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痛失熒幕初吻

  這幾天天氣不太好，為了防止再遇到昨天突發的交通事故，張曉禾特地起了大早出門去話劇團。她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沒想到賀屹峰會才是最早的那個。估計他還來了有一會兒了，此時的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拿著劇本一個人對著鏡子在排練。

  張曉禾站在半掩的大門瞄了一眼，正對上鏡子裡賀屹峰的雙眼。

  「這麼早？」

  「你不也是。」張曉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像個私生飯一樣地站在門口偷看，既然被發現了，索性直接走了進來。

  「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

  「你今天怎麼來的呀？打車？」

  

  「嗯。孟潔一會兒就去租輛車，我就不用再打車了。」

  「那就好。」

  離話劇團的上班時間還沒到，張曉禾原本想自己在排練室練一會兒的。可賀屹峰在這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我先去休息室了。」

  「等一下。」

  「你說。」

  賀屹峰把劇本舉起來，指著劇本：「你能幫我順順詞兒嗎？」

  如果張曉禾沒理解錯，幫賀屹峰順台詞的意思，就是她要演徐桐的那個角色，也就是女主角。同時意味著，她要和賀屹峰演情侶。這可咋拒絕？

  作為同劇組的演員，正式演出迫在眉睫，賀屹峰有這個忙要幫，作為同事，自己還是應該搭把手的。可是……

  「女主角的詞我記得不熟，也沒有桐姐那樣好的演技。你不怕我把你帶出戲？」

  「沒關係的，就順一下台詞，你照著念都行。」

  既然賀屹峰話都說這個份兒上了，　張曉禾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就勉為其難，同意了幫他對詞。這齣話劇張曉禾準備這麼久，每個人的台詞她其實都滾瓜爛熟，剛剛這麼說，無非也是想找個理由。

  賀屹峰剛剛演到男女主角分別的那一段，感情很濃烈，很複雜。可能因為是一個人對著鏡子練，怎麼也找不到狀態。看到「蕭伊寒」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不知怎麼的，就找到了那種感覺。

  「曾經我以為我們不會分開。我以為我們相濡以沫就不會相忘於江湖。我以為陪我爬上山頂的人會一直陪我看山上的風景，可都頭來，都是我以為。」

  「我們只是過了那個少了誰就會活不下去的年紀。」

  「你愛我麼？」劇本里，男主角傷心欲絕地問著女主角，劇本外，賀屹峰用他熱烈的眼神眼看著張曉禾。

  「我……」

  原本是張曉禾擔心會把賀屹峰帶出戲，沒想到最後她被賀屹峰帶入了這個情景之中。好像他們才是那一對即將分別的愛侶。

  「我不知道。」這不是原台詞，原台詞是「我曾經愛過你，現在，我不知道」。意識到自己念錯台詞以後，張曉禾及時喊了停：「抱歉，是我失誤了。」

  賀屹峰沒有多介意，回以一個帶著暖意的微笑。是張曉禾的錯覺嗎？此時的賀屹峰眼神還是那樣熱切，似乎還沉浸在角色和劇情之中。

  「啪啪啪」，門口響起了掌聲。張曉禾和賀屹峰下意識地看過去，鼓掌的人是岑酒和徐桐。

  「岑老師，桐姐。」張曉禾和賀屹峰恭恭敬敬地向他們問好。

  張曉禾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個女四號，演起了女主角的戲份，還被女主角撞個正著。

  「不好意思啊，桐姐，我……」

  「桐姐，你別怪她。」張曉禾話說到一半，賀屹峰自己跳了出來，「我自己排練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就讓『蕭伊寒』幫我對了一下台詞。你別介意。」

  徐桐看了看賀屹峰，再看了看「蕭伊寒」，滿臉的疑問：「我怪誰了？在你們眼裡，我這么小肚雞腸啊？」

  「不是，桐姐，我們不是這麼意思。」得，現在越描越黑。張曉禾有些嗔怪地看了賀屹峰一眼，賀屹峰吐吐舌頭，表示自己也沒想到會把徐桐惹生氣。

  「你們演得挺好的。比如『伊寒』剛剛雖然說錯了台詞，但是那個『我不知道』的處理不比原定的台詞要差。而且面對男主角時，躲閃和心虛，這幾種情緒疊加在一起，表現地很自然。」

