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殺
2024-04-30 11:59:13
作者: 顏禎
王健死了!
死相很恐怖,喉嚨被割開,鮮血噴的滿房間都是,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手中還抓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王健絕對不是自殺,他的死肯定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昨晚我們才見到了鬼,早上王健就死掉了,這件事情一定有問題。
而且我們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孩子,用匕首劃破胳膊都疼,更別說拿著匕首把自己的喉嚨割開了。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紙人吃飯。
紙人很可能在昨晚就想要了我們的命,但沒有成功,所以才會跟著我們回村,再報復性的殺人。
院門外亂糟糟的,王健父母老來得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讓他們嚎的異常淒涼。
我爸媽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就去王健家幫忙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院子裡,時不時朝院門看上一眼,生怕紙人突然出現找我索命。
『哐當!』
院門被推開,發出來的響聲差點沒把我送走。
我爸面容嚴肅,急匆匆衝進房間,翻箱倒櫃後拿了面嶄新的圓鏡就要出去。
「爸,王健那邊怎麼樣了?」
我攔住我爸,怯生生打聽情況。
「邪了門了。」我爸放緩腳步,犯愁說:「入殮王健的時候,從他喉嚨里湧上來了很多生肉!」
「怎麼變成生肉了?」
我脫口而出,只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王健吃肉的時候我看得清楚,明明是熱氣騰騰的醬肘子啊!
我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面色變得難看起來,放下圓鏡質問道:「不修,你昨晚你和王健在一塊?」
我本想搖頭,又擔心後面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只得點頭確定下來。
看著我爸陰沉的面容,我再也控制不住,顫抖叫道:「爸,王健不是自殺,他是被鬼殺死的,我不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院門再次被推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那人盡皆知的老變態爺爺!
爺爺突然到來讓我非常錯愕,就連我爸也一臉詫異。
從爺爺被我爸趕到果棚到今天,這是他第一次重新跨入這個家門。
「你……怎麼來了?」
我爸表情越發難看,因為爺爺,我們一家被村里戳了好幾年的脊梁骨。
可眼前這個鬍鬚花白,滿臉皺紋的老頭畢竟是我爸的父親,他雖心有不滿,也不好再把我爺爺攆出去。
爺爺沒有回應,佝僂著身子直徑來到我身前。
我本就對爺爺心生忌憚,幹什麼都繞著他,今天看來是逃不脫了。
爺爺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不修,你們昨晚去白楊溝了?」
我怯生生點頭,也不知道應該說是還是不是。
爺爺嚴肅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咕嚕嚕吞著唾沫,看著爺爺和我爸迫切的目光,我倍感壓力山大,竹筒倒豆子般把昨晚的事情倒了出來。
當我講到我們在白楊溝附近的亭子碰到紙人吃飯時,爺爺鬍子一抖,眉頭緊皺。
可當我講到我準備吃肉時被一個沖天辮小姑娘攔下時,爺爺臉上又露出一抹喜色,滿意地捋了捋鬍鬚。
最終我提到了穿紅衣的女人後,爺爺佝僂的身子徒然挺直,渾濁的雙眼更是爆射出兩道精光。
爺爺的異樣嚇了我一跳,我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止住了說辭。
「終於來了!終於還是來了,可是我還沒準備好,我還沒準備好啊!」
爺爺臉上寫滿了自責,嘟嘟囔囔念叨著這些雲裡霧裡的話。
