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下馬威（一）

  季心苗一直在廚房沒有出來，齊大郎的心裡一直不安，吃飯時只喝了兩碗酒就有點醉意了。好在今天來陪客的都是季家的嫡親，見他酒量不佳，也就不勉強他。

  

  酒後齊大郎在季家睡了一個午覺季王氏才放他們走，兩人一路上齊大郎欲言又止，想討好她又不知從何開口。而季心苗一想到齊家那還有兩個孩子等著叫她乾娘，心裡就堵得慌！雙腳越走越重，恨不得馬上就倒在床上睡它個天昏暗。

  然而，希望很美好，現實太骨感了！

  一路上齊大郎挑著季家的回禮，當時出門時還是很高興的，季家能回這麼多禮，說明了丈母娘一家人很看重自己。

  可是越走越沒了興致，特別是季心苗似要走不動的樣子，齊大郎有點恨不得把這擔子上的東西給扔了。

  轉到了下坪村的路口，齊大郎先緊走兩步到了大樹下。揮著袖子又吹了幾口才招呼慢慢走過來的季心苗：「媳婦，來坐一會，喝口水吧。」

  人心情不好，身體也就會覺得更累。

  季心苗坐下後默默的接過水喝了兩口，便把水袋還給齊大郎。

  齊大郎見她額頭冒汗了，又掏出棉巾跑到山邊的小溪里把棉巾打濕，要給她擦汗。

  季心苗頭一歪淡淡的拒絕：「不用了，一會就沒了。」

  看著齊大郎拿著棉巾悻悻的站在一邊，她終於又不忍了：「給我吧。」

  頓時，大黑臉上開了花…

  季心苗看著那傻樣終於板不住臉了：「傻笑什麼！還不快去喝口水休息一下，一會太陽就得下山了呢。」

  齊大郎歡喜的拿著棉巾跑去溪邊自己又洗了個臉才回來坐在她身邊，拿起水袋準備喝又問：「媳婦，要不要再喝兩口？」

  季心苗搖搖頭：「我不用了。」

  齊大郎這才拿起水袋「咕咕咕」的連喝幾大口，可見他已經渴極了。

  休息了一會兩人繼續往上坪村走，一路上季心苗確實也覺得累了，可又不知道要與齊大郎說什麼。因此，一路上都是齊大郎在說著以前的事，以後的事，季心苗一言不發。

  終於看到院子了，季心苗心裡鬆了口氣。

  難得一天走這麼多的路，回到齊家時，季心苗坐在凳子上動也不想動，她有一種身心疲憊的感覺。她想坐上一會兒，去打盆水洗洗睡了。可哪知她坐下沒五分鐘，就聽得婆婆齊李氏就在院子裡吆喝：「老三家的，你還在磨嘰什麼呢？這天都快黑了是不是一大家子都不吃了？」

  齊柳氏知道季心苗已經回來了，故意大聲說：「娘，成兒有點鬧呢，我一走他就要鬧。您得等等啊，媳婦把您大孫子哄好了，馬上就來做飯。」

  季心苗聽了這婆媳兩的對話，一絲諷刺的笑從嘴角浮起：這個三弟媳婦，看來不是個善的人。說起話來這麼有水平，她心內一陣佩服。

  齊李氏一聽大孫子又在鬧，雖然他只是自己唯一的孫子，可齊柳氏總是拿那孩子當藉口，終於讓她不高興了。於是她有點惱了開始罵罵咧咧：「都三歲的人了，還成天的抱在懷裡，你以為是個金蛋蛋啊！老二家的，先別切豬菜了，去燒火做飯吧。」

  齊洪氏心裡明白這齊柳氏在想什麼，可是大嫂剛進門，今天又是回門的日子，來去走了幾十里地呢，哪有力氣做飯呢？

  都是不得婆母喜歡的媳婦，當然要相互幫助了。於是她拍拍身上的草葉站了起來說：「娘，豬今晚還沒有豬食呢，要不讓二琴幫著切一下，要不然晚上再煮出來給豬吃就來不及了。我來做飯好了。」

  齊李氏不高興的說：「讓你切個豬菜一切就是大半天，你這麼做事怎麼能養得了個家？以後分了家，看你這日子怎麼過？等切完這豬菜再煮豬食的話，餵豬還不得半夜？再說二琴也得定親了，在娘身邊的日子不多了，我怎麼能盡讓她做這些個雜事？算了，還是我老太婆去做吧，一大家子的人吃的時候一大幫，做的時候就不見人影了！」

  齊洪氏委屈的說：「娘，我哪裡切大半天了，這一大簍子的豬菜還是我與二妹下午打回來的呢。我一放下背簍就開始忙乎了，連氣都沒來得及松一口。」

  齊李氏見齊洪氏當著新兒媳婦的面敢頂嘴火更大了：「怎麼？嫌齊家給你做多了活？嫌在齊家累了不成？要是你覺得齊家不好，你回你洪家去就是了，沒人攔你！」

  頓時齊洪氏淚水盈滿了眼眶，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唱的什麼戲呢？下馬威就來了？繼婆婆，你也太沉不住氣了！

  既然想擺威風，那我成全你，季心苗站了起來就往外走。齊大郎伸手攔住她：「別去，今天還是我們新婚的三朝，沒有讓你做飯的道理，明天早上才是你做早飯的時候。」

  季心苗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出了門。她想，累就累吧，也許累了，才不會多想。

  飯是中午的剩飯，季心苗放在鍋上蒸了蒸，同時蒸了兩碗紅椒豆豇。一個水煮大白菜兩大碗，實在是見不著幾滴油，她加了點酸椒水，讓白菜鮮了不少。再兩碗醬油茄子，兩碗土豆塊，分成了兩桌。

  齊老爹見是季心苗做的晚飯，坐在上方抬眼看了看齊李氏，臉色不怎麼好沒動筷子。讓季心苗莫明其妙：「爹，是不是兒媳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齊老爹沒有接季心苗的話而是問齊李氏：「這是怎麼回事？」

  齊李氏見齊老爹一開始就沖她問於是不高興的說：「什麼怎麼回事？這可不是我叫她做飯的。再說我們就一莊戶人家，難道還有大戶人家的規矩不成？」

  齊老爹瞄了齊李氏一眼才說：「看來，沒有規矩的人家出來的人，就是什麼規矩也不懂。新媳婦進門前三天是不能伸手做家務的，你不是孩子，不會連這個也不懂。」

  齊李氏知道自己確實故意讓季氏知道厲害的。可齊老爹這麼直問，她終於老臉通紅。可是聽到齊老爹這麼不給面子，於是老臉撐不住了：「你是說我是沒有規矩人家出來的？就你這個窮家破戶，你難道還想找個千金小姐回來不成？可是，你有這本事麼？你現在嫌棄我，當年怎麼不嫌棄我？」

  齊老爹見這老太婆為了出氣，竟然不顧在新兒媳婦面前連連逼進，他臉沉如若水厲聲問：「你說呢？當年你是怎麼進的齊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