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信任的人

  小郭子和初春都知道趙淑要的是什麼，多姿和小胖不是很懂，便由小郭子與多姿去找趙淑要的東西。

  只是這藥，卻不知要去哪裡買。

  「他是在哪裡受的傷？」趙淑問，以霍家的本事，沒道理保護不了霍白川，小胖和多姿的身手，都是世上少有。

  小胖低頭，臉上滿是自責，「是被霍家的人傷的。」

  想起幾年前霍白川說霍家已經老了，那時他不懂，現在才終於明白，霍家老是什麼意思。

  家族發展到如今，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安逸的日子過久了，許多祖宗傳下來的品質，難免丟失。

  這麼說來，趙淑便信了，確實，除了霍家人，曾信任的人，沒人能傷得了霍白川，「霍家現在怎麼了？」小胖沒有指名道姓言明是誰傷的霍白川，趙淑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多問。

  「有人現在質疑公子的長子地位，您不知我們公子並非大夫人所生。」這段鮮少有人知的事，他不能說給趙淑聽。

  趙淑也知道霍家的私事，是她一個外人管不了的，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救活霍白川，沒有他，整個革新變法將會全盤失敗，屆時新黨所有人將死無葬身之地，包括永王府。

  

  「你們家老爺呢，難道他不站出來維護嗎？」霍成義不像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從他能允許霍丹蘭掌家來看，應該是認同霍白川長子地位的。

  小胖想起霍家的突變，恨得咬牙切齒，「霍家還有個長老堂，能否決家主，公子樹敵太多，現在已是艱難無比。」

  其實，小胖對趙淑多少有些怨恨的，不過想到她治好了霍丹蘭，也就沒多少意見了，比起怨趙淑，他更怨霍家的那些牆頭草白眼狼。

  「你們家公子沒死的事，是誰泄露出去的？」這個問題是多餘的，紙包不住火，只要有有心人，事實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面，更何況是霍白川這樣的人物。

  不等小胖回答，她緊接著道：「一會我出城去給你們公子採藥，城裡還安全嗎？這個地方不會有人攻進來吧。」

  「郡主放心，這處是丹姑姑的私產，遍布機關，若敢進來，奴才必得讓他將命留下！」小胖對此處的機關還是很有信心的。

  趙淑皺眉，霍丹蘭與懿德交好，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冒不起險，「不，你們跟我一起出城，咱們去洛陽。」

  「郡主，洛陽更危險，洛陽所有霍家的產業，都被長老堂掌控，還有官府盤查，我們不能去洛陽。」小胖立刻反對，「公子就是在洛陽受的傷。」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先去洛陽，然後回汴州，難道你不相信你們公子的能力？他既然將命交給我，那麼你們一定要聽我的。」岳城這么小，來個兩三萬的軍隊就能包圓了，到時候就等敵人煮水餃。

  必死無疑。

  小胖猶豫了。

  說話間，小郭子和多姿回來，已拿來趙淑要的針線、酒精和熱水。

  「我現在給他清理傷口，他的傷口受到了感染，又受傷多處，我帶來的藥只能暫時控制病情不會加重，你們去準備一下，等我處理完傷口，咱們連夜出城，不能再拖，不然你們公子的命，我肯定保不住。」

  雖然來前帶了藥，但卻缺了幾味。

  趙淑背上、胸前、腰部分別都有傷口，那下手的人分明是要致他於死地，所以每一處的傷口都很嚴重，他也命大，竟然沒有死。

  餵他喝了麻醉湯，趙淑將他傷口上的濃全部刮掉，然後用針線將傷口縫起來，因是要移動，她沒有用張力弱的羊腸線。

  縫好傷口後，塗了彭老太醫的金瘡藥，紗布包好，天已黑。

  她站直，揉了揉酸痛和腰和脖子，初春細細的給她擦汗。

  「郡主，公子什麼時候能醒來？」多姿和小胖緊張的詢問。

  趙淑撫了撫額頭，「先將我帶來的藥材煎一碗給他喝，具體什麼時候能醒來，要看他造化了，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的話，咱們待會就準備出城。」

  多姿和小胖對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想起霍白川昏迷之前，對兩人的交代，一定要將趙淑請過來，那麼是不是代表公子很信任郡主？她有能力保住他？

