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再美的夢，都有醒過來的一刻

  這個時候，老闆將剛剛出鍋的拉麵端了過來，送到了他們的面前。瞬間，賀屹峰就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忘了。在日本，進餐之前，都要說一句「已達達ki麻絲」，顯然在這家店不是這樣的。

  吃麵前，賀屹峰和老闆很默契地做了一些手勢，手速之快，張曉禾一個都沒看清。老闆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做完手勢以後還不忘和賀屹峰擊掌。賀屹峰也很高興，就差跟老闆稱兄道弟了。

  他們無法跟彼此用母語交流，但是他們可以通過眼神告訴對方：我懂你！

  男人的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張曉禾看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特殊的吃麵儀式？

  做完這套動作的賀屹峰，終於準備動筷吃麵，一扭頭，就看到張曉禾臉上的驚訝和疑惑。

  「你不會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吧？」

  張曉禾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先吃麵吧，不是餓了嗎？」

  

  「吃吧，吃吧。」

  張曉禾這麼想逃避這個話題，賀屹峰也不好接著追問，也只能掰開筷子，吃著熱氣騰騰的拉麵。

  趁著吃麵的間隙，張曉禾趕緊求助蕭伊寒，詢問她和賀屹峰的以前在學生時代發生的事。

  蕭伊寒也怕她繼續穿幫，給她解釋了一下：「他們剛剛做的手勢叫結印，也是火影忍者里的。以前我們排火影忍者舞台劇的時候學過，不過我也都忘了。」

  「你和賀屹峰還有什麼共同回憶？你快告訴我。」

  「就還剩一個《雷雨》，你看過嗎？」

  張曉禾激動地差點熱淚盈眶，終於有了一個她熟悉的話劇。

  「你和他分別演誰？」

  「我是魯侍萍，他是周萍。」

  「其他沒了？」

  「沒了。」

  得到蕭伊寒信息的張曉禾放下了心，她慢慢開口，試圖把剛才中斷的話題圓過去：「這些你們男生印象比較深刻，我忘了也很正常啊。但是我記得，我們以前演過母子。這事兒我可不會忘。」

  這句話徹底勾起了賀屹峰在藝校的回憶：「誰讓我當時運氣不好，抽到了周萍。我到現在都沒演過周朴園。」

  「周萍適合你，傻小子一個。」

  「我哪裡傻了？」

  張曉禾放下筷子，模仿他剛剛那串動作，只不過做得四不像罷了。

  「誰會像你一樣，做這種動作，不傻嗎？」

  張曉禾這串完全錯誤的手勢，看得賀屹峰血壓都升高了。作為木葉村編外村民，賀屹峰怎麼能忍受這樣的錯誤呢？反正自己在她眼裡都是一個傻小子了，那乾脆就把傻小子精神貫徹到底。

  「你這做得什麼呀？我來教你。」

  「我不要學。」張曉禾驚恐，趕緊拿起筷子吃麵。

  「不行，結印怎麼能出錯？」

  「還讓不讓我吃麵了。」

  張曉禾臉色一沉，賀屹峰便看出來她生氣了。賀屹峰湊上去，好聲好氣地哄：「『蕭姐姐』，『伊寒同學』，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好不？」

  「趕緊吃麵，吃完走人。」

  「都聽您的。」

  吃完了面，離開時，老闆見自己和賀屹峰投緣，特地送了賀屹峰兩個自己珍藏的手辦。一個是黃頭髮的男性小人，一個是紫發的女性小人，反正，都是張曉禾不認識的。老闆用手勢告訴他們，賀屹峰是這個黃髮小人，張曉禾是紫發小人。賀屹峰收下以後，靦腆一笑，把紫發小人給了張曉禾。

