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是她

2024-05-29 09:44:26 作者: 南溪不喜

  裴皎默默從危遇身上爬起來。

  這種情況,不論如何,先跑為敬!

  她顧不上牙齒疼,連身上草屑都不拍了,掉頭就走,但是沒能邁出兩步,就被從後面伸過來的手拎住後領口。

  隨即,身後傳來危遇冷幽幽的聲音問她:「哪兒去?」

  裴皎暗暗咬牙。

  真是大意了,裝了這麼久,都習慣當個啞巴,怎麼今天就露餡了呢。

  裴皎縮了縮脖頸,示意危遇先鬆手。

  但現在危遇不相信她,拎著她後領口往後拉,他的力道來得猝不及防,她跌著後退,後背靠在他懷裡。

  裴皎僵住,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幾十秒,好半晌她才緩緩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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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上危遇那雙幾乎燃著烈焰的雙眸,她頭皮發麻,喉嚨發哽。

  危遇終於鬆開手,但卻沒挪開,摁著她肩頭,將她轉過來面對他。

  裴皎很尷尬的笑了聲,然後開始比劃手勢,由於太心虛,比劃得亂七八糟,完全讓人看不出她在比劃什麼。

  危遇耐心盡失:「說話。」

  裴皎咽了咽口水,慢慢開口:「我……好像,突然好了。」

  危遇唇角溢出一聲譏諷的笑:「突然好了?」

  裴皎點頭。

  危遇特地形容一下:「因受到驚嚇,失音許久的聲帶忽然就好了?」

  裴皎再次點頭。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危遇一把攥住裴皎的手腕,眼神凜冽逼人:「既然不願意說實話,那就先把你關起來,關老實了你總會交代。」

  裴皎一聽危遇說要把自己關起來,立即就炸毛了,她掙扎著試圖甩開危遇的手:「你憑什麼關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而且我也沒做過什麼壞事。」

  這時,洗完臉的季何回來了。

  他就在附近的假山池掬了一捧水洗臉,等洗完回來,就看到少爺和那個小啞巴站在一起。

  乍一看,兩人就跟小情侶似的,正手拉著手。

  可當季何仔細看發現,少爺臉色很差,而那個小啞巴好像也沒安分。

  他跑過來:「少爺,少爺!」

  危遇轉頭看向季何,凜冽的聲音寒意逼人:「我有沒有交代過,在外面要寸步不離看著她?」

  季何渾身汗毛豎起,他沒有解釋,直接低下頭:「少爺,是我的失職。」

  裴皎覺得有必要給季何解釋一下:「他是因為被柿子砸中,去洗個臉,你那麼凶幹什麼,我又不會跑。」

  「咦?小啞巴你會說話了?」季何很驚訝。

  裴皎眼神閃躲:「剛才……突然就能說了。」

  「呵-」

  危遇輕扯唇角,溢出一聲冷笑,攥著裴皎的那隻手一用力,將她拉到面前。

  兩人距離一下子貼得極近,裴皎察覺到危險,頭往後移,警惕的盯著他。

  危遇眼神一如剛才那般凜冽:「還有心思給別人說情,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處境嗎?」

  裴皎梗起脖子:「無非被拘禁在這裡,不得自由的處境。」

  危遇不得不提醒裴皎:「基地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而你恰好被我撿回來,又恰好因為聲帶受損不能說話,直至聲帶好了也繼續裝啞,不動聲色便洗脫了全部嫌疑,你看,這個理由,是不是足夠把你關起來拷問?」

  裴皎渾身遍布寒意:「……」

  之前沒覺得危遇可怕,那是因為危遇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得很冷淡,對她愛答不理。

  但此刻,裴皎第一次感覺到危遇身上傳遞過來的危險。

  他似乎不只是說說,而是真的能說到做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裴皎怕真的被關起來,到時候可就什麼都暴露了。

  於是她立馬認慫,可憐巴巴說了三個字:「我錯了。」

  大概是沒有料想到她會這麼快認錯,危遇在聽到這三個字時,不免愣了一下。

  不止危遇,旁邊的季何也感到錯愕。

  這個小啞巴整天跟小鋼炮似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這會兒居然被也被少爺嚇到了。

  不過少爺的威嚴,確實沒幾個人敢挑釁。

  反正挑釁過的人,下場都很慘。

  裴皎觀察著危遇的反應,見他繃著一張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那氣勢還是很兇。

  她小聲說:「可以原諒我嗎?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危遇鬆開她,並後退了半步,拉開和她之間的距離:「好好說話。」

  裴皎蹙起秀氣的眉心,瓮聲道:「我有好好說話呀。」

  危遇睇她一眼:「什麼時候能說話的?」

  裴皎支支吾吾:「有,有幾天了。」

  危遇並不打算讓她敷衍過去,繼續問道:「幾天是多久?」

  裴皎咬住下唇瓣,為難的看著他。

  這樣的眼神太過於無辜,再加上裴皎長了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那雙眼睛更是清澈水亮,透著十足的無辜,一旦她服軟賣乖,僅一個眼神就很容易讓人產生保護欲。

  危遇呼吸亂了幾分,迅速撇開臉不看他:「跟季何先回去,晚上等我忙完再回來審你。」

  說完,危遇看向季何,一字一句提醒:「看好她。」

  季何忙點頭:「少爺,我一定會看好她。」

  他趕緊上前來,拉了拉裴皎的袖子:「走吧走吧,先回去,有些霉頭觸不得。」

  危遇眼帘微垂,視線定格在季何拉裴皎袖子的那個動作上。

  季何察覺到一道幽冷的目光刺過來,他一看,發現是少爺正看著他,立即把手收回來。

  一開始季何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發現把手收回來後,少爺的目光就移開了。

  什麼情況?