  小郭子見兩人不表態，催促初春去煎藥，他則將兩人帶到外面，「還不快去準備？再晚，別人攻進來，就憑咱們幾個人，誰也保不住。」

  「可是……」兩人還是擔心。

  小郭子語重心長的做思想工作，「死死守在這裡不動，早晚被人攻陷，霍公子是乍死，若被揪出來，你說他的處境是不是更危險？」

  「快去吧，我們家郡主還能害了霍公子不成？若要害他，就不會來岳城。」

  趙淑任憑小郭子去勸多姿和小胖，她則細心的為霍白川套上衣衫，「我以為你有九條命呢。」

  嘆了口氣，難道還要重複前世的結局？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這個時候，皇祖母、霍白川、明德帝，一個個都將出事。

  霍白川依舊緊閉雙眼，仿佛已經死去般，臉色慘白，趙淑細細端詳，他長得真的很好看，精緻的五官，白皙的肌膚，眉目含情，難怪他總要掛著紈絝的神情，因為那樣看起來要不可靠許多。

  因為那張臉，不笑，不語，面無表情，都能被女子誤會為他對自己有情。

  記得那****說，什麼都可利用，什麼都可權衡，唯獨感情不可，想來他是個純情的人，這樣的人最容易受傷，因為不夠俗。

  俗人，才能長命。

  第一次這樣靜靜的看他，趙淑想不出自己所見的所有女子中，誰能配得上他，脾氣莫測，有時候話很多，品德也不見得多好，但就是這樣的他，看似缺點一大把，卻唯獨對感情有個執著。

  在他眼裡，感情是不可褻瀆的，但人活在世上，感情若不沾染俗氣，又如何長久？

  那麼，沾染了俗氣的感情，是否還能稱之為感情。

  她發現自己活了那麼多年，竟然不懂，看不穿，看不透。

  不過，以前阿九告訴她，找夫君，一定要找愛自己的，而不要找自己愛的，若兩情相悅，便謝天謝地。

  這句話，原本就是有錯的，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生活，那份愛，早晚會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所以，阿九說，不如自己過吧，不婚主義也挺好的。

  可是，她這樣說，卻從未這樣做過，每次都會奮不顧身去付出，受了傷大哭一場，然後看幾場電影，玩幾次過山車，就好了。

  好了之後，就告訴趙淑，時至今日，趙淑都還記得阿九說那話的神態，像個大師一樣，她慣用的神秘莫測姿態，道：「淑淑，你知道嗎，女人吶，一定要找個適合的人來照顧自己。」

  她說：「知道什麼是適合嗎？是你腦殘追星的時候，他不會說你蠢，但一定不會讓你去和偶像約炮。」說到這裡她發現自己邏輯超出了三次元，便改正道：「就是你是唐三藏，他恰好是孫悟空。」