我爸激動說:「爹,不修沒有吃生肉,他不會有事的!」
「有沒有事我還沒數嗎?這是劫!這是不修的劫啊!」
爺爺擦著眼屎,滿臉憂愁。
我不懂什麼意思,正想詢問,爺爺拍著大腿說:「白楊溝早就成垃圾場了,誰閒得蛋疼在那修亭子?你們昨夜看到那個紅衣服女人叫劉冉,在前幾天就被槍斃了!」
我爸不再穩重,驚呼問:「她變成鬼了?」
我早在昨晚就知道紅衣女人是鬼,心中沒有起太大的波瀾,而是被爺爺和我爸的話語給震住了。
「是女鬼,而且這個女鬼不簡單!」
爺爺捋著鬍鬚,乾咳兩聲說:「這次槍決沒有遊街,就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甚至連被害者家屬都沒有通知。」
我緊張問:「那個女人犯了什麼事?」
爺爺直勾勾盯著我,最後把目光移向我胸口,凝重說:「殺了六個孩子,還吃了他們的心臟!」
「吃心臟?」
我脫口而出,差點嘔了出來。
「聽說劉冉在修煉邪術,只要吃夠七顆心臟就圓滿了,那件紅衣是她槍斃時穿的衣服!」
「還差最後一顆就圓滿了,她一定心有不甘,變成厲鬼繼續行兇了!」
爺爺越說越自責,最後更是捶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倒吸一口寒氣,沒去想爺爺為何這麼自責,只覺得紅衣女鬼太可怕了,竟然用吃小孩心臟的方式來修煉邪術。
不過話說回來,王健已經死了,第七顆心臟也到了女鬼手中,圓滿的她應該不會繼續害人。
我天真地講出這個猜測後,爺爺冷冷一哼:「王健的心臟根本就入不了劉冉的眼!」
我忙問啥意思。
爺爺意味深長望著我沒有回應,而是『嘶啦』吸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你們昨晚看到的亭子和男人,是祭拜劉冉的紙紮活兒,他們吃的那些肉食,是她的斷頭飯!」
我爸問:「那種人還有人祭拜?」
爺爺冷笑起來:「一個婦道人家哪兒懂得這些道道?在她身邊一定有高人指點!」
團伙作案!
我遍體生寒,打了個哆嗦。
我是萬萬沒想到,我們在不經意間,竟然招惹到一個硬茬了。
「吃了斷頭飯,就要為她償命,接下來還會有人死,我現在就去請韓先生來解決這件事情。」
我爸詫異道:「韓先生?」
爺爺連忙乾咳,側目看了我一眼,對我爸搖了搖頭,明顯是想瞞著我什麼事情。
我識相的沒有細問,爺爺看了眼時間,摸著我的腦袋叮囑道:「切記,在我沒有回來之前絕對不能跨出院門半步!」
「嗯,我知道了。」
我連忙起身,這一刻,我在爺爺身上感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溺愛。
他雖然蒼老到連走路都費勁兒,卻在我眼中宛如一座高山一般,庇佑著我的安寧。
爺爺轉身朝院門走去,我爸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攙著爺爺的胳膊把他送到了院門口。
按照爺爺的叮囑,我沒有跨出院門,在爺爺跨過門檻後,我克制不住道:「爺……」
爺爺滿眼都是寵溺:「咋了?」
我支支吾吾問:「那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姑娘是誰?」
「她啊,她是爺爺這輩子唯一能幫你做的事情!」
爺爺呵呵笑了笑,又溺愛的在我頭頂摸了摸,佝僂著身子朝果棚走去。
年幼的我還沒完全開化,很多深奧的話語都猜測不透,也不會耗費太多腦細胞去揣測。
王健家還有哭聲傳來,我不敢去看,連忙折回家裡,重新坐在院中發起呆來。
我爸沒有再出去,守在院門口,耷拉著腦袋,心事重重抽著香菸。
臨近傍晚,我爺爺騎著二八大槓趕了回來,年邁的他奔波了一整天,看起來又蒼老了幾分。
「爹,韓先生請來了嗎?」
爺爺一進門我爸就焦急詢問,我也急忙迎了上去。
爺爺滿臉愁容嘆息道:「不趕巧,韓先生昨天出了趟遠門,得過幾天才能回來。」
我爸忙問咋整。
爺爺不急不躁,從兜里摸出一道黃符遞給我:「把這張黃符帶在身上,三天內女鬼近不得你的身,希望可以順利熬到韓先生回來。」
我連忙接過保命符,揣進了貼身衣兜里。
我爸憂心忡忡問:「那其他孩子……」
爺爺搖頭嘆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黃符只有一張,顧不得其他孩子了!」
「這……」我爸也悠悠嘆息,妥協道:「也只能祈禱其他孩子不會遇到危險了。」
爺爺踉踉蹌蹌走出院門,沿著果園小路直徑回到了果棚里。
很快,果棚里亮起了搖曳燭光。
隱隱間,一陣『咚咚』的悶響從果棚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