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狐

  白狐個頭不小，都快趕上成人了。

  脖頸處的毛髮輕輕擺動，一雙藍綠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廳堂內，看起來威武霸氣。

  白狐身後的胡魅靈依舊穿著那套碎花衣裳，如果不是那條白色尾巴和頭頂的一對尖耳，所有人都會把她當成普通小姑娘。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小姑娘，身上卻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寒意。

  哪怕我明知胡魅靈是來救我的，還是被這股冷意激得打了個哆嗦。

  廳堂內的老鼠精們慌了神，『吱吱』一通亂叫，膽戰心驚地望著外面這一人一狐。

  灰老爺大手一揮，群鼠消停下來，但綠豆眼中依舊流露出驚恐之色。

  「你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我的府邸肆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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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老爺怒目盯著胡魅靈，臉上再次生出密集黑毛，一根根鬍鬚也一併長了出來。

  「我是你姑奶奶！」

  胡魅靈的回答簡單粗暴。

  可稚嫩的話語從一個小姑娘口中道出，就讓人覺得有些違和了。

  灰老爺森森冷笑：「閣下既然已經闖入我的府邸，為何還不願報出名號？」

  胡魅靈不屑說：「名號？你一個晚輩後生還不配知道我的名號！」

  我大為震驚。

  胡魅靈修煉百年我是知道的，灰老爺能修出人形，一定也有百十個年頭。

  可胡魅靈卻以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呵斥灰老爺，這讓我頗為意外。

  灰老爺嘴角一抽，兩顆碩大的板牙呲出嘴唇，雙手也覆蓋了一層黑毛，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長。

  「嗚嗚……」

  我想提醒胡魅靈小心，奈何嘴巴被堵發不出聲音。

  胡魅靈瞥了我一眼，又看向灰老爺的雙手，不以為然道：「灰老八就是這樣教你們與人相處的？」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我爺爺的名諱？」

  灰老爺徒然一顫，激動詢問。

  我也聽得心跳加速。

  當胡魅靈得知一隻白毛老鼠相中我時，她就提起過灰老八這個名字，更是以冤家路窄來形容。

  此刻看來，胡魅靈的歲數已經趕上灰老爺的爺爺灰老八了，而且看這陣仗，兩家貌似還是世仇。

  胡魅靈冷笑道：「我是誰？就算灰老八出現，也得恭恭敬敬稱呼我一聲大姐！」

  「大姐？」灰老爺眼睛滴溜溜一轉，眼中生出驚慌之色，踉蹌後退兩步，震驚道：「是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胡魅靈嗤之以鼻：「死？我要是真死了，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我越聽越是迷糊，只能感嘆大佬之間的恩怨情仇真是讓人難以搞懂。

  「灰老八躲在關外不肯出現，你既然是他的孫子，就應該由你付出點利息才是！」

  殺氣騰騰的話語從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口中道出，猶如寒冬臘月的冷風一般，刮在所有老鼠精身上。

  群鼠不明所以，齊刷刷看向灰老爺，又看向胡魅靈。

  很快，灰老爺冷哼笑道：「哼哼，你活下來又能怎樣？現在你不過只是具孩童之身，能力也大打折扣，想要讓我付利息？你簡直是痴人說夢！」

  胡魅靈也不廢話，輕輕揮手，白狐一躍而起朝廳堂衝來。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也太霸道了！

  不過……我非常喜歡！

  白狐生猛無比，沒把這些還未完全化形的群鼠放在眼中，可謂一口一隻老鼠精。

  廳堂內頓時哀嚎一片，有哭著大喊兒子女兒的，也有哭喊爹媽的。

  一隻只染血鼠屍接連躺在地上，眨眼工夫，數十隻老鼠精全都被屠殺了個乾淨，只剩下灰老爺一家三口。

  「啊……」

  灰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惡狠狠咆哮怒吼：「你殺我族人，毀我府邸，我跟你拼了！」

