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降臨（上）

  許湛殿外、湛藍河流上。

  厘龐搖頭道：「反正規則掌控者的詳盡信息，在原始世界也談不上秘密。凡是神明基本皆有資格知曉。」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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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知曉，能有什麼用？先以規則演化己身，繼而重新衍生軀體靈魂，最後統一生命本源構造，這三步必須一舉功成，絕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就得重傷，且再無衝擊掌控者的資格。」

  說著。

  厘龐輕笑一聲，感慨道：「不過你提前知道也好。畢竟以你的潛質確實有完成這三步的機會。」

  「恩。」

  方成頷首。

  他臉龐風輕雲淡，內心也如同陽光普照，晴朗透徹。

  時值此刻，他能肯定自己……已成規則掌控者！而且是原始規則掌控者！至少這三步早在原始規則形成之時，便已全數完成！

  「唔。」

  「雖然我已經成為規則掌控者……但絕對是最弱的掌控者，至少目前是。而就目前而言，原始規則應該不是本元規則，說不定已經超出了規則範疇。」

  方成暗暗道。

  他隱約有著明悟，當前的原始規則還在成長之間，伴隨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原始規則也漸漸成熟……換而言之，他正在時時刻刻地增強！

  待到原始規則演化極限、衍生完成，他也必當成為真正的原始規則掌控者。

  「方成。」

  厘龐道了一句，打斷方成的思緒。

  他似笑非笑道：「你應該還記得三劫九滅寂穹煉。這是吾當初隨意創出的普通法門，為的就是給這世間生靈多一些機會。另外也讓一些生靈，有著創造奇蹟的可能。」

  「不過。」

  「吾倒是不曾想過……這一功法配合吞噬法規，竟然產生了相互促進的作用，讓你能在短短兩百年就達到如此地步。」

  若非三劫九滅寂穹煉的存在，方成也難以這麼順暢的應用己身屬性異能……體質始終是一個鉗制。正是因為這一煉體秘法，才讓方成能盡情應用屬性異能，儘快變強。

  否則。

  哪怕有吞噬法規在，想成為四維生命也得萬年以上。

  方成一怔，旋即慨嘆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這煉體秘法太深奧，原來這根本不是永恆虛空的秘法。」

  他有些慶幸。

  幸虧自己得到了三劫九滅寂穹煉，不然修行進度緩慢，恐怕真有死亡隕落之危！因為那時的星元，還沒有放棄他腦海內的一部分吞噬法規。

  「若無這道秘法，我如今也就堪堪不朽，根本不能滅盡獄族，更不能讓人族鼎盛繁華。且不提這些，單單是星元的襲殺，我便不可能擋得住。」

  方成搖頭。

  對厘龐也愈加感激。

  沉吟片刻，方成忽然好奇道：「厘龐，難道你還隨手扔出類似三劫九滅寂穹煉的其他法門？依我看，這類法門實在太高深。」

  厘龐得意道：「這是自然，畢竟吾實在太無聊，若能欣賞一下自己創出的奇蹟，也可打發時間。不過，雖然這些法門……吾隨手創出、並且隨意扔出，但潛質不夠也不能修行。至少蓋世級的潛質才有資格修行。」

  「哦？」

  方成追問：「可有生靈成功？」

  厘龐搖搖頭：「除你之外，便只有你的大師兄宇神職。」

  什麼？

  方成目瞪口呆地起身，驚疑不定。

  厘龐微笑道：「不然你以為宇神職怎麼修成雙重真諦？所謂奇蹟哪能隨便發生。他得到一門涉及靈魂的法門，而以他的修為境界，僅能自己體悟一些皮毛，根本不能闡述或是深度感悟。」

  「這，這……」

  方成頗為無語，搖了搖頭。

  厘龐瞧了眼方成，朦朧身影漸漸隱匿，重歸永恆虛空。距離他徹底消散、轉移世界權力，還有八十年。

  ……

  時間漸漸流逝，方成一點點變強。

  十年、三十年、六十年……已經愈加接近八十年的界限。而厘龐顯身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許湛殿的主殿內。

  許賢與邰澤湛坐在方桌左側，厘龐位居右側。

  「厘龐，你剛剛走的不是這步棋。」許賢正色提醒道。他們正在下一場曠世星羅棋，已經持續了三年有餘。

  「哼。」

  厘龐哼了一聲，面無表情。

  邰澤湛也連道：「厘龐閣下，剛剛這枚黑棋向前移動了十一步，可眼下卻倒退了二十九步。」

  厘龐淡淡道：「觀棋不語真君子！」

  許賢哈哈一笑，摟住邰澤湛：「厘龐閣下，此言差矣。澤湛乃是美貌絕倫的女子，並非君子。」

  邰澤湛也抿嘴一笑。

  厘龐怒道：「所以你就找其他幫手！你們兩個聯合下棋，這怎麼能算你贏？你輸了，對，你已經輸了！」

  許賢冷笑一聲，正待搖頭否認。

  忽然間。

  一股不可莫測的偉力，仿佛整座永恆虛空壓著他，頓時令許賢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嘩啦！

  厘龐袖袍一揮，掃清了方桌上的星羅棋，隨後長身而起。他背負雙手，風輕雲淡地感慨道：「一棋三年，終贏勝利。」

  許賢瞠目結舌：「你，你……」

  厘龐回首淡笑道：「吾怎麼了？許賢，你可已經點頭承認，難道你要自甘唾面，反悔結果？」

  邰澤湛捂嘴輕笑，看著這一幕。

  她與許賢早已得知了厘龐的真正身份。誰能想到一位高高在上的本元規則掌控者，居然這麼重視一局星羅棋的勝利。

  許賢哼了一聲，連道：「我們再下一盤，這次我肯定贏你。」

  頓時沉默。

  厘龐面色有些複雜，看著許賢，一言不發。許賢奇怪道：「這是怎麼了？厘龐，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厘龐低聲道：「嘿……沒時間了。」

  許賢頓時一怔，如遭雷擊般，瞬間站了起來……他欲言卻止，止言卻欲，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世界權力轉移完畢，也是厘龐徹底消散之時。

  「嘿，許賢。」

  厘龐吸了口氣，低聲道：「不必勸慰。在這最後的日子，能認識你與方成，吾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日後若有機會，方成也會秉承吾之遺願，打破那高高在上的枷鎖，打碎那至高至強的統治。」

  許賢與邰澤湛連連點頭。

  甚至。

  許賢眼眶都有些發紅……這數十年以來，他與厘龐吃酒閒談，東拉西扯，堪比熟識多年的好友。而且在厘龐的指點下，他與邰澤湛重歸於好，更是開始親自製作美食。

  是的。

  他目前有一個任務……每年務必給邰澤湛做出一道美食。

  許賢斟酌道：「厘龐閣下，其實你不需這麼著急。方成也有神明實力，你完全可以多留些時日。」

  厘龐笑道：「不。你不懂，這麼多年吾一直盼著，盼著，差點絕望之際……終於等到了方成的誕生。吾不願再等下去，哪怕一分一秒也不願，死亡才是吾的最終歸宿，也是最幸福的結局。」

  他等了太久太久。

  這一執念也合該消散，而且是心有希望的消散。

  對於方成的潛質，他毫不懷疑，他也相信：假如這世上還能有生命掌控混沌規則，那便只能是方成！

  他期待著……

  第二位混沌規則掌控者，將掀翻那統治原始世界的法則源祖。

  「哦對。」

  厘龐扭頭看向許賢，嚴肅道：「許賢……剛剛那一盤星羅棋是吾贏了。」

  許賢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