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追星切勿真情實感

  最後頭腦風暴想出來的點子很簡單，就是發一則簡單回應成遇經紀人聲明，然後繼續錄製。既不要成遇回來，也不要半路再加新人。首先，沒有一個經濟公司還願意和成遇合作，少個成遇，自家藝人能分到更多的鏡頭。其次，臨時也找不到有藝人願意拿下這個燙手山芋。

  「伊寒，我現在很想聽聽你的想法。」

  一圈人說完了以後，導演特地點了一下「蕭伊寒」，讓她最後一個發言。

  孟潔趕緊在筆記本上寫下兩個字「別怕」，張曉禾定了定神，整合分析了自己多年間在田間地頭幹活的經驗。

  「其實我覺得，《田園詩畫》這個節目主要還是慢生活為主，成遇現在的做法其實已經違背了當初做這個節目的初衷。幹活嗎，看起來是要依靠體力，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要靠大家的思考才能去更省時省力的完成任務。我覺得在接下來的錄製里，可以增加一些有關於農業科普的內容。因為我發現，現在大家對農業知識的認識確實還有所欠缺。如果我們能以一些有趣的形式，穿插一些科普，那應該是一個比較新穎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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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眾人「蕭伊寒」說完自己的想法以後，會議室里再一次陷入安靜。

  張曉禾慌張地看向孟潔，她怕自己說錯了話，想讓孟潔補救。孟潔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她示意張曉禾看導演。

  此時的導演，低著頭，臉上沒有任何不快，看上去是在認真思考「蕭伊寒」給出的提議。

  「有意思，你還能說的詳細一點嗎？」

  張曉禾受到肯定以後，信心大增，口若懸河地講解起農業知識。劈柴、生火、插秧、給果樹施肥，聽得人一愣一愣的，如同在電視上看到的農業講座。

  「不過這樣的話，可能會有些枯燥，不知道導演你……」

  「沒事兒，增加趣味性我們節目組會操心的，大家是否同意她的想法？」

  見導演都鬆口了，其他家經紀人和藝人哪兒還會拒絕，還不趕緊順著往下說。

  「我覺得既然都這樣了，那我們乾脆就打造成一檔當下最專業最具科普性的鄉村生活節目。也可以和當地的特色文化相結合，現在不都流行國風嗎？踏實勤勞，江山社稷就是我們的傳統文化啊！」

  「沒錯。現在各大平台都在做慢綜藝，但本質都一個樣兒。一堆大明星卸了妝在院子裡聊天，觀眾早已審美疲勞了。拼流量、拼話題我們肯定拼不過，那我們好不如就另闢蹊徑，從專業和科普這個角度去發展，到時候不缺話題啊。」

