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醜話

  聽到季心苗叫他們，兩兄妹止住了腳步。可虎子見季心苗面上並無笑容，他一臉的防備與害怕的哀求著：「妹妹不是故意來在吃的，乾娘別罵她。」

  看他們這模樣，頓時季心苗心一擰臉一稟口氣也不好起來：「虎子，我哪裡罵她了？叫你帶她去洗臉，沒聽到是不？」

  五歲的孩子竟然說她不喜歡他們，還把她當賊一樣防，讓季心苗心裡特不舒服。她得罪過他們麼？明知道他們兄妹以後就是她的責任，可她也只生齊大郎的氣，從來沒有罵過他們啊。小小年紀哪會懂得這些？季心苗一時懊惱了，小小年紀的孩子，就這麼重的防備，這是從哪學來的？

  

  以前她五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呢？還在玩泥巴吧？哪裡懂得這些。

  看兩個孩子站在原地依舊一臉的害怕，季心苗無奈的打了盆水往屋後走，不過嘴裡並不溫柔：「快點，洗好了乾娘給你們弄吃的，否則，我就不管你們了。」

  孩子不能寵，特別是帶這樣的孩子。

  季心苗要讓他們慢慢的知道，她可以待他們好，但前題是，他們必須聽她的！如果不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孩子年紀小不會分辨是非好壞，明明是為他們好，可只要被人一唆使，難保他們不怨恨她。而這家裡的人，還真有人心不古的人，所以她必須讓他們明白！

  雖然季心苗的口氣並不溫柔，可一聽說她會給他們弄吃的，虎子以為聽錯了：「乾娘…」

  不想違心的裝出很喜歡他們的樣子，更不想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好說話的人。慈母多敗兒，就算她不是他們的親娘，可以後他們就是她的責任。季心苗睨了虎子一眼說：「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當兩個孩子洗好臉跟她回到廚房時，季心苗讓他們坐在門角落的凳子上，拿出一塊洗乾淨的棉巾，揭開甑挖了點飯又掏了點菜，做了兩個飯糰遞給他們：「就在這裡吃，莫讓別人看見了。」

  虎子雖然只有五歲，可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讓他早熟了。他接過飯糰遞了一個給妹妹後，才給季心苗深深的鞠了一躬，便靜靜的與玲兒坐在門角落裡吃了起來。那狼吞虎樣的吃法，看得季心苗鼻頭一酸，但醜話說在前頭的道理她是懂的。於

  是季心苗正色的說：「虎子、玲兒，乾娘雖然知道在你們的存在有點生氣，可是，我告訴你們，我不是生你們的氣。你們是孩子，你們還太小，出身是你們無法選擇的，而過日子也是你們無法選擇的。所以，虎子你是哥哥要記住，乾娘不會特意討你們喜歡，但是也絕對不會對你們不好。除非你們兩人不聽話、不學好，聽到沒？」

  這孩子早熟，季心苗覺得有得話還是說清的好。這個家裡太複雜，人心又太難掌握，於是季心苗決定醜話說在前。

  果然虎子聽懂了，神色變了，他看了季心苗好一會才開始吃手中的飯糰。

  看著兩個孩子吃飯糰的模樣，季心苗感慨萬千。她這種生在經濟發達年代的孩子，除了這世初到季家吃得差了點外，她是沒有嘗到過肚子餓狠了的那種滋味的。

  季心苗邊幹活邊想：真正肚子餓了，就是吃野菜也會覺得是山珍海味吧？眼前的這兩個孩子不就是把兩個鹹菜粗糧飯糰，當成了山珍海味了麼？

  見一會兒兩人就把飯糰給吃光了，孩子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可眼中的神色季心苗有數：「虎子、玲兒，現在只能先吃一點點。要是吃多了，讓奶奶發現了，要挨批的。」

  虎子大點懂事就多了，他一聽立即連連點頭，嘴裡包著飯粒含糊不清：「唔…我知道…」

  而玲兒則不斷的舔著嘴上的飯粒叫著：「娘，飯糰好吃，玲兒愛吃。」

  三歲多的孩子說話還只能幾個字幾個字的說話，這就是沒娘的孩子結果，而且還是居人籬下的孩子。見他們吃好了，季心苗拿起棉巾給他們擦了擦嘴說：「飯糰好吃，以後只要乾娘做飯我都給你們做得吃。不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以後就沒得吃了，知道不？」

  虎子臉上一怔，隨即扯開了個大大的笑容：「知道了！乾娘以後不會不要我和妹妹了，對不對？」

  人心總是軟的，季心苗知道以後怕是得把這兩個孩子帶大了，於是點頭說：「乾娘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們，只是因為以前不知道有你們，我才生氣的。虎子是哥哥，以後要記住，乾娘從來就沒有說過不要你們！只要你們聽話，我一定不會不要你們的。」

  雖然才進門幾天，可季心苗已經領教了這婆家人的厲害！不防患於未燃，以後日子就不會這得順心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虎子看得出是個早熟的，不到六歲的孩子，他眼中看人的神色，全是防備。

  果然，虎子聽懂了，他拉著玲兒圍在季心苗身邊說：「乾娘，我們喜歡你的。」

  孩子是最真實的。

  就這麼幾個字，讓季心苗的心更軟了：「嗯，乾娘也喜歡你們，現在去，一會再回來吃飯。」

  虎子立即拉上玲兒：「妹妹，我們去玩，乾娘要幹活啊。」

  季心苗看著虎子小心的拉著妹妹過門檻，心中暗贊：是個好哥哥！

  吃過早飯，齊李氏喉嚨叫得響響的：「二琴，今天上午去打些豬草回來，我與你二嫂三嫂得去鋤菜，過兩天要收稻子了，今天再不把菜鋤鋤，過冬天就得喝西北風了。」

  齊二琴倒是響快的「哎」了一聲：「娘，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等季心苗收拾好碗筷後大人都出了門，只有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玩。見二琴準備去打豬草，她叫住了她：「二琴，大嫂跟你一塊去吧。」

  齊二琴為難的說：「大嫂，你剛嫁進來，不過旬就叫你干農活的話，村子裡人會有閒話的。」

  此時季心苗才明白，為何齊李氏不給她安排事做，原來在外，齊李氏還是要面子的。她還以為是齊李氏被齊老爹罵過之後，絕了對她再行使婆婆威信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