  只見灰老爺身上衣服『嘶啦』破成爛布，暴露在外的皮膚黑毛瘋長，眨眼便成了一隻和白狐大小不相上下的大黑耗子。

  大黑耗子身上涌動黑氣，毛髮如同鋼針立在身上，乍一看像是一頭豪豬。

  「吱吱……」

  嘹亮鼠叫響起，大黑耗子快速撲向白狐。

  「不自量力！」

  胡魅靈不屑冷哼，揮手間白狐憑空消失。

  大黑耗子一擊擊空，愣在原地一臉懵逼。

  胡魅靈再次揮手，白狐憑空出現在半空，張開嘴巴朝大黑耗子咬去。

  「老爺小心！」

  灰夫人大聲尖叫。

  大黑耗子就想逃跑，卻被白狐咬中後退腿。

  咯吧！

  骨頭斷裂聲傳來，大黑耗子『吱吱』慘叫，又被白狐用力一甩，砸在牆上痛得翻滾。

  「你傷我家老爺，我要殺了這小子！」

  灰夫人氣的顫抖，將凶戾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真想破口大罵。

  我招誰惹誰了。

  我只是做了件好人好事，從胖虎手裡救走了白毛老鼠，這邪乎事兒就一件件落在我頭上。

  現在這局面明顯是老一輩的恩怨，灰夫人卻腦子不好，打算弄死我來泄憤，我是哭訴無門啊。

  白毛老鼠慌忙擋在我身前：「娘，他是我男人，你不要殺我男人！」

  「一切都是這小子害的，我要殺了他，我要喝了他的血！」

  灰夫人猙獰可怖，伸出兩隻利爪大步走來。

  「找死！」

  稚嫩的冷哼自胡魅靈身處傳來。

  揮手間，白狐捨棄大黑耗子，化為一道白光射向灰夫人。

  「娘，小心！」

  白毛老鼠驚呼著甩掉頭上的喜帕，轉身擋在灰夫人身前。

  白光瞬間沒入白毛老鼠體內，它連聲慘叫都沒發出便砸在地上，化為一具鼠屍。

  「閨女……閨女……」

  灰夫人尖聲哭喊，趴在白毛老鼠身上用力搖晃。

  「女兒！」

  大黑耗子也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哪怕我差點死在這裡，可看到這幅生死離別的畫面，還是有些感動。

  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

  白毛老鼠肆意屠殺村民，灰老爺的爺爺又和胡魅靈有大仇，它們的死也算是罪有應得。

  我趁亂用蠟燭燒斷了身上的麻繩，還沒來得及取下口中抹布，就看到大黑耗子雙眼充血，渾身顫抖。

  「夫人，快點離開！」

  大黑耗子大叫一聲，快速朝白狐衝去。

  「轟隆！」

  一聲嘹亮炸響襲來，白狐在碰撞的瞬間便被撕裂，大黑耗子則化為一陣血霧瀰漫半空。

  血霧散盡，灰夫人不見了蹤影，白毛老鼠的鼠屍也消失無蹤。

  大黑耗子也確實是個人物，以同歸於盡的方式給灰夫人換來了一條生路。

  危險解除，我長吁一口氣，摘了金戒指脫了新郎服匆忙奔出廳堂。

  「胡魅靈，你來得太是時候了，要是沒你，我已經……」

  「噗……」

  我話未說完，胡魅靈冷峻的面容難看起來，旋即噴出一口鮮血。

  「你怎麼了？」

  我大驚失色。

  胡魅靈的心口溢出大量鮮血，把碎花衣裳染得血紅。

  「快點回去！」

  胡魅靈虛弱得厲害，說完就癱軟在我懷裡。

  「救命，救命啊！」

  我頓感無助，扯開嗓子大聲呼喊。

  胡魅靈呼吸越發急促，我不敢墨跡，牟足力氣把她抱在懷裡，慌不擇路衝出灰府。

  近乎是後腳剛剛跨過朱紅院門，我眼前一晃，再次回頭，哪兒還有豪華府邸。

  荒草地上鼠屍陳列，正是我和胖虎碰到白毛老鼠的那處土丘。

  我來不及多想，抱著胡魅靈就朝家裡衝去。

  一簇簇亮光從遠處傳來，還可以聽到我爸媽的呼喊聲。

  我牟足了勁兒沖了過去，終於在村口和尋找我的爸媽以及王家兄弟幾人碰面。

  我媽繃不住又哭了起來：「不修，你咋出去也不打聲招呼，差點嚇死我……啊，你懷裡抱著啥？」

  「胡魅靈啊！」

  我隨口回應。

  下意識低頭一看，頓時嚇得七竅生煙，扔掉鼠屍直接跳了起來。

  我明明抱著的胡魅靈，竟變成了一隻被燒到焦黑的鼠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