  導演頓感自己的靈感噴發，他叫來了節目組的策劃和助理。

  「明天早上，你們把相關的方案發到我郵箱。如果沒有問題，馬就根據新的腳本錄製。」

  「是，導演。」

  開完了會，所有人陸陸續續離開，孟潔和「蕭伊寒」卻被導演叫住了。

  「伊寒，錄完這檔節目你還有檔期嗎？」

  孟潔一聽，眼睛「噌」地就亮了：「有，導演，您說。」

  「我認識的一個編劇，快過生日了。女生，比你們大不了幾歲。我在頭疼送什麼生日禮物，你們能幫我想想嗎？」

  張曉禾立馬就聽明白了導演的弦外之音：「到時候我們好好挑一下，親自送給她，會有誠意一些吧？」

  「確實。你們看著挑啊，不用替我省錢。」

  「謝謝導演。」

  回去後的孟潔在海X撈點了一大桌火鍋，還特地花了大幾千買了瓶香檳，說要好好地慶祝一下。

  「你點這麼多菜，吃不吃的完啊？」

  別說桌子了，一旁放菜用的支架都快堆滿了。張曉禾是見不得浪費食物的，有些心疼。

  「很多菜是給伊寒點的，你們都多吃一點。而且，吃不完打包，絕不浪費。」

  自從孟潔知道蕭伊寒和張曉禾能通過夢境這麼離譜的媒介聯繫，還能在夢裡面吃東西，就會給她準備好她愛吃的食物。

  酒過三巡，孟潔喝得雙眼迷離，臉色通紅。

  「孟潔，回去吧，別喝了。」

  「我不。」孟潔甩開了張曉禾的手，強撐著讓自己站起來。

  「我活了24年，整整24年……第一次……干成了一件事。雖然吧，是你和……和伊寒爭氣，跟我關係不大。」

  看孟潔都過說著說著哭起來，張曉禾趕緊打斷她：「你別這麼說。」

  「不……不行，你得聽我說完。你聽見了，伊寒也……也就聽見了。」

  孟潔開始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怎麼怎麼沒用，讓蕭伊寒這一路太辛苦。接著又說自己太自私，把張曉禾一個無辜的人拉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最後開始埋怨老天爺，讓蕭伊寒遭受這樣的苦難，害得她不能親身體驗成功。

  「趕緊把她帶回去。」

  張曉禾再一次聽到了蕭伊寒的聲音，只是聲音裡帶了哭腔。

  「丟死人了。她要是不跟你走，你就把她扔了，別管了。」

  蕭伊寒嘴上嫌棄這孟潔喝醉酒的失態，但是張曉禾聽得出來，蕭伊寒很關心孟潔。

  忽然，張曉禾很羨慕她們之間的友情。

  從小到大，張曉禾都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小時候，鄰居的小姑娘嘲笑她是書呆子、四眼妹，連跳皮筋都不帶上她。稍大一點，上中學了，身邊的女同學都早早輟了學，出去打工或者嫁人，有的還說她：「女孩子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等到了市里上高中，身邊的同學個個都在城裡長大，吃過冰淇淋，坐過汽車，就她土得跟四周格格不入。

  「你也是我們的朋友。」

  蕭伊寒聽到了張曉禾的心聲。

  「你是我和孟潔見過最聰明最努力的人。我們很榮幸可以認識你。」

  「可是我……」可是張曉禾始終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沒有什麼可是。相信現在，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伊寒，謝謝你。」

  宿醉的後果就是清晨醒來的頭疼。孟潔能醒來，全憑她那鋼鐵般的意志和張曉禾煮醒酒湯的香味。

  「你終於醒了？」

  「我再也不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喝完湯趕緊把導演發過了腳本看了，還等著我們回復呢。」

  提到工作，孟潔瞬間打滿了雞血，神清氣爽。

  「馬上看。」

  腳本的內容跟當時張曉禾在會議上的提的差不多，只是策劃組往綜藝的可看性上細化了一下。孟潔看完以後，馬上給導演回復了郵件，表示非常滿意，順便提了一嘴「蕭伊寒」一定會出色完成拍攝任務。

  新一輪錄製周期開始了。

  節目組率先在網上找好了媒體，發了不少關於農業科普，文化傳承的小知識。同時讓記者放出路透，將這些亮點以小視頻的方式上傳到各大門戶網站。小視頻的時長只有幾十秒，這樣藏一半露一半的劇透吊足了觀眾胃口。最後，節目組做了直播小專訪預熱。

  專訪的問題和答案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前幾個問題都很官方。比如做這個節目的初心是什麼、有哪些看點、如何更有趣地做好農業科普、跟文化傳承之間的關聯、節目組之間發生的趣事兒等等。

  「最後一個問題。」

  主持人在這個時候頓了一下，給導播一個提前安排好的信號。導播在收到信號以後打開了所有的鏡頭，主機位調成了大特寫，懟著導演的臉拍。

  「很多觀眾都很好奇有關於成遇先生忽然退出節目的影響，以及您對他評價。不知您最近有沒有看到網上對《田園詩畫》這個節目的評論呢？」

  「當然有看過，我們對每一位觀眾的反饋都非常關注。成遇先生的退出雖然我們也很意外，但還是尊重他的選擇。我也很期待他接下來帶來的作品，因為聽說是跟他接下來的工作有衝突，那想必一定會是對他事業很有益的工作吧。至於對他的評價嗎，我還是認同網上所他的形容——『貴氣公子哥』。」

