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退堂鼓

  劉欣雨從劉新菊的眼睛裡看到了羨慕，看到了好奇，手上不停分心問道：「想不想學？用勾針勾，比用針織更快，不過勾的外套保暖效果沒織的好。」

  劉新菊沒看別人織過毛線，當然也是第一次看人勾毛線，她也沒穿過甚至都沒見過毛衣，當然不懂得什麼樣的毛衣更保暖，純粹只是覺得劉欣雨手上的動作很好看也很神奇。

  當然如果劉欣雨肯教她，她也很想學，只是還不等她點頭，陳招娣已經在外面催她了。

  劉新菊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出去幹活了。

  雖然她們是姐妹，到底命不同！

  劉新菊眼裡的羨慕和無奈都落在了劉欣雨的眼裡，她知道劉新菊不是不想學，而是沒時間學，甚至王三妹還打算讓不再輟學的劉新菊帶著小老四去讀書。

  小老四是挺乖的，但是他到底還是個三周歲不到的幼兒，哭鬧是他的本能，到時不但影響劉新菊，還會影響班裡的其他同學。

  她得找個時間與陳招娣談談，既然讓劉新菊繼續讀書，那就讓她讀得安心。

  現在家裡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也有了余錢，不是農忙沒有必要全都去生產隊掙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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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就要開學，劉欣雨也不打算拖，當天就與陳招娣談了自己的看法。

  初時陳招娣有心想要反駁，家裡是有了點余錢，可是離寬裕還差得遠，多個人掙工分就能多分糧食，但是越想越想覺得劉欣雨說得有道理，最後終於還是表示認可：「你說的有道理，既然讓菊丫頭繼續讀書，那就讓她讀個安心。不過這事你別管，我來與你二叔二嬸商量。」

  當劉新菊得知開學後不用帶著小老四去學校，要不是生怕爸媽反悔，她差點跳起來歡呼。

  這段時間雖然很開心可以繼續讀書，但是一想到要帶小老四去學校，這份開心就打了折扣，而且還是很大的折扣，有時候特別是小老四大串門的時候，她甚至想不如還是輟學算了。

  「姐，謝謝你！」這日劉新菊終於找到機會向劉欣雨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劉欣雨拍了拍劉新菊呵呵一笑道：「這有什麼好謝的！真想謝，那就好好讀書，無論什麼知識，只有學到手的東西，才是真正屬於自己！所什麼讀書無用的都是大傻子！」

  轉眼到了八月二十九日，這天八點半劉欣雨就到了民勤小學。

  她曾經是民勤小學的學生，今天當然不是第一次踏進民勤小學，作為老師卻是第一次踏進這座老舊的學校。

  心情說不上激動，只是略有些忐忑。

  劉欣雨到的時候，校園裡靜悄悄的，她還以為自己來得最早，不料齊校長早已經在門衛室坐著了。

  看到劉欣雨，齊校長從門衛室迎了出來：「小劉老師，早啊！」

  「齊校長，早！」劉欣雨淺笑嫣然，「還以為來早了，沒想到校長更早！」

  齊校長帶著劉欣雨一邊往辦公室走，一邊指著破了一塊玻璃的教室道：」你是咱們民勤小學的校友，我就不帶你參觀了。咱們民勤小學最近這十年都沒什麼變化，你看連教室里的課桌和凳子都沒變過，這幾天咱們老師的主要任務就是修理課桌和凳子，還有就是清理雜草。」

  看著雜草叢生的校園，看著教室里缺胳臂少腿的課桌凳子，劉欣雨都有點打退堂鼓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來當這個代課老師。

  一個月二十二塊錢的工資，她進幾次山就有了。

  有時間在家看看書，做做衣服，不香嗎？非要來受這份罪，真不知當初是怎麼想的！

  可是現在她還能退嗎？

  當然不能！

  這份工作是自己親口應下的，就算跪著也得把這個學期堅持下來。

  除了窗子玻璃是完整的，教師辦公室的條件並不比教室好多少，雖然辦公桌和椅子沒有缺胳臂少腿，卻還是劉欣雨讀小學時的那批桌椅。

  這麼看來，民勤小學的課桌板凳都是她剛讀小學換的那一批，整整十年了都更換過桌椅。

  劉欣雨讀書其實並不早，七歲開始讀書。

  只是這個時候的學制與九年義務教育之後的學制不同，小學只有五年，初中是兩年，高中也是兩年，也就是說從小學到高中只用了九年時間，於是劉欣雨十六歲就高中畢業了。

  齊校長將劉欣雨帶到一張辦公桌面前，指了指說道：「以後這就是你的辦公桌了，有點晃，一會兒我讓人加固加固。」

  劉欣雨伸出手搖了搖辦公桌，豈止有些晃，幾乎快散架了好不好！

  齊校長的臉微微有些發燙卻假裝沒看到劉欣雨臉上一閃而過的揶揄。

  劉欣雨掃了眼辦公室，她這個位置……

  只能呵呵了！

  不過沒關係，最多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能忍則忍，不能忍的時候當然也無需忍。

  代課老師嘛，隨時可以走路！

  「校長，我跟我爸學過一點木工活，有工具的話，我可以自己修。」除了最初的那一絲揶揄，劉欣雨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齊校長打心裡不想為難劉欣雨，可是上面有人發了話，他一個小小的小學校長又能怎麼辦呢，只能按照上面的指示。

  這樣暗戳戳地為難一個小姑娘，齊校長也是真心無奈。

  他也沒有真的完全按上面的意思辦，畢竟劉欣雨不但是民勤大隊的孩子，更是最近十年來從民勤小學一直讀到高中畢業的唯一一個孩子。

  前幾天他專門考察了一下劉欣雨的水平，別說一般的老師，就是他這個校長肚子裡的墨水也不一定有劉欣雨多。

  這樣的孩子不好好對待，反而處處為難，他是真心下不了手，卻又不能什麼都不做，只能給劉欣雨最差的辦公桌辦公位以及最不好帶的班級。

  原本劉欣雨並不覺得讓她帶二年級二班有什麼問題，現在面對這樣的辦公環境，她心裡多少是有些感覺的。

  所幸齊校長臉上還有尷尬，說明他並不是自願的。

  劉欣雨當然不想為難人家，乾脆向齊校長借了工具自己動手修起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