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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狠

2024-05-29 13:43:18 作者: 阿蠻ing

  新帝登基普天同慶,大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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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禪位稱太上皇,而趙儀取年號康平,稱康平帝,封秋彤為後,四妃分別出自謝家、楊家、王家、顏家,尚無貴妃和皇貴妃。

  嬪以下的妃子均由各大勢力出,分配得很是均勻。

  後宮會迎來再次洗牌自然不必說,不過這些與趙淑沒什麼關係,只要秋彤不犯錯,她自然會一直站在她這邊,畢竟嫡妻和妾,她還是分得清的。

  趙儀分封了他的女人們,而後便是提拔一批官員,其中柳煥被調回京城,緊跟著的還有鄭洪生。

  朝堂也再次洗牌,趙弼和景王的人全部清除,只留下一些新人和以前新黨的人,慧王關恆等全部革職。

  他動作很大,按理說如此大刀闊斧,會有人有意見的,但趙儀赦免了各藩王的屬臣,得到許多地方世家的支持,故此朝局並未混亂。

  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裡,趙淑梳洗打扮後去了天牢。

  趙弼雖然被下旨賜死,但時候還未到,他乃活著。

  趙弼沒想到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第一個來看他的人是趙淑,其實他一直不明白,趙淑為何要處處與他作對。

  電視裡的天牢又髒又亂,但大庸的天牢卻不同,起碼趙弼的這間很乾淨,還有桌椅,瓜果酒水,以及煩悶時打發時間的書。

  「四哥日子過得不錯。」趙淑吩咐人打開牢房,她走進去坐在椅子上。

  趙弼並沒有失態,而是探究的看著趙淑,然後從不大的床上翻身下來坐在她對面。

  「沒想到阿君妹妹會來看我。」他淡淡的道。

  趙淑示意小郭子倒茶,「四哥想必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來。」

  「是,很想知道,阿君妹妹,我真的不明白,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針對我?」他想起來都覺得冤枉。

  趙淑輕笑,然後反問他,「四哥覺得皇貴妃捨棄你有理由嗎?」

  「你!」趙弼被問住了,臉色驟變。

  趙淑回想了自己重生以來趙弼這幾年的遭遇,覺得他也挺憋屈的,完全不能跟上一世比,上一世懿德都沒有復出,他根本就沒有敵人,趙儀也完全不是對手。

  但這一世,他似乎就沒有真正的得手過。

  與其說他沒有得手過,不如說他沒被重視過。

  前世差不多在這個時期明德帝和太后也都駕崩了,懿德沒有可恨的人了,自然願意捧他做皇帝,連寧美人都雞犬升天。

  不,連顧家都雞犬升天。

  但這一世,明德帝做了太上皇,太后也還活著,衛廷司沒有血洗各藩王,血腥味淡了許多。

  當今天下比上一世的這個時候要太平許多,戰亂哪能不生靈塗炭的,但許多藩王都歸降了,免去許多家破人亡。

  最主要的是,林秀雪這些人依然在底層苦苦掙扎,並沒有像前世那樣節節高升。

  「四哥其實沒想過自己會被捨棄吧。」趙淑問。

  趙弼看向她,沒有回答,仿佛要看穿她這個人,而後緊鎖眉梢,「阿君,我曾做過一個夢,你想聽嗎?」

  「今日來就是來聽四哥傾述的,你儘管說。」

  「我夢見你成親了,還有個女兒。」他眉頭皺得很緊,有些糾結,希望夢是真的,但又覺得不可能。

  就像無神論希望菩薩救苦救難般糾結。

  趙淑面色不變,其實心中抽了一下,她低眸看向桌面上的茶杯,杯里的茶水有些微黃,茶色並不好。

  「但你死了,永王府也沒了,阿君,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有註定?」趙弼像是詢問般湊到趙淑面前。

  趙淑淡淡的笑了笑,「四哥真會做夢,夢都是反的,這說明我活得很好,永王府也很好,四哥有沒有夢見自己什麼?」

  「夢都是反的嗎?我怎麼覺得是真的。」他不願意,也不捨得贊同趙淑的觀點。

  「如若不然呢?四哥難道還以為夢能變成現實?夢就是夢,四哥你永遠沒機會實現了。」

  做夢的時候趙弼其實不當回事,但此時說與趙淑聽了之後,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甘來,仿佛登基的應該是他,而趙儀和趙淑應該去死。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差點窒息,簡直太真。

