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下第幾？

  時間退回三秒前。

  空涅恆域的許湛殿內，方成正與星元敲定破解墨息的方案計劃，而披著湛藍袍子的許賢，則是佇立一旁，靜靜聽著。

  如今人族，以方成為首。

  雖然許賢他是方成的師尊，但既然方成能解決，他也不願插手。

  忽然。

  許賢卻是眼眸一閃，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乃無上，也習慣了時時刻刻擴散著己身恆能，雖然有著方成的虛空律動，但許賢也下意識地籠罩周邊，掌控一切。再加上星辰宇宙距離許湛殿較近，重要性較高。

  因此。

  許賢自然察覺到了星辰宇宙所發生的事情。

  「方成。」

  

  許賢面帶古怪笑意：「你的親傳弟子林雅雨出事了。」他以前曾降臨星辰宇宙，也知曉方成收下林雅雨、傳下奇點修仙法的事兒。

  「恩？」

  方成眼眸一動，登時流轉體內的空間神則，穿透無數疊合空間，望向星辰宇宙的方向。

  這一望，就是心生憤怒。

  這一眼，即是定格時空。

  「嘶！」

  「這麼可怕！」

  星元暗暗咂舌。祂站在方成身邊，立即感覺到了無邊怒火，仿佛能焚燒虛空似得，心中不由一顫。

  誠然。

  祂搶奪了吞噬法規，並『給』了方成。但祂最開始的想法，是以方成作為憑藉，日後再剝奪方成的吞噬法規。剝奪之後，殺方成或是不殺，全憑祂的心情。

  也正因此，祂不敢挾恩圖報，亦不敢放肆囂張。

  畢竟這實在算不上恩情，假如方成稍微弱些，祂定要殺死方成，奪回屬於祂自己的吞噬法規。可惜……方成太強了，成長速度也太過可怕。

  萬不得已之下，祂僅能放棄心中野望。

  下一刻。

  咚！

  一道撼動寰宇的聲響，響徹許湛殿內外！

  星元目瞪口呆地抬眼望去，只見方成向前邁出一步，竟是踏著無窮空間裂縫，徑直傳送到了非常遙遠的距離。

  簡單、粗暴、蠻橫。

  任何言語盡皆難以形容此刻的景象。

  饒是星元曾為主神，也被嚇了一跳。因為正常的空間傳送，必須提前布置通道，但方成這一步卻活生生邁出了無窮遙遠的距離，踐踏空間裂縫而行走。

  這，已經超出了永恆虛空的上限。

  「怎麼可能？」

  星元顫顫巍巍地凝目注視，卻怎麼也看不懂，方成這一步究竟應用了何等空間原理。

  仿佛不是空間傳送。

  而是永恆虛空主動為其避讓！

  許賢也吸了口氣，內心仿佛被一道巨錘，狠狠捶打，發出翻天覆地的狂瀾，掀翻道理眞理，震撼心靈思維。

  他心裡清楚。

  即使他許賢乃是空間屬的人族無上，也仿照不了這一步。這也意味著……他賴以驕傲自豪、唯一超過弟子方成的空間法則，也終究遠遠不及方成。

  咚！

  方成徹底消逝，空間裂縫漸漸閉合。

  許湛殿內滿是寂靜，只剩下沉默的許賢與星元，相互對視，心情皆是異常複雜。

  ……

  同一時刻，星辰宇宙。

  海量無盡、巨量無窮的純粹白芒，徹底籠罩了整片虛空，也席捲了乾坤上下，宛若一束璀璨光芒，自蒼穹頂端照耀而下。

  照耀著永恆祇厲罡，令其定格，渾身動彈不得。

  同時也照著林雅雨，瀰漫和熙，仿佛溫暖懷抱。

  咚！

  伴隨著方成的一聲輕吟，他的威嚴真身，也降臨於此！

  「我的弟子林雅雨，誰敢欺負？」

  方成背負雙手，自重巒疊嶂的空間裂縫內部，倏然踏出，猶如高居九天之上的神明，終臨世間，統治一切，掌控蒼穹。

  剎那之間——

  轟隆隆！

  方圓數千虛空流年的所有區域，習習清風全數退散，化作廣闊巍峨的颶風，朝著方成傾斜！

  唰啦啦！

  滾滾亂流如同海浪退潮，同樣退後了數千虛空流年，化作寰繞方成的彎曲海浪，似乎禮敬！

  嘭咔咔！

  汨汨氣息凝結實質，宛若晶瑩璀璨的琉璃光華，不斷扭曲破裂，最終形成圍繞方成的光圈！

  此時此刻，永恆虛空禮敬主宰方成！

  這也是因為方成盛怒之下，爆發全數戰力，一步橫渡無窮距離，才導致了如此壯景的誕生！

  「恩？」

  方成面無表情，卻眸光一動，登時收斂氣息，中斷了即將傳頌虛空的主宰之音，也令虛空異象漸漸消散。

  「方——」

  「至強者方成！」