  怎麼忽然這麼嚇人。

  裴皎沒走,她心裡憋了一股氣,不上不下十分難受,可她只能硬生生把不服氣憋下去。

  她深呼吸,調整心情,走之前,從兜里摸出一個柿子,一看已經被壓扁了一些,她又換一個柿子,確認沒有被壓壞,然後遞給危遇:「給你。」

  危遇看她一眼,眼神很莫名。

  裴皎說:「這是我剛才上樹摘的柿子,分給你一個。」

  危遇沒伸手,高冷得不行,全然一副不容討好的樣子。

  裴皎咬牙,硬塞給他:「給你了。」

  把柿子硬塞給危遇之後,裴皎轉身就走,她走得特別快,季何只能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危遇盯著裴皎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他低頭,看著手裡的那個柿子,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

  到了晚上。

  聞瓊來看裴皎。

  她一進來就擔憂的問:「聽說今天上午危遇凶你了?」

  裴皎盤腿坐在沙發上,遞給聞瓊一個洗過的蘋果:「你聽誰說的?」

  「呀,你真的會說話了。」聞瓊是過來確認裴皎是不是真的能說話,現在確定後,她很高興:「認識這麼久,總算聽到你的聲音。」

  說完,聞瓊把蘋果放回去:「我也是聽季何說的。」

  裴皎沒吭聲,默默咬手裡蘋果。

  聞瓊忽然湊近了裴皎跟前,溫柔問她:「你現在可以說話了,能否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裴皎扭頭看著聞瓊,對視片刻後她說了兩個字:「非衣。」

  「非衣?多好聽的名字。」聞瓊很開心裴皎願意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不過,她又問了下:「你姓非嗎?」

  裴皎重複一遍:「非衣。」

  聞瓊:「非這個姓氏很少見啊,這個姓氏加上後面的名字,非衣,嗯,是我聽過最好聽的名字。」

  裴皎有點心虛,不敢正視聞瓊的眼神,乾笑了聲:「我媽媽給我取的。」

  聞瓊誇讚道:「你媽媽很會取名字。」

  裴皎:「也許吧。」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聞瓊立即起身:「應該是危遇回來了,他就在我後面不遠。」

  裴皎正要起身去開門,聞瓊手搭在她肩上:「你坐著,我去開。」

  裴皎點頭。

  聞瓊過去打開門,見危遇手裡拎著飯盒,問道:「給非衣帶的晚飯?」

  危遇眼神漫不經心往屋裡一掃,隨後看向聞瓊:「非衣?」

  聞瓊笑著說:「她的名字。」

  危遇輕扯唇角:「這個姓氏很少見。」

  「跟你的姓氏一樣少見。」聞瓊說。

  危這個姓氏,十萬個人裡面有一個,非這個姓氏也一樣,都是罕見的姓氏。

  在危遇進來後,聞瓊關上門走進來:「你看,你們連姓氏都這麼般配。」

  危遇視線落在裴皎身上,彼時她正仰頭看著他進來,他沒有收斂聲音,像是故意說給裴皎聽:「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也許這兩個字都是假的。」

  裴皎聽到了危遇這話。

  她知道是針對她,不過她並不生氣,並說:「這就是我的名字,如果是假的,我出門被車撞死。」

  危遇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你不知道這樣的話不吉利嗎?」

  「知道啊。」裴皎把啃完的蘋果核丟進垃圾桶:「正因我知道,所以才敢發毒誓,不然你們怎麼信。」

  危遇將飯盒放在茶几上,居高臨下俯視她:「我信不信是我的事。」

  裴皎:「那我會不會出門被車撞死,也是我的事。」

  「閉嘴。」危遇不悅,怒斥她:「這種不吉利的話不許再說。」

  裴皎鼓了鼓腮幫子:「連我說話也要管。」

  聞瓊在旁邊很尷尬,看樣子危遇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聞瓊只好先走,避免待在這裡不合適。

  她走之前對裴皎說:「你快吃飯,我先回去了。」

  裴皎點頭:「哦。」

  聞瓊出去之後,不忘貼心的把門關上。

  屋子裡就只剩下裴皎和危遇兩人,一站一坐,一個氣勢凜人,一個狀態隨意。

  裴皎先開口打破此時的沉悶:「我剛才吃了一個蘋果,那飯,吃不下了。」

  危遇不在意她是否要吃飯,只問她:「你真的叫非衣?」

  「嗯。」裴皎點頭。

  危遇盯著她看了幾秒:「飯菜都是熱的,吃不吃隨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裴皎叫住他:「誒——」

  危遇腳下一停,側目問:「還有什麼事?」

  裴皎輕咬下唇瓣,小聲問道:「你不是說,今晚回來陪我一起吃嗎?」

  危遇:「吃過了。」

  裴皎又說:「你還說,今晚會審問我。」

  危遇:「明天再說。」

  他提步要走,裴皎不甘心,又一次叫住他問道:「那個柿子……甜嗎?」

  危遇閉了閉眼,最後還是回了她一個字: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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