  但,又擺明了是夢,只是那種得到又失去的感覺,猶如真的般浸入他的骨髓,讓他幾度崩潰。

  其實趙淑很想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恐怕那樣他會更痛苦,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將這個秘密安放在心底深處。

  「阿君妹妹,你還沒告訴我為何要處處針對我。」他問。

  趙淑站起來,「因為你不適合做皇帝。」

  「我不信,若一開始我與你關係比趙儀與你的關係好,你是不是幫我不幫他?」趙弼有些急切,他輸了,雖不甘心,但不能輸得不明不白。

  趙淑搖搖頭,「不是,以前我看不起你的出身,後來我摒棄了出身觀念,看不起你的為人,當你設計孫雲,又與郝書眉亂來的時候,你已經輸了。」

  「我以為你覺得郝書眉和孫嬌都活該,畢竟在孫雲身上我沒有成功。」說起兩個嬌女,他還是頗為自傲的,至少趙儀就失去了郝書眉。

  說起來,他還是比趙儀成功。

  趙淑眯眼,他竟然覺得郝書眉和孫嬌活該,真是薄情寡義,拋開其他不說,在感情上,這兩個女人是受害者,不過其他因素加在一起,她兩確實活該。

  好男人都是一樣的好,而渣男卻各渣出境界。

  「我不以為她們活該,她們只是瞎了眼遇到你,若她們沒遇到你,想必活得比現在好百倍,孫嬌也不會死,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失敗嗎?是因為太薄涼。」

  趙淑說罷甩袖離開了牢房,奔出天牢的時候,卻發現忘了來天牢的目的,她是來問懿德有可能去的地方的。

  正想返回去再問,小郭子便輕聲道:「郡主,有人來了。」

  天牢門前有長長的階梯,此時有人正在爬,他將全身都裹在連帽披風裡,看不清臉,不過看身形有些熟悉。

  「郡主,似乎是蓁七重。」小郭子道。

  趙淑靈機一動提裙返回了天牢,天牢的獄卒都認識她,不敢攔著,任由她進了平日裡休息的地方。

  蓁七重是一個人來的,他很大方,出手就是金子,拿著一定金子,獄卒哪裡不放行?

  將蓁七重放出去後,獄卒立刻舉著金子來上交,「郡主,規矩如此,不收不好。」

  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話是規矩,拿著錢到監牢里來,沒有不放進去探監的,這是潛規則。

  趙淑雖看不慣這些潛規則,但也沒說什麼,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獄卒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沒有拿那銀子,「在外面守著,有人來記得提醒我。」

  她說完,沿著原路又走了進去。

  走不遠,挨近趙弼牢房的地方就聽到輕微的聲音,「殿下,他們可有折磨你?」

  是蓁七重的聲音,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很擔憂和激動。

  「無事,你怎麼不走?你快走,走得越遠越好。」趙弼也很激動,對於蓁七重來看他很不贊同。

  或許,在他心裡只愛著蓁七重這一個人吧,所以才說郝書眉和孫嬌活該。

  「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一定會!」蓁七重鄭重的說。

  「這是天牢,有多少暗影司和御林軍守衛你知道嗎?回去罷,遠走高飛,想去哪裡去哪裡,就是不要留在京城。」趙弼語氣之中,有不舍和無奈,更多的是無力和感動。

  「趙儀登基,宮裡如今很忙,我這才敢過來。」蓁七重憤恨的說,「殿下,府上都被封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你快走,我只要你好。」聽得出趙弼說得認真誠懇,沒有敷衍。

  蓁七重沒有說話,不多會便聽趙弼說:「別哭。」他哽咽了一下。

  這回,許久許久都沒聽到聲音,趙淑想伸頭去看,她剛準備的時候,就聽蓁七重道:「我哪兒也不去,沒有你,我哪兒也不想去,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沒有你,我去哪裡都覺得是流浪,你知道的,我不喜流浪。」

