶們久等了,終於為這個番外畫上了句號。謝謝寶寶們的支持還有等待,也希望大家能喜歡我的新書《穿成權臣的心尖子》,再次感謝,我最可愛的書迷寶寶們~愛你們愛你們愛你們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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