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來如此

  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去找陳家說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現在她可不會去陳家說理，她可是巴不得陳家退親呢。

  只是要怎麼說，才能讓這兩位姐妹相信她是因為退親而難過，卻是堅決不想去找陳家要理由的人呢？

  「不了，謝謝大姐。我只是覺得陳家太過份了，其實我並不難過，我可早就聽說了，那陳三並不是個好東西。如今陳家來退親，明面上是說明他要考功名不想耽擱我，我的面子也全了。其實我知道考功名那是他們的說辭，就他那樣讀了五六年書，連個《三字經》都背不全的人還考功名？要讓人知道他這內底，說出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我就等著看他出醜好了，說來說去不還是嫌我家越來越窮？我不去想這事了，誰叫我家確實是窮呢？」

  季柳蘭覺得自己這話定能打消季氏姐妹為她鳴不平的心，也認為她們會如自己一樣認可自己窮是沒辦法的事。

  可季心苗的一段話卻讓季柳蘭真心的刮目相看了：「讀了五年認不全個《三字經》，這樣無用的男子你為什麼還要難過？他們家嫌你家窮，你家就會窮一輩子了？別難過了，這是他們家不好，又不是你的錯。我們農村里人，也沒有說退過親的人就沒人要，我們找個更好的給他家看看！」

  確實，人活著不就是一口氣麼？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她活了兩世才悟出這個道理，可眼前這個才十八都不滿的堂姐竟然想得這麼透徹，以後自己一定要多向她學習。

  不過她還是得表現了一個剛被退了親的姑娘應該有的反應：「大姐，我知道你說得對，可是被退了親要找個更好的，那真的是不可能的…」

  其實她只是敷衍回答她的話的，可是這大堂姐卻跟她說了那麼多的真心話。就衝著這份真心的關懷，季柳蘭的內心是真正的感動了：「大姐，我不哭了，你說得對，這樣的人家不嫁也罷。我會好好的記住你的話，細心的在空閒時間把那幾棵果樹打理好。」

  季心苗拍拍她的手說：「嗯，我們就要做個有志氣的人，一定要讓人看到，是不是沒有他們，我們就會活不下去。而且我們更要讓他們看到，沒有他們，我們會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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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說得太好了，她季柳蘭以後就是要做一個有志氣的女人，她要讓陳家知道，嫁了她季柳蘭當媳婦，那是他們的損失。

  季柳蘭聽到季心苗的鼓勵更想著要去感謝她們。可是謝倒沒謝成，又讓她幫了自己一大把。想著這在半個月來與大堂姐賣那個什麼涼粉，她的心裡越回對大堂姐佩服起來。

  那後山樹溝邊吊在樹上讓人看都不看一眼的牛吊子，可是在她手中卻變成了冰涼可口的涼粉，季柳蘭真心認為，這大堂姐一定是仙女轉世來救贖她的，否則她怎麼就這麼厲害呢？

  自己沒幫到秋林叔一家的忙，倒是這大堂姐又讓她賺了一袋銅板，僅僅半個來月啊，加上自己與弟弟去鎮上賣的幾回，那可是近一兩的銀子，一個壯勞力兩個月的工錢銀子。

  日子雖然好過了不少，可是離富裕還差得很遠。而且季柳蘭認為，自己手上沒有銀子，她也就沒有能力去感謝要感謝的人，去報復要報復的人。

  所以她目前的大計是，把家裡打理好，好好想想賺銀子的辦法。

  於是季柳蘭天天仔細的打理著那些嫁接起來的果樹，但是看著那滿園的小果樹，她心中又擔憂起來：雖然它們當得很好，可真正的要結出果子賺出銀子，最少也得三五年。可她已經滿了十五歲了，真要在家再呆上三年，那她就成老姑娘了。她一個被退親的老姑娘，就是要跟這大堂姐一樣找個沒有孩子的二婚親都不太容易。

  不行，還是要再找個賺銀子的法子來。

  「季柳蘭！」

  突然一聲嬌喝把正埋頭撥草的季柳蘭嚇了一跳：「棉花，你鬼叫鬼叫做什麼？」

  季棉花聽說陳家退親不僅沒要回聘禮，倒被江媒婆要了八百個大錢倒貼過來，心下就惱了：「季柳蘭，你也太不要臉了吧？明知道陳哥哥不喜歡，你就死巴著他家不放，抗不住了沒辦法不同意退親了，你倒好竟然掇使江大娘搶陳哥哥家的銀子，你還是不是人啊！你還要不要臉啊！」

  季柳蘭一愣：陳哥哥？這棉花才十四歲，與陳家那爛人怎麼那麼熟？難道？這一回換棉花與那爛人？

  突然七巧節那夜的情況浮現在季柳蘭腦子裡，她那天晚上以為自己看錯了。看來，是她想得太少了！看著眼前怒目而視的棉花，她心頭一震：如果真是那樣，是不是說這世界的輪迴還是沒有完全改變？原來如此！老天真是安排得太好了，她心中立時有主意了！

  季柳蘭抬起頭淡淡的掃了季棉花一眼，看到眼前的族妹，她不得不承認，她們姐妹確實長得與她們那狐魅的娘親一樣，都有勾引男人的本錢。因為季高氏就是憑著一張臉才嫁給棉花她爹的，否則就憑她那好吃懶的性子、早死爹娘無教養的家世，季家才不會娶她這樣的人。

  「你說話給我客氣點！你還是個未訂親的姑娘家，口口聲聲叫著外男哥哥哥哥的，小心傳出去了丟了我們季家人的臉面，更小心族裡把你沉了塘！」

  想不到這個窮酸還敢嚇唬她，棉花可不是個講道理要臉面的姑娘，都說是女要看娘，是禾要看秧，她與她那娘可是一樣的厚臉皮：「別在這裡說有的沒的，會不會沉塘關你屁事！你一個被退了親還搶人家銀子的女子都不會被沉塘，我這馬上要與陳哥哥訂親的人，怎麼可能會被沉塘？趕緊把銀子還給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不會放過她？也許是前世的她會被這個小丫頭嚇倒，可如今她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她會怕她？有什麼放手來，她季柳蘭這一生不會再讓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