  「你在,我就活著,小七,你要為了我好好的活著。」看不到臉,卻能聽出趙弼的情深。

  若郝書眉能得到趙弼這樣一句話,她可能就不會去泰和殿了。

  「你等我,等我來救你,咱們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可好?」蓁七重近乎懇求,大約男耕女織……不對,應該是種豆南山下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

  前世的時候,蓁七重這個人似乎並不曾出現過,或許出現過,但那時她的段位是林秀雪之流,自然知道的不多。

  趙弼沒有回話,不過他點頭了,但趙淑看不見。

  沒有回話,就是保留退路,其實想讓他放棄皇位是不可能的。

  蓁七重欣喜若狂,原本還想說些話,獄卒卻來了,「時間到了,走走走。」

  「等我。」蓁七重最後道。

  趙淑先一步出了天牢,而後停在去天牢必經的路上等蓁七重。

  蓁七重見到趙淑時嚇了一跳,他假裝鎮定,但拉低帽檐的手出賣了他,見到趙淑他緊張得連路都走不穩了。

  「你難道就沒話要對我說嗎?」趙淑直截了當的問。

  結草死得早,許多她想知道的事都沒有說,蓁七重與她接觸的多,定然知曉許多不外傳的秘聞。

  「郡主眼尖,竟然能認出在下來,怎麼?郡主難道不叫人將我抓起來?」蓁七重調整了心緒,很快便鎮定了。

  不愧是趙弼喜歡的男人,趙淑暗暗誇讚,「抓你有什麼用,又不是什麼功勞,我且問你,結草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郡主以為我會說?」他冷著臉回敬趙淑。

  趙淑不慌不忙的在他身邊轉了兩圈,「不會說?我皇帝哥哥登基後,馬上就要賜死趙弼,難道你不想救他?」

  「你願意放他?」蓁七重激動的看向趙淑,想要伸手來拉趙淑的手,卻被小郭子擋住了。

  趙淑不說話,只是笑著,仿佛有無限可能,又仿佛沒有可能,蓁七重此刻心亂如麻,「你你……你若真的肯放他,我願意上刀山下火海報答你。」

  「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麼,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其他的看我心情。」趙淑背著手慢慢往前走。

  蓁七重激動的跟在後頭,就算心裡不信趙淑肯放人,但感情卻不允許他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趙淑回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滿臉焦急,臉色比之之前差了許多,本就是身子弱,如今看著更是憔悴了。

  「不著急,先找個地坐。」趙淑一路直奔一品居而去。

  來到一品居,要了雅間,叫上一壺茶,她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窗是敞開著的,外面幾簇秋海棠開得正好。

  「郡主想從哪裡開始聽。」蓁七重道。

  對於他那麼快就妥協,趙淑是持懷疑態度的,不過基本的分辨能力她有,倒也不怕他耍花招。

  「坐吧,從你認識結草那天開始說起。」

  蓁七重也不矯情,依言坐下,而後開始回憶,其實他長得極有特色,雖然不是絕美,卻有種讓人忍不住去心疼的氣質。

  靜靜的看他,若定力不好,定會憐香惜玉之心泛濫,若強勢一點的人,在他身上容易得到征服成功之感。

  「我祖父是前朝的樂師,道帝昏庸,太祖興兵入京,祖父便帶著家小離開了京城,後來多地諸侯不服太祖,紛紛自立為王,我祖父帶著族人剛到江南,江南盧氏便招兵買馬……」

  「祖父也被征入盧家軍,因為祖父識字,又是從宮裡出去的,看過兵法,被認命為參軍之一,太祖揮兵南下,盧家軍潰不成軍,太祖沒有屠殺盧氏滿門,下旨招降,但盧家軍大部分將領屬臣都誅了九族。」

  聽到這裡,趙淑是極佩服太祖的,只殺部下,不殺主謀,只怕反勢力也膽寒吧。

  「我祖父也是其中之一,父親是祖父的庶子,養在外室,沒有記入族譜,這才逃過一劫。」

  「但許多官員為了邀功,搜查得緊,父親還是被查了出來,不過好在盧家一位姑娘救了父親。」他說得緩慢,雖沒經歷過那段歷史,但光聽父輩們談起,就心冷如冰。

  原來太祖狠起來是如此的狠,那麼多盧家屬臣全部誅九族,江南怕是要死三分之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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