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準備

  由於端王明天就要出發，沈琪回到滄瀾院就開始著手給他收拾行李，江南潮濕多雨，冬季室內沒有地龍火炕之類的取暖設施，一冷就冷到骨子裡。

  前世的時候她過年去過杭州待過一段時間，記憶里天總是陰沉沉的，少有見到太陽的時候，大過年的還總是陰雨連綿，風一吹，冷的沒處躲。

  當時記得在杭州晾乾的衣服拿到北京之後發覺竟然是潮濕的，全部都要拿出來再晾一遍。

  不過空氣濕潤，臉上一直都是潤潤的，不像在北京的時候冬天有暖氣，晚上再蓋上被子，第二天往往都能幹的人流鼻血，尤其是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同學，剛開始的時候很是不適應了一段時間，太幹了！

  不過只要在北方過一個冬季的人再次回到南方就會受不了南方的濕冷，就算是一直養在南方的人也是一樣，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沈琪給端王準備的衣服為了防止潮濕都是用防潮布包起來一一擺好，又念叨著要帶的東西一一核對，自己還一邊寫寫畫畫，看到自己遺漏下的趕緊補上，什麼藥丸呀，傷藥呀，防蟲蛇的藥粉都包好標註好名稱以及用量。

  端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小王妃專心致志的給自己準備行囊，嘴裡還念念有詞，走進一看，她把所有的東西的名稱、位置都標註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簪花小楷相當漂亮。

  抬頭一看她一臉的嚴肅認真，少見的收起了平時的漫不經心和淡然，突然就覺得內心某處鬆動了一塊，平常的妻子送丈夫出門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呢？

  精心的為他準備行囊，生怕他不知道照顧自己，一遍遍的念叨，卻總是不放心的一遍遍的檢查看看是否還有遺漏，這是自己一直羨慕的生活，不是皇宮裡爾虞我詐的各取所需，就連面對著自己的枕邊人也是帶上面具演繹自己的人生。

  那樣的生活他不喜歡甚至是反感，當初母后為了討好父皇也是盡出奇招，還要和德妃鬥智鬥勇勾心鬥角的就為了爭取父皇那少得可憐的情誼，到底值不值？有沒有意義？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因為皇上的重視就代表著你在皇宮的地位提升，權利總是容易讓人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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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一生那樣多的女人，真正愛他的有幾個？就是他一直以為的真愛德妃，又有幾分真幾分假誰能分得清，要是真的那樣愛德妃為何每年還要選秀進新人，這個答案也許連父皇都回答不了吧。

  不是沒想過成家，之前因為安慶郡主的事情讓他覺得噁心，但是後來其實還是有不少的機會，但是都被自己給回絕了，找一個枕邊人自己都是時刻防著那也太累了！

  沈琪的到來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他看得出來端王妃這個名頭別看她平時說的好像有多在乎似的，其實內心一點都不稀罕，甚至這個名頭對她來說有時候還代表著麻煩，就像是要應付母后的刁難。

  要不是聖旨賜婚不能抗旨，她還真的不會願意來到端王府呢，想到這裡端王眼神暗了暗，不管怎樣她以後都是自己的王妃，永遠都改變不了，也別想改變！

  看著王妃髮髻隨意的挽成一個墮馬髻，插一支白玉簪子，一身的家居服，藕荷色的襖子配上一條水藍色的長裙，簡簡單單卻讓人看著很舒服，既不會過多顯得臃腫，也不會太少冷著自己。

  臉上只是擦了一層面霜保濕，再無其它的裝扮，但是她臉色健康紅潤，再是上好的胭脂也比不上，稚嫩的臉龐配上嚴肅的表情，多了幾分可愛。

  端王不自覺的就柔和了表情，輕聲說道：「你不用這樣忙碌，交給底下的人就是。」

  聽到聲音沈琪抬頭一看，見端王神色柔和嘴角含笑，她挑挑眉頭，王爺心情很好！不過還是笑著搖搖頭，「又不會累著我，交給他們我終歸是不放心。」

  端王心下又是一動，她說她不放心，那是不是也在擔心著自己呢？所以就利用給自己收拾行囊來轉移注意力？

  意隨心動，端王幾乎是不經思考脫口而出，「在你及笄之前我一定趕回來參加你的及笄禮。」

  沈琪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樣一個承諾，心裡一甜，笑的就更是歡喜，使勁的點點頭，「嗯，我等王爺。」雖然已經出嫁了不會再有什麼及笄禮，但是端王能夠說這樣的話也讓沈琪高興。

  「不過王爺還是以大事為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已經出嫁為人婦是不會大辦及笄禮的，有的也只是當做一個普通的生辰禮而已。」所以你沒有必要非得趕回來，這句話沈琪沒說但是大家都懂，這也是擔心他為了趕時間破壞了原有的計劃。