  岑酒也附和地點點頭：「你們倆要不再接著演幾段。我看你倆還是挺有默契的，再試試吧。」

  既然岑酒和徐桐都這麼說了，張曉禾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答應下來。她只記得，接下來的戲份，男女主角之間有一些比較親密的接觸。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如此聰明，美麗，對愛我這件事應該心知肚明。好，就算你不愛我，沒關係的，我愛你就行了。」賀屹峰抓著她胳膊稍一用力，緊緊地抱住了和他對戲的「蕭伊寒」。

  很早蕭伊寒就跟張曉禾說過，有時候拍戲是要做出一些犧牲。比如，在劇情的要求下，會和男演員做一些親密的舉動。張曉禾本以為自己看了這麼多影視劇，應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可是真的和賀屹峰相擁的那一刻，她還是那麼緊張。

  男主角該吻下來了，張曉禾下意識地頭一偏，躲過了賀屹峰的吻，賀屹峰顯然也被這個意外的舉動給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懵了一下。岑酒看到這一幕有些不滿，剛想喊「咔」，卻被徐桐攔住了。徐桐不同聲色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先繼續往下看。

  蕭伊寒也看地著急了，她趕緊提醒張曉禾：「曉禾你躲什麼，親上去！」

  聽到蕭伊寒的話，張曉禾想著，不管了，豁出去吧。眼睛一閉，親了上去。這下，賀屹峰更懵了。但是岑酒沒叫停，他就必須演下去。賀屹峰再度入戲，加深這個吻，直到岑酒一聲令下。

  「咔！」

  張曉禾如釋重負，撒開了賀屹峰。賀屹峰心裡有些不痛快：自己是個道具嗎？用完就扔的那種。

  「你看，叫你別喊『咔』吧。效果還不錯。」徐桐對剛剛「蕭伊寒」躲的那個舉動很是滿意。

  張曉禾臉色潮紅，有些尷尬地給徐桐鞠了一躬，起身那一刻，頭髮都有些亂了。賀屹峰看著她略微凌亂的發梢，也不知道怎麼了，下意識地上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這個小舉動，並沒有被徐桐和岑酒發現，只有他倆才知道。張曉禾身子一僵，往遠離賀屹峰的一邊挪了挪腳步。

  賀屹峰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可能是還沒出戲？他轉過頭，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自己這不是第一次演吻戲了，哪怕排練時吻他的老闆徐桐都沒這麼難為情，怎麼和他的同學演吻戲會這麼……總之，不應該啊！

  「桐姐，班門弄斧了。」張曉禾不想和賀屹峰說話，只能和徐桐聊些別的，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挺好的挺好的，每個演員都會對一個相同的角色有不用的演繹。你的表演我很喜歡，蠻有層次感的。躲那一下，　還挺有意思的。」

  「謝謝桐姐。岑老師，我先去休息室換衣服。先走了。」

  不等所有人反應，張曉禾逃似地跑出了排練時。

  「蕭……」賀屹峰剛想叫住她，就被徐桐攔住了。

  「看不出來這是人家熒幕初吻啊。你這小子，懂不懂憐香惜玉？你以為誰都跟你姐似的，老江湖了。」徐桐白了他一眼，滿嘴都是嫌棄。

  「我就想去看看她。確實不好意思，只想讓她幫我對台詞的，哪知道會演到親密部分啊。」

  「過會兒吧，看她臉紅的，讓她歇會兒。」徐桐挺理解「蕭伊寒」的，都是女演員，她能懂。自己第一次演吻戲的時候比她還小點，演完就哭了。所以伊她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還是別去打擾「蕭伊寒」，一會兒就好了。

  「好吧。」賀屹峰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歉意，油然而生，「桐姐，那我們繼續？」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