  同樣坐在一旁接受專訪的張曉禾都豎起了雞皮疙瘩。這或許就是娛樂圈的殘酷吧。誰聽不出來導演每一字都帶著刀。「貴氣公子哥」是批評他錄這個田園生活節目時的不認真和嬌氣。期待他的作品又是嘲諷他是一個繡花枕頭，沒有實質東西。說「他接下來的工作會對事業有影響」這句話更難聽，擺明了是在說他接下來根本沒工作，退出《田園詩畫》才會對他事業有不好的影響。

  張曉禾拜服，在說話這件事上，她還有很多門門道道要去探索。

  這個專訪結束沒多久，成遇又一次上了熱搜。

  這次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他的經紀人，而是因為他的粉絲。

  他的後援會，發了一篇長長的脫粉小作文。小作文通篇都在控訴成遇是一名不合格的愛豆，他的團隊是一個只想撈快錢的不專業團隊。

  「成遇，你敢說，退出《田園詩畫》真的是有別的工作嗎？你都多久沒有工作了你知道嗎？在《田園詩畫》剛剛官宣的時候，我們高興得直哭，認為你終於開始認真拼事業了。剛出道時，你的名次並不低，這是我們送給你的禮物。我們熬夜打投，做數據，只是因為你說，你想成團出道，哪怕做偶像這件事並不是你擅長的。你說你會努力學唱歌學跳舞，結果呢？演唱會上，你的舞姿還是無法跟上其他人。你的唱歌水平我現在都不敢評價，因為你從來都沒有開過麥。去拍戲，好不容易試鏡成功，你的經紀人卻跟劇組說臨時加價，最後的下場就是被人退貨。更何況，你從未接受過任何關於表演的訓練。劇組能看上你，還不是因為你的長相，你和你的經紀團隊卻不知道珍惜。現在你有機會參加這麼好的一檔節目，再怎麼累，也比你在選秀節目裡輕鬆吧？你居然說走就走了。你每次說這是經紀人的決定，你無法干涉。那麼對不起，我也不想繼續喜歡一個被人拉扯的提線木偶。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作為藝人，其實是可以為自己規劃的，你不想做的事真的沒人可以強迫你。希望你選秀半生，歸來仍是素人。」

  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娛樂圈法則第八條——千萬別得罪粉絲。」孟潔看完這篇小作文後，倍感唏噓。

  張曉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我不是她們中的一員，但是我挺感同身受的。」

  粉絲們對偶像的愛雖然偏執但是無私。只要偶像好好發展，粉絲們就會不離不棄。但是現在一些小偶像，太過浮躁，被名利懵逼了雙眼。他們早就忘記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一定與粉絲的愛相匹配。不過脫粉能鬧上熱搜，成遇也算是享受過頂流待遇了。

  一些吃瓜路人的評論夾在其中，倒是和成遇粉絲彌散的悲傷氛圍相映成趣。

  「終於不用看男版林黛玉了，可喜可賀。」

  「樓上的，辱黛玉妹妹了。」

  「粉絲們，快跑！」

  「成遇走了，那蕭伊寒就是我的啦！老婆，貼貼。」

  張曉禾看到這個評論羞地想把自己埋起來：「他，他怎麼能，能叫我……」

  張曉禾支支吾吾說不出那兩字。

  「叫你老婆算啥，這還有叫你女兒的。」

  孟潔看了看管「蕭伊寒」叫女兒的那人的微博主頁。

  得，剛滿18歲，還在為了sin、cos頭疼。

  一時之間，張曉禾看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稱呼，相比之下，老婆、女兒等稱呼簡直不要太正常。

  「現在的粉絲，都這樣……熱情的嗎？」

  張曉禾想了半天，才想到這麼一個合理的形容詞。

  「是吧，多可愛的粉絲啊。所以，曉禾，千萬不要辜負他們對你的愛。粉絲是消費者，是最終買單的人。任何節目、劇組、商務給一個藝人做市場評估時，對這個藝人的粉絲體量、忠誠度，都會有考量。」

  正當孟潔跟張曉禾滔滔不絕地介紹粉絲和藝人之間的關係時，一陣倉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來電顯示：《田園詩畫》導演。

  「導演，您好，我是……什麼？成遇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