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真的

  傍晚十分，趙淑與永王用完晚膳，便開始下棋，不知不覺，便已月明星稀，「父王，歇息吧，明日早起打太極。」

  

  永王其實還沒困，不過一般都是這個時辰安歇，便著人收了棋盤，「阿君。」他叫住了往外走的趙淑。

  「父王有事？」趙淑回頭。

  「府上最近不太平，你出行多帶人，出瓊華院最好也帶上面紗。」永王想起剛才回府時看到的年輕公子，心裡警鈴大作，對端王越發不待見起來。

  趙淑心中一暖，點了點頭，「知道了父王，您早點休息。」

  從沉松院出來，身後小郭子、綠蘿、初春、辛未、辛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打了好幾個燈籠。

  然而，縱然是如此晚了，在永王府的地界，還是能遇上陌生人。

  「張某見過郡主。」前方一少年遙遙揖禮，趙淑走在前邊，與那人打了照面。

  前方張家少年十四五歲模樣，五官俊逸，眉眼柔和，書卷氣息濃郁，穿著一件青色長袍，整個人顯得有些單薄文弱，手裡拿著一把摺扇，和提著一盞暗黃的燈。

  他身邊，竟然無人伺候。

  整體看去，他氣質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只是尚稚嫩，那份氣質還差些火候。

  趙淑不說話，示意了一眼綠蘿，綠蘿心領神會，道：「這位公子，夜深了，您還是儘快歸家去吧，不然遇到什麼狐妖女鬼的，沒了性命，我們可擔待不起。」

  「是張某唐突，還請郡主見諒，張某這便歸家去。」他被綠蘿說得滿臉通紅，而且還很慌張，原本看著還算過得去的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此時卻顯得無比的懦弱無用。

  這便是個毫無主見，猶如驚弓之鳥，唯唯諾諾，懦弱書生的典型。

  趙淑當下便不放在眼裡了，抬腳便要離去，然而那張書生卻像是還有什麼任務沒完成似得，對趙淑道：「郡主，後日是婆爛節，張某想替舍妹邀請郡主一起，屆時還望郡主賞光。」

  他忐忑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帖子，遞過來。

  然而，他伸著手，手臂都酸了，趙淑也沒叫人去接那帖子，「郡主？」他努力鎮定，但語氣依舊很文弱的叫了聲。

  趙淑冷冷的看著他，仿佛要把他看出幾個洞來，張書生被他看得耳朵根都紅了。

  「有沒有聽說過，本郡主脾氣不好，刁蠻任性，視人命如草芥？」趙淑直視他的眼睛，但那書生卻沒用得很，竟然躲開了。

  他不知趙淑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腦海里還在想該怎麼回答，趙淑卻率先說了，「告訴你，這些都是真的，小郭子，將人給人扔出去！日後若敢再踏進永王府一步，踏幾步，就打幾棍子。」

  「是，郡主。」小郭子臉色森然，敢大半夜來騷擾郡主，簡直是活膩了，以為長了一副好皮囊，就能裝溫文爾雅？

  讀書人，竟不知男女大方，不知私相授受會給女方帶來多少傷害，這就是有意來害郡主的！

  他身手了得，下手又沒輕沒重，張書生只疼得齜牙咧嘴，不過，來此的目的還未達到，他不能就這麼回去，掙扎了兩下，發現實在不是小郭子的對手，便嚷道：「郡……」

  語音被小郭子從他身上撕下來的布堵了回去，「小子，叫你嚷嚷，今兒雜家就給你長長記性。」

  回到瓊華院，趙淑突然便明白了，原來端王打著這個主意，想要用婚事將永王府收入囊中，她倒要看看，什麼樣的絕世之人，能幫他完成這個任務。

  「小郭子，明日一早讓魏姬過來伺候。」睡前，趙淑吩咐下去，便美美的與周公約會去了。

  翌日，趙淑剛醒，綠蘿便又氣鼓鼓的道：「郡主，咱府上來了個美人，還親自熬粥，給咱王爺送去了呢。」

  昨夜便已經想通，趙淑自然沒綠蘿的反應那麼大，淡定的洗漱後，便開始走出房門，準備用早膳。

  只是，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卻看到院子裡放了好些布匹和成衣，以及絹花朱釵等等，都是女孩子愛的東西。

  送這些來的是張側妃的婢女如意，如意見了趙淑，急忙行禮，「給郡主請安。」

  「不用多禮，你這是？」她指了指那些珠翠衣裳。

  如意淺笑，用親昵的口氣道：「是側妃給郡主的見面禮，原本是來的當日就該給郡主送過來的，但側妃多年未回京，怕送的東西不時興，便觀察了這多日子，才敢拿出來給郡主，郡主您看，可還喜歡？」

  確實，都是很漂亮的東西，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很考究，在京城想要賣到這麼好的東西，也得花上一大筆錢。

  若是以前，趙淑定然是喜歡的，只是，今日的趙淑不是往日的趙淑，更好看的東西她都見過，自然不會被這點東西迷花了眼。

  掃了幾眼，淡淡的道：「張側妃有心了，替本郡主向她道謝，初春，東西收起來吧，也是側妃的一番心意。」

  如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君郡主自幼喪母，就算太后再寵愛，也會有疏忽的時候，才這樣大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喜歡漂亮的東西？

  她百思不得其解，側妃回淮南侯府時，給侯府上姑娘們帶去的見面禮，她們都喜歡得不得了，為什麼同樣的東西，放在郡主這裡就成了這番態度？

  「郡主。」沒等如意反應過來，魏姬便過來了，如意看去，臉色頓變，好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

  「魏姐姐來了，可用膳了？若未曾用，便陪阿君用膳罷。」這句話，趙淑仿佛說了千百遍便，張口就來。

  不光魏姬受寵若驚，就如意也大驚，聽聞君郡主刁蠻任性，對下人更是不是打就是罵，此時竟然稱一個歌姬為姐姐，太匪夷所思了。

  魏姬本是吃過了，但能與郡主一起用膳，她的地位就會水漲船高，這個機會怎麼可以放過，於是她驚喜的道：「多謝郡主。」

  趙淑點頭，看也不看如意一眼，便越過她，帶著人，用早膳去了。

  用了早膳，趙淑也不去沉松院，帶著魏姬小郭子綠蘿等人，一路慢悠悠的往張霓虹的翠蘭院去。

  翠蘭院與沁怡院、瀟湘院都挨著，只隔了一堵牆，趙淑一進院子，便對剛用完早膳的趙霓虹道：「堂姐，聽聞你喜琵琶，我這裡正好有人擅琵琶，便特意帶過來給你聽聽，也好讓你考校考校府上樂師的實力。」

  說完，不等趙霓虹反駁，便對魏姬招手，「魏姐姐，就彈你最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