  厲罡驚駭欲絕的內心嘶吼。他勉強能感應到，周圍的這些永恆虛空異象，也就愈加明悟方成的恐怖。

  單單親自降臨，便能引動虛空生成如此浩瀚的異象。

  若是親自動手，簡直不能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場面

  厲罡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崩潰暈厥。雖然他敵視仇恨方成，但也必須得承認……單論戰力，永恆虛空之內以方成為首！

  誰也不是方成的敵手。

  哪怕人族無上、星族偉大、獄族冥神，也打不過方成啊！他只不過是一個初心永恆祇，面對方成，幾乎嚇得心膽炸裂。

  仿佛有著寒冷至極的九幽寒川，凍結著他的心靈。

  好似有著烹煮萬物的磅礴火山，炙烤著他的靈魂。

  「為什麼？為何會引出至強者方成的親自降臨？」厲罡心中生出毛骨悚然、駭然絕望的諸多情緒，勉強轉動思維。

  等下！

  什麼意思？

  眼前的林雅雨，是方成的親傳弟子？那麼這一道奇點修仙法，其實也是方成創出來的？

  厲罡心靈一顫，差點號啕痛哭。

  虧他還打算憑藉奇點修仙法，結合己身修行道路。最終成為天下第一，徹底戰敗方成，碾壓方成，肆意羞辱方成……可他萬萬想不到這奇點修仙法，居然是方成所創！

  「師尊？」

  林雅雨也瞠目結舌地仰起嬌顏，望著方成師尊。脆弱絕望的內心仿佛被方成的純粹白芒，照耀通透，照進了內心深處。

  此時。

  她的師尊，仍是那般光芒萬丈，耀眼奪目。

  此地。

  她的師尊，依舊如此無敵睥睨，蓋壓所有。

  「可，可這厲罡分明非常強橫，竟然也不是師尊的一合之敵？」林雅雨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厲罡，嬌嫩臉蛋再也怔住。

  只見。

  臉龐獰惡殘暴的厲罡，凝固當空，臉色仍舊。但厲罡的眼裡，卻滿是惶恐不安的恐懼絕望，仿佛直面著宣判生死、掌控輪迴的死神。

  「這。」

  「這是？」

  林雅雨的俏麗臉蛋，轉為錯愕。

  這前後的落差，著實有些太大。她原以為至少是天下前十、前百的恐怖強者，在方成師尊的面前，動都不能動，好似一尊惟妙惟肖的雕塑。

  可，可是……這不對勁兒啊！不合理啊！

  她的方成師尊，不也僅是仙尊修為嗎？怎麼強成這樣，單憑渾身散發的白芒，即可席捲周圍虛空世界？

  可惜的是。

  林雅雨僅僅只察覺到了方成的純粹白芒，卻感應不到周圍虛空的恐怖異象，她實在太弱了……弱到她的感知根本不能幅散到數千虛空流年。

  下一刻。

  方成背負雙手，踏步虛空降落而下。他瞥了眼厲罡，皺了皺眉，眼裡生出一絲趣味：「有意思。你對我有惡意？唔，還有一絲淡淡的殺意？」

  這著實讓方成驚奇、詫異。

  他自問性格偏向冷酷，但也不曾無緣無故地招惹其他生命。況且他終結了星獄戰區、點化了一億永恆祇、斬殺了魔因涵，令永恆虛空重歸和平安寧。

  這些功勞，不能計量，已是鑄造了他的盛名金身。

  可以說。

  僅僅憑著上述壯舉，他方成就可流傳無盡歲月、聲名永垂不朽、奇蹟永駐世間！他的名字，必將超越時空，不能洗刷消散。

  但眼下這永恆祇厲罡，居然對他心生怨憤？

  為什麼？

  方成自問與厲罡毫無牽扯、毫無印象。況且厲罡與他同屬人族，哪怕嫉妒厭惡，也不至於心生惡意殺機。

  「這可真是奇怪了。」

  方成饒有興趣地凝視著永恆祇厲罡，淡笑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怨恨於我？」

  恩？

  好奇？

  厲罡眼眸一亮，絕望之間產生了生還的渴望！是啊，他畢竟還是一位人族永恆祇，至強者也不能肆意宣判他的死刑！這不合理。

  至少也得其餘無上匯聚才行！

  厲罡暗暗抗議，但在方成的白芒籠罩之下，他開不了口，僅能等待著方成的宣判。

  實際上。

  他並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分明是方成，毀了這一切！若此次能僥倖存活，他定要悉心修行，待到日後，將這些屈辱全數還給方成、以及給他帶來災難的林雅雨！