  老闆見狀，沖賀屹峰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是什麼含義啊？

  蕭伊寒接收到她的疑惑，繼續給她科普：「男的是鳴人，女的是雛田。」

  「哦~也就是你和賀屹峰演過的那兩個角色？」

  「是的。」

  「可是老闆怎麼會知道你們演過？」

  「老闆應該是不知道的，不過他送這個的原因嗎……」蕭伊寒想了一會兒才說，「他可能認為你倆是情侶，因為在火影里，鳴人和雛田是夫妻。」

  啊？這下誤會可就大了。

  首先，她和賀屹峰不是情侶。其次，飾演雛田的是真正的蕭伊寒，不是她。張曉禾沒辦法去解釋，只能收下了老闆的好意。

  出了門，賀屹峰端詳著漩渦鳴人的手辦，開心得不行，拿著相機一頓拍：「這套手辦可是紀念限量款，搶都搶不到。沒想到這個老闆這麼大方就送我們了，這碗面吃的，超值！」

  張曉禾想了想，把手裡的日向雛田還給了賀屹峰。賀屹峰並沒有拿過來，而是給她塞了回去：「你還給我幹嘛？」

  「你不是說很難搶嗎？你這麼喜歡，那就給你留著啊。」

  「可是這是老闆給你的啊。」

  「既然他倆是夫妻，就不要讓他倆分開了。」

  賀屹峰再一次把日向雛田的手辦塞在張曉禾手裡，無論如何都要求她放好：「雛田和鳴人呢，一個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個是千帆過盡才意識到最好的人就在身邊。我相信，哪怕他們天各一方，心裡也是想著對方的。所以你要拿著，好嗎，雛田？」

  張曉禾好想告訴賀屹峰，她不是日向雛田，所以她不能收。遲疑再三，張曉禾還是把日向雛田的手辦放進了包里。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就麻煩你了。」

  賀屹峰好不容易來到一家以火影忍者為主題的餐廳，把能點的幾乎都點了一遍，所以晚飯他們倆吃得有些撐。張曉禾提出來想走走，賀屹峰同意了。只有張曉禾心知肚明，這個提議不過是掩蓋自己小心思的藉口罷了。

  「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馬上進組？」

  「是啊。好快啊，就要離開話劇團了。」賀屹峰也放緩了腳步，享受這難得的靜謐夜晚。

  「大明星，估計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了。」

  賀屹峰有一下沒有一下地踢著腳邊的石子，他想道：相比大明星，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大寶貝。

  「我們有聯繫方式的，隨時聯繫。」

  「好。」

  「隨時聯繫」可能意味著「再也不見」。

  走著走著，酒店熟悉的大門就出現在他們眼前。來的時候明明這麼遠，怎麼回去卻只有這麼一點路。看了時間才發現，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張曉禾按下了電梯，對賀屹峰說：「到了，回去休息吧。」

  再捨不得也要說再見，這一場華麗的京都之夢，也該是時候畫上句點可。

  「等等。」

  在張曉禾即將消失在走廊拐角之際，賀屹峰叫住了她。

  「你說。」

  「你不好奇，我在繪馬上寫了什麼嗎？」

  這一句話，讓張曉禾心跳如雷。她很難不多想，可是她深知她沒有資格多想。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你記得就好。」

  狐狸仙會幫我們守護好願望，希望你的願望早日實現。

  「好吧，早點休息，晚安。」

  回到酒店房間，賀屹峰拔出單反里的儲存卡，一張張翻看自己拍的照片。

  其實在張曉禾跟著導航到達賀屹峰發給她的地點時，賀屹峰就看到她了。賀屹峰躲在暗處，拍下了她遊走在京都街頭的照片。在張曉禾轉過頭看向他後，他分明看到她眼裡的淚花，他有種衝動，想緊緊擁抱住她的衝動。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賀屹峰看著照片，回想著今天的奇怪之處。他忽然有個很不尋常的想法。他找出以前在學生時代，有蕭伊寒照片。他慶幸自己愛拍照，留下了很多回憶。他把過去的蕭伊寒和現在的蕭伊寒放在一塊兒對比。很明顯，照片上的人長著一樣的臉，但是神態、氣質、身形完全不一樣。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人會在短短几年裡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嗎？還是一個人身體裡會住著完全不同的靈魂？

  如果狐狸仙真的可以顯靈，那麼是否可以回答他在繪馬上寫下的那個疑問？

  『蕭伊寒』，我面前的人，真的是你嗎？我喜歡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