  沈琪雖然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去江南到底有什麼安排，但是心裡也是清楚肯定是會有危險，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要給他限定時間，容易冒進犯錯。

  端王也是知道這一點，見自己的王妃這樣懂事知理，心下更是滿意，上前把她垂下來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這樣動作讓兩個人同時愣住，這樣親密的動作還是第一次，之前端王雖然也會摸她的頭髮，但是更多的卻是像大人對一個小輩表達他的喜愛之情，但是像這回的卻是第一次，兩人心裡也是同時一動，有什麼東西在悄然之間已經產生了變化，並且在量的積累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隨時等待質變！

  初六，端王寅時三刻就要起床，還不到五點，外面天還沒亮，沈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有些暈乎，揉了下眼睛慢慢清醒過來，王爺今天要離開。

  端王正在穿衣服，聽到身後的動靜就回頭看了一眼，見沈琪一臉的迷茫就輕聲說道：「還早，你不用起來送本王。」他雖然經常外出，但是也不是很喜歡離別的場景。

  沈琪也不喜歡，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展王爺就又要外出，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回來之後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景也是未知，經過一段時間的隔離也許心態又不一樣了吧。

  她沒有那麼樂觀，對待端王也沒有那麼多信心，就是對自己她都沒有信心，更何況是旁人？

  沈琪想想就有些自嘲，自己為何還會心存幻想，女人，你就是個矛盾而複雜的生物！

  端王還不知道自家小王妃心裡在想這些呢，他本來是想說幾句要是母后為難她讓她避著點，但是回頭想想自己不在京城母后應該不會找王妃的麻煩，所以也就沒有囑咐的必要了。

  不過這會兒沈琪也是睡不下去了，王爺要出遠門她是多大的心才能安然入睡呀？

  迅速起身，梳洗完畢紫竹她們四個就開始擺飯，太早了，沈琪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為了陪著端王還是就著鹹菜吃了一小碗粥，飯後端王也不耽擱，他們要趕路，爭分奪秒的。

  沈琪看著端王裝好行李，又囑咐了嚴一幾句，「要用的東西放的位置我都列好了單子，還有一些應急的藥材，用法和用量都標註好了，到時候你多照顧著王爺。」

  嚴一一臉的嚴肅，抱拳施禮，「屬下記住了，王妃放心。」

  沈琪點點頭，又交給他一包醬牛肉一包肉乾，醬牛肉可以在路上吃，肉乾能存放的時間久一些，倒是可以慢慢吃，這些都是沈琪讓廚房琢磨出來的，味道很是不錯又擋餓。

  「肉乾我已經分好了，你們幾個一包，王爺一包，緊急時刻也能墊墊肚子。」

  嚴一接過肉乾覺得分量還真是不輕，做這些應該很費時間功夫吧，王妃對王爺還是關心的，而且連帶著他們這些屬下也沒有忘記。

  嚴一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年齡不大的小王妃，最後鄭重的道謝：「屬下替其他的侍衛謝謝王妃！」他們趕路的時候不是每次都能找到飯館客棧的，那麼那個時候就只能就著水啃干餅子了，有了這些肉乾還真是能幫不少忙。

  沈琪擺擺手，「你們保護王爺一路辛苦，我別的也做不到，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當不得一個謝字。」

  端王吩咐完忠伯走過來就聽到沈琪這句話，抬眼看了一眼嚴一，見他手裡拿了不少的東西，轉念一想就知道是自己的王妃又為他們準備了什麼。

  時間不等人，這個時候真是不能再耽擱了，於是端王壓下內心的淡淡不舍，對著沈琪輕聲說道：「本王該出發了。」

  侍衛暗衛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王爺一句話，於是沈琪也不耽擱，「王爺一路保重，萬望王爺一切以身體為重，朝廷需要您，端王府更需要您。」沒有端王的端王府是不會存在的。

  端王深深看了一眼沈琪，鄭重的說道：「本王知道。」然後對著侍衛說了句「出發！」一眾人井然有序，散發著勢不可擋的銳氣，簇擁著端王打馬離開。

  沈琪和王府的一眾人在門口目送端王遠走，直到看不見端王的身影才返回內院，雖然王爺在京城的時候也多是在外面忙碌，一天在王府的時間都是有限的，但是只要知道人在京城就不會覺得怎樣，這會兒竟然有些心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麼。

  王府的下人也是如此，王爺他就是王府的支撐，有他在就算是他什麼都不做也能讓大家安心，他一走就感覺沒有了主心骨，大家都變的茫然無措。

  沈琪看到這樣的場景就知道沒有時間留給自己悲春傷秋，她要保證在端王離開的這段時間端王府能夠安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