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如是誰？

  「可……」

  見蘇小七執意要去，言逸不放心地說：「夜裡深嶺兇險，恐怕還有殺手搜山，你一個小女孩兒出去亂闖太危險了。」

  「放心吧公子。」

  蘇小七信誓旦旦道：「我是福星嘛！你忘了我上次也是很快就找到眠息草了，盧伯，事不宜遲你快點說吧！」

  「那……好。」

  盧伯終於被蘇小七說服，不再猶豫，「最好能同時找到兩樣藥草，一種是赤龍花，還有一樣不太好找，叫做蛛絲藤。」

  「就這兩種？」

  蘇小七再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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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盧伯道：「赤龍花一般長在百年大樹的樹根旁，而蛛絲藤則多生於潮濕多苔蘚的……」

  「好的，我知道了。」

  不等盧伯說完，蘇小七早轉身飛一樣跑出破廟，。

  小身影在夜色里隱沒兩下，轉眼不見了。

  盧伯一隻手伸出去，只叫出一個「哎」字，然後硬生生將後面「你聽我說完再去找啊」這幾個字咽進肚裡。

  「這小丫毛毛愣愣的能找到藥草麼？」盧伯嘆氣。

  「她是個特別的女孩兒，說不定能找到的。」

  言逸微微笑著說。

  這時風梧也出去找枯草了，盧伯扶著言逸先坐在火堆旁，可驟然，言逸猛雙眉一驟，一大口滲著紫黑色污毒的鮮血衝口噴吐出來。

  血污噴濺地面和衣襟，盧伯驚叫：「公子，公子你挺住啊！」

  言逸一手抓緊心口，一手握緊盧伯手臂，氣息淹弱。

  「盧伯，看來我命數已定，無力回天了，若我今晚暴斃於此，你萬不要告訴小七真相，讓她知道世上有那般冷血殘暴的至親……」

  「公子……」

  盧伯老淚縱橫，「都什麼時候你還惦記著蘇小七，你趕緊歇歇氣脈吧！」

  言逸急促喘息這，搖搖頭。

  「盧伯，我身故後你要將我葬去竹隱山，我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見那兩個人，就當我從沒有過爹和娘親。」

  「老朽……明白。」

  盧伯已經哭的五內俱崩了。

  這時，言逸雙眸一翻便暈了過去。

  ……

  蘇小七急匆匆跑進山里草樹茂密的地方，她後來不聽盧伯詳細說藥草位置，是因為用錦鯉大法根本不需要知道作物位置，只管催動心念就行了。

  可蘇小七心裡仍是紛亂如麻，因為，她聽見言逸和盧伯話里透露出兩個信息。

  一個是言逸拒絕帶蘇小七離開河灘時說的，他不想再連累一個無辜的人喪命。

  由此可見，曾有人替言逸失過性命，導致他到如今仍耿耿於懷，

  還有就是盧伯說，言公子體內雙毒迸發。

  蘇小七對言逸的好奇心到達頂點，他究竟遭遇過什麼慘事？會至小小年紀身中雙重劇毒？

  但眼下她也沒那麼多時間亂琢磨，還是弄藥草要緊。

  於是蘇小七躲到一塊巨大岩石後，確定沒有任何旁人偷窺，收凝心念開始催動錦鯉大法。

  「赤龍花，蛛絲藤，求你們大發慈悲快快長出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你們，快點兒，快點兒。」

  嗖嗖嗖，噌噌噌。

  蘇小七剛念完，就已經聽到身邊林地里藥草極速生長的聲音。

  蘇小七大喜，忙雙拳四腳一起用，跟擰大白菜似的「咔嚓，咔嚓」將價值連城的藥草折斷，然後用外衫系成口袋，塞了整整一大包回到破廟。

  ……

  蘇小七回到破廟時言逸已經暈過去大半天了。

  盧伯絕望，淒寒的坐在公子身邊，似乎以認定公子逃不過今晚這一劫，也沒想到蘇小七會這麼快採藥草回來。

  所以，當他看到滿噹噹一包藥草時幾乎目瞪口呆，無比驚訝。

  「蘇姑娘，你是仙女嗎？這些藥草真是你找到的？」

  「當然了。」

  蘇小七放下藥草過去看言逸，若在平時她可能跟盧伯調皮調侃幾句。

  可現在，她沒心思。

  只見言逸雙眸禁閉躺在木台上，呼吸十分微弱，心跳也似有若無，一副即將咽氣的樣子。

  蘇小七眼淚兒一下子就出來了，哽咽問盧伯：「公子，還有救嗎？」

  「不管有沒有救，老朽都要拼命試一試。」

  盧伯這時早已從落滿灰土的山神龕上拿下原來供香用的青銅香爐，用幾塊碎磚架在火堆上熬起藥來。

  萬幸破廟後有瓦罐殘存了雨水，也萬幸香爐夠大，三挪兩用還真把湯藥熬出來了。

  風梧一直在外面望風，盧伯和小七便一個扶抱言逸，一個餵藥，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湯藥餵下去。

  盧伯再扶著言逸躺下。

  蘇小七仍擔憂著，「這樣能行嗎？公子的毒能壓制下去麼？」

  「應該可以。」

  盧伯也滿臉希翼道：「兩年前我和公子遇到隱世神醫，他就是用這兩種草藥給公子壓下毒脈，之後還特意為公子做了些藥丸，說吃完後就能痊癒，隱世還說赤龍花和蛛絲藤世間難尋，沒想到在這裡竟也能找到……」

  說到這裡，盧伯忽然一臉疑惑看著蘇小七。

  「蘇姑娘，老朽上次看見眠息草時就覺得奇怪，可也沒敢貿然詢問，這次你又短短時間找來這麼多稀世藥材，你……」

  「盧伯你想太多了。」

  蘇小七忙諂笑。

  「我其實就是在山裡長大的，熟識各種花草，所以找起來快一些，至於眠息草會忽然出現，我也很吃驚，可能是老天眷顧公子吧！」

  「是麼？」

  盧伯仍半信半疑。

  這時，忽聽言逸發出一絲聲音，「小如，小如，對不起……」

  蘇小七和盧伯側耳細聽，蘇小七皺眉問：「公子在叫誰？小如？是他的丫鬟？」

  盧伯臉色凝重，沉暗，一言不發。

  蘇小七不明所以，再細聽時忽然聽言逸竟夢囈她的名字。

  「小如，小七，小七你回來，不能去送死……」

  這下蘇小七徹底懵了，她驚訝看著盧伯：「公子究竟在說什麼？他說不讓我去送死？」

  「哎！」

  盧伯沉沉嘆口氣。

  「小如的確是一個婢女，也服侍過公子，小如也和蘇姑娘你一般年紀，一般聰慧伶俐，可是，她終是為救公子沒了命。」

  蘇小七恍然大悟。

  她才明白言逸之前為什麼那麼抗拒她跟著上山，他為何那麼害怕蘇小七遇到危險，原來，曾經那個替言逸失去性命的也是個女孩兒，且和她年紀一樣大。

  蘇小七轉頭凝視言逸，淚光盈轉。

  言逸，你身上究竟背負了多少血海深仇，九重恩義？竟至你到如斯田地。

  正在蘇小七輾轉悲思時，忽見言逸嘗嘗的睫毛顫抖一下。

  隨即，他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