  想起阿九，她會心一笑，不知她現在又在腦殘的追哪個大明星，每次都說再也不換男神了，卻轉天就能變卦的人，真希望有她這樣的心態。

  「嘭。」一道東西掉落的悶響，追回了趙淑飄遠的思緒，她低頭看去，卻看到霍白川的手動了，應該是麻醉散的藥力退去，他被痛醒了。

  趙淑忙將被他推落的錦墊拾起來，卻聽到霍白川微弱的聲音，趙淑貼耳去聽，「你說什麼？」

  「走……」他只說得出這一個字，反覆的說，聲音很微弱，眼睛也睜不開。

  趙淑聽了好一會才聽出是『走』字，道：「好，你好好休息，放心，有我在，想要你的命，還得問我過同不同意。」

  霍白川嘴角扯了扯，像是要微笑，卻沒了力氣，再次昏過去。

  恰好，多姿和小胖也聽到動靜，又被小郭子勸了好一會，此時也同意了帶霍白川出城。

  初春煎好藥，餵給霍白川喝後，到了半夜時分，幾人便開始按照趙淑的計劃開始出城。

  在宅子的周圍，藏了許多殺手，都是陸陸續續趕來的，很顯然，霍白川的藏身之處已經暴露。

  他們之所以遲遲不進來，就是害怕宅子裡面的機關，此時見有人出來，立刻圍過來想要殲滅。

  先出去的是多姿和小胖，兩人抬著個椅子，上面坐了個與霍白川身形相似的人，殺手們以為是霍白川，立刻都圍了上去。

  看了此景，小郭子低聲道：「看來是懸賞刺殺，這樣會引來許多亡命之徒，郡主，咱們該怎麼辦？」

  「自然是走。」此時趙淑與小郭子都喬裝好了，推著小推車，將霍白川裝在箱子裡，但沒有立刻出發，直到天微亮，兩人才裝作倒潲水的出了角門。

  初春沒有跟著，因為她身手遠遠不是殺手的對手，帶上是個累贅，留下來反而能迷惑敵人。

  有小胖和多姿引開殺手，以兩人的身手，一時半會暫時拖住了人，加之天已亮，倒潲水出來活動也不算什麼。

  兩人離開宅子，沒有停留，一路直奔城門。

  來時沒覺得盤查多嚴格，但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不但有官兵盤查，還有遊蕩在城門口的殺手，或者死士，見趙淑兩人，立刻有人呵道：「幹什麼？」

  「軍爺，我們是收泔水的，現在要將泔水拉到莊子上去，管事的還等著這些泔水餵豬呢。」

  這樣也說得通，那官兵卻不敢輕易放過，掀開蓋子，兵器在潲水裡攪了攪，然後視線落在潲水桶下面的長方形箱子，「這又是什麼？」

  「也是泔水，管事的說這樣裝得多，又好運輸。」依舊是小郭子回話。

  多姿的易容術極為高明，兩人都不擔心會被認出來，只擔心官兵不依不饒。

  果然，下一刻便聽:「打開來看看。」

  「好。」小郭子也表現得很大方，一副坦蕩蕩的模樣，慢慢去解繩子，但還沒開始解，就一陣騷動傳來。

  「不想死的讓開！」是多姿的聲音。

  趙淑回頭去看，多姿和小胖一人一騎，小胖的馬上還趴著個人，身上著的是墨竹白衣，兩人來勢洶洶，手裡拿著兵器，路過的百姓急忙躲開，而官兵和死士、殺手們立刻圍上來。

  趙淑與小郭子對視一眼，裝作嚇傻了的樣子，推著車便跑，也沒人去注意，因為跟著跑的百姓有很多。

  只是，多姿和小胖都被圍住了，為了調開宅子周圍的殺手、死士，兩人與人交手打了幾個時辰，此時難免有些力竭，看到趙淑與小郭子離開，兩人都鬆了口氣。

  趙淑最後看一眼小胖和多姿，兩人身上都掛了彩，但還是表現得很兇悍，沒人敢近身，她一咬牙，與小郭子兩人跟在其他百姓身後，一路衝去。

  沒有時間布置，但一品居和借刀閣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見多姿和小胖陷入包圍，立刻出手，但沒人認得出趙淑和小郭子，多姿、小胖又不能提醒，於是竟然就沒人接應趙淑。

  兩人推著車，推了好一會，終於看不見城門了，兩人對視一眼，速度不減，反而加快，幸好小郭子會武，不然趙淑肯定走不了那麼遠。

  到了無人的地界，小郭子將潲水桶一扔，推著霍白川更是飛速，到了下午的時候，看到有村莊，兩人將霍白川挪出來，小郭子將小推車和箱子燒了個乾淨。

  掃了痕跡，兩人才扶霍白川準備進村。

  「郡主，多姿他們什麼時候才能來？咱們要不要等？」

  趙淑沉凝片刻，「不用等，有他們做目標，別人才不會注意到我們。」

  「郡主，您說是誰傷的霍公子？」他實在想不通，霍白川這樣的人，也能被逼得受了重傷，太匪夷所思，在他心裡，霍白川雖然不懂武，但卻是無敵的。

  趙淑冷笑，「自然是最信任的人。」

  霍白川曾說過，霍家幾代前就在別的家族安插過眼線，那些眼線世世代代都會替霍家賣命，那麼其他家族難道就沒有？

  如此可怕的布局，防不勝防。

  「郡主，這樣進村，不會有事吧？」小郭子頗為擔心。

  「事，肯定會有，但他必須要吃藥了，這樣，咱們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一般村子裡會有祠堂，常年無人去，你去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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