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甘心

  姜九尋抱著貓兒站在了折泠殿的花園裡，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看上去多少有些寂寥。

  綠翡小跑著上前，將手中的披風給她披在身上，心中是止不住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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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雖然已經是春日了，可夜晚寒涼，還是要注意身體。」她輕輕的幫著姜九尋將披風的系帶給系好。

  「我知道了。」聽見了她的聲音，姜九尋才輕輕的回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是傍晚了，她一是出神，竟然在花園裡站了這麼久。

  看著她依舊是出神的模樣，綠翡輕嘆一聲，忍不住抱怨了起來，「王上也是，這都多長時間沒來過我們折泠殿了？」

  距離蕭雲漠當場答應了慕容明琮提出來的和親，並且親口說過要立慕容明月為後，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

  當時蕭雲漠與她置氣，姜九尋雖然心中委屈，但覺得他的心中還是有自己的，於是滿心等著找一個機會和他好生商量一下。

  但不曾想翌日她端了湯送去了御書房，林茂卻是吞吞吐吐的，神情有些猶豫，闖進去一看，發覺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糕點，慕容明月正坐在自己尋常坐的位置，貼心的給蕭雲漠整理奏摺。

  她的動作嫻熟，要是不知情的，怕是還要以為早就幫著他整理了千百遍。

  姜九尋不大記得當日自己是如何從御書房回來的，只是滿腦子都是蕭雲漠有些冷漠的話語，質問她為何不經過通報就闖進來。

  她按部就班的操辦著立後大典的事宜，還是如以前一樣，將一切事情弄得妥當，盡力的讓自己忙碌起來，似乎是這樣就能夠填滿心中的空落落一樣。

  但照舊沒有什麼用，後天就是立後大典，蕭雲漠這一月以來，再也沒有來過折泠殿。

  倒是林茂時不時的送一些東西過來，幫著蕭雲漠說一些好話，都是為了國家大義，叫她不要耍性子，該有的賞賜還是有，待遇甚至比從前更好了些，但姜九尋始終都覺得缺了點什麼。

  姜九尋回想著這一個月以來的種種事情，忍不住輕嘆一聲，「綠翡，你喜歡漠北王宮嗎？」

  綠翡挑眉，聞言仔細地想了想，認真的回答，「除了習俗不同，奴婢倒是覺得和從前在南朝沒有什麼兩樣，只要跟在娘娘身邊就好，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原本的姜九尋在這裡覺得過的很好，那她就喜歡，就開心。

  但如今看著王上再也沒有過來，滿心裡都是那個慕容明月，娘娘日漸消瘦，她便覺得不喜歡，想叫娘娘像以前一樣活躍起來。

  而不是像是如今這般不聲不響，頂著寒風在花園裡一站就是一晚上。

  姜九尋眨眨眼，聽著她的話，一顆心是從未有過的通透。

  她這個模樣呆在漠北王宮之中，是沒有辦法得到幸福的。

  有了一個慕容明月，就還會有兩個，三個，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或許早先是她陷入這段感情太深，竟沒有察覺出來，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之中那般重要。

  就像是曾經的蘇幽影一般，輕而易舉的就會別人替換。

  所以這樣不是辦法，她重活一世，感情並不是全部，所以，萬萬不能如此躊躇不前。

  「娘娘？」見她始終低著頭不說話，綠翡情不自禁有點擔心，忍不住輕聲問道

  姜九尋抬眸，衝著她莞爾一笑，「夜晚天涼，我們回去吧。」

  這是蕭雲漠登基之後的第一任皇后，立後大典遠比任何的禮節都隆重。

  天台百階白玉，上面撒著花瓣，隆重典雅的奏樂響起，欽天監手中拿著詔書在最高處等待。

  蕭雲漠與慕容明月穿著喜袍，繁瑣的緞帶交織在了一起，看上去親密無間，仿佛是永遠都不會分離。

  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看著台上的兩個人拜過天地，得到了天神的祝福，彼此交換了信物，攜手坐在了代表著漠北最高的位置上，眾人都忍不住發出了歡呼聲。

  姜九尋坐在角落裡，看著最上面的蕭雲漠出神。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這個人穿紅衣，喜服是她親自監督繡娘做出來的，上面除了龍鳳之外，還加上了許許多多的小心思，充滿了喜字的暗紋，金線勾邊，低調又典雅。

  果然很好看，在一身紅衣的襯托下，蕭雲漠尋常顯得有些生硬冷漠的眉眼都柔和了不少，眼中充斥著滿滿的柔情。

  總是輕輕皺著的眉頭今日徹底的舒展開來，彰顯著他的喜悅與放鬆。

  是姜九尋曾經幻想過的模樣，但他身邊的女子已經不再是自己。

  她一陣心酸，頓時萌生出來了奪門而出的想法，不願再看到此情此景。

  但到底是捨不得，她已經有一月不曾瞧見蕭雲漠了，曾經就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的人，如今竟然要這般偷偷摸摸的才能看到，叫她覺得何其可笑。

  她仰頭飲了一杯酒，將心中的苦澀盡數咽下去。

  「怎麼一個人再這裡喝悶酒？」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聽上去帶著點詫異。

  姜九尋今兒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按理說不會有人注意到她，不曾想竟然會偶慕容明琮。

  若是尋常，她是不願多說的，但如今大抵是喝醉了，竟然難得的拋棄了以往的規規矩矩，隨口回答道，「消愁。」

  慕容明琮聞言不由得挑眉，仔細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一身素淡的衣裙，自己一個人坐在偏僻的角落，也沒有丫鬟跟著，便以為是宮中的婢女，借著盛宴偷點酒喝。

  小小婢女，能有什麼愁？他來了點興趣，坐在了姜九尋的身邊問了出來。

  「愁這人世不稱心，愁男子薄情，終究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姜九尋有些醉了，一張小臉上飛起來了兩團紅暈。

  慕容明琮詫異，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婢女還能說出來如此的話，看著她借酒消愁的模樣，心道莫不是個被負心漢耽誤的妙人？

  「既然男子薄情，又如何值得你這般消愁？走就是了。」他方才在漠北的王宮裡面轉悠了一圈，正覺得無聊，便碰見了姜九尋，心中覺得有趣，忍不住順著她的話接了下來。

  「心有不甘。」姜九尋又喝了一杯酒，語氣輕飄飄的說到。

  心有不甘，不甘心自己重生以來謀劃許久，最後還是落得和蘇幽影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