  是你們的錯！

  全都是你們的錯誤！

  永恆祇的心理波動，只要不是太劇烈，方成也察覺不到。但方成能察覺到厲罡的惡意殺機，便是足矣。

  「唉。」

  方成輕嘆一聲，淡淡道：「我也懶得管你是怎麼想的。你以為自己是永恆祇，我就得饒你一命？真是好笑，當初的法座寒國仁，我也說殺就殺，何況是你？」

  言罷。

  方成屈指一彈。

  嗡！

  一道純白光華，登時席捲永恆虛空，猶如一條浩浩蕩蕩、灝灝皓皓的萬古長河，倏然顯現當空，流淌無窮無盡。

  唰啦！

  純白長河，沖刷萬物萬事！

  而初心永恆祇厲罡，僅能眼睜睜望著這一道純白長河的沖刷，心靈當場崩潰，思維徹底混淆，意識模糊不清。

  直面這道純白長河，仿佛等同於直面真諦洪流。

  「原來……這就是至強者。」

  厲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隨即沉淪無間死亡，思維意識崩潰，永恆祇軀體崩塌湮滅，化作烏有。

  「恩？」

  方成搖了搖頭，手指再次一點，消除了純白長河。

  雖然他剛剛只是屈指一彈，但仍是非常可怕的殺伐招式，若不主動消除……恐怕這道純白長河，都能流淌數萬虛空流年，並且摧毀沿途的一切。

  「林雅雨。」

  方成看向自己的第一個親傳弟子、林雅雨，微微笑道。

  而林雅雨則是手足無措、臉蛋通紅、激動無比地瞪著方成，粉唇顫動無數次，可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驚喜與幸福，來的未免太突兀。

  方成的降臨，也讓她緊張莫名。

  「哈哈。」

  方成走向林雅雨，拍了拍她的香肩，溫和道：「怎麼了？剛剛被嚇到了？放心，師尊在這兒，誰也傷害不了你。」

  「方，方……方師尊。」林雅雨的一雙美眸，閃耀異彩，小臉蛋紅彤彤的。

  論年齡，她的確比方成年輕。

  論心性，她也遠遠弱於方成。

  剛才的絕望黯然，差點讓林雅雨心如死灰。她千盼萬盼的離開了修仙界，準備尋找方成師尊，卻碰到了這樣的事兒，仙心波盪自然非常劇烈。

  「師尊。」

  林雅雨仰著臉蛋，美眸怔怔地瞪著方成，與他對視。

  時空仿佛停滯，仿佛是美輪美奐的虛妄幻境，但林雅雨寧願時間永停，她要將面帶微笑、通體瀰漫純白光芒的耀眼方成，徹底烙印在心底。

  期待已久的畫面，發生在此。

  一路追尋的師尊，正在眼前。

  霎時之間，林雅雨有些痴了……她剛開始修仙，是為了前往無垠星空，看一看世間百態、天地風景。而到後來，則是為了追尋給予她新生的方成師尊。

  她，終於見到了。

  「怎麼了？」

  方成有些好笑，溫聲問道。

  林雅雨美眸一清，登時恢復清醒，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小腦袋一懵，思維開啟極速轉動，下意識道：「沒，沒什麼。我剛剛其實在想，這厲罡能位列天下前百嗎。」

  天下前百？

  方成面容古怪，嘴角一抽。

  茫茫永恆虛空，有資格位列天下前百的生命體，要麼是巔峰級，要麼是准巔峰級或是一等法座。厲罡？區區一個初心永恆祇，還想排天下前百？

  這何止搞笑，簡直荒謬絕倫。

  「師尊的表情，怎麼如此古怪？難道我說錯了話？」林雅雨為了掩飾失態，本就慌張，再看到方成的臉色，心中更為慌亂。

  怎麼辦？

  說什麼？

  林雅雨眨了眨美眸，臉蛋浮出酡紅。她靈光閃爍間，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問題。既能轉移話題，緩解尷尬，也可以助她更了解目前的方成師尊，消除內心的疑惑。

  「師尊。」

  林雅雨期期艾艾地道：「您是天下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