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吐血
2024-05-29 09:28:17
作者: 白白白兔子
「娘娘,喜貴人想見您。」
柏嫣坐在桌前,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她都不認識這個滿身哀傷的女人,都快忘卻這張臉笑著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就說我有事,今日不見。」
「娘娘,您見見吧,您也不能一直這樣啊,裴大人也不願意看見。」
小翠斟酌著言語,她越發小心在娘娘面前提起裴大人。
似乎不提起就不會傷心了。
柏嫣遲疑的嗯了聲,那就見見吧,反正也沒別的事。
估摸著她也是來從她這探聽些消息的,她也該放出些信號了。
她懶得來回折騰,直接在他的棲無宮外見了喜貴人。
「妹妹!」
喜貴人慌忙的走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還好嗎?妹妹和裴大人到底怎麼回事,宮中已經有飛言飛語,說的不堪極了。你怎得日日在他殿中?」
「沒什麼。」
見她不願說喜貴人也不好問,她這樣失魂落魄的狀態哪只沒什麼事情。
後宮中大家都受了驚嚇,還沒緩過來呢。
大家一時間發現不了,不代表長久沒人能發覺不對。
到處都是眼睛,她現在好似住在他這了一般。
柏嫣聽著點了點頭,對她來說什麼都無所謂。
她不在乎,什麼國家,什麼百姓,什麼造反,什麼逼宮,她只想他好好的。
喜貴人壓低聲音詢問了些如今的局面,柏嫣也隨口說了些能說的,叫她放心。
等送走她,柏嫣一轉頭就看到王萊早等在一邊了,他想說的無非還是這些事。
她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心,他請示她,那她該問誰呢。
「那就按照你們大人說的,王太后,國喪。」
「奴才擔心,要是有人趁亂該如何是好。」
「不會的,這大齊本就不靠她撐著。若不是忌憚宮中有裴霖,早就闖進宮裡了吧。國喪期間,幾位皇子若不想之後被人戳脊梁骨,是不會挑這樣的時候的。裴霖的消息給我死死的封鎖住了,知道人全殺了也不能給我放跑。」
「是。」
王萊領命下去了,柏嫣昂起頭深深的呼吸了下外頭新鮮的空氣,轉身回去了。
她剛推開門,一抬頭,他撐在床邊,眼眸中帶走熟悉的情意再一次看向她。
「心肝。」
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應聲碎裂,她雙眼猛的瞪大,再三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了,或是太想他了出現了幻覺。
他剛剛真的叫她了。
「裴霖!」
柏嫣提起裙擺徑直奔向他,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將人撲倒在床上。
裴霖悶哼了聲,笑著撫上她的後腦勺,「娘娘這是要送我走啊。」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次能醒,毒素好似被壓制下來了,完全感覺不到之前那般沉重和疲乏,狀態一下子恢復到最初。
他自己也奇怪,剛醒來本想去找她,就看到她推門進來了。
柏嫣顫抖著撫上他的臉,她不敢哭,怕眼淚一花,他就消失不見了。
「裴,霖?」
「嗯。」
裴霖支起身子,靠在床上,將她抱上床,坐進懷裡。
「娘娘這兩日聽話嗎?」
「兩日?十一日了好吧,你個大騙子。」
柏嫣這時才放聲哭出來,拽著他的衣袖哭出這些天所有的不安的情緒。
裴霖摟住她,一手擦去她上的淚水,他知道她肯定受苦了。
「別哭。」
「你真的沒事了嗎,就這樣好了?」
柏嫣不敢相信,這種毒連太醫院都沒聽過,真的靠他自己就能好起來?
裴霖搖了搖頭,不打算騙她,他自己也不知道。
手上的傷已經癒合了,只剩下傷痕了。
他從床上走了下來,提起一邊架著的劍。
很輕易的能提起,在手中也無半分吃力,他皺了下眉,重新收回劍鞘中。
柏嫣坐在床邊看著他,他臉色好了太多,可她心中還是不安。
裴霖走回床邊,橫抱起她,「好了別哭,我沒事。」
說完他挑了下眉,好似在說我都能抱動你,能有什麼事。
柏嫣撲哧一下笑了,摟住他的脖子,嬌嗔著錘他,「我又不重,能抱起我算什麼。」
既然他醒了,柏嫣不想打破現在的平靜,叫來王萊讓他不必現在對王太后動手。
王萊進來瞧見他的表情,好似白日撞了鬼,顫抖著應聲下去了,不敢打擾兩位。
沒人知道他喝的是什麼,他只能自己看。裴霖坐在桌前,翻閱醫書。
除去芡果,裡面肯定還有一種毒。
他用內力壓制的時候感覺到了,芡果只能灼燒肺腑,不會讓他全身冰冷。
下毒之人應是故意調配的,兩種疊加在一塊,才不至於讓芡果當場要了他的性命。
柏嫣坐在他腿上,第一次沒有打擾他看書,他清醒著能解自己的毒就再好不過了。
一本看完,裴霖捏了捏眉心,瞧見懷裡的小人皺著眉頭仍舊一副不放心的表情直直的盯著他看。
他彎起唇角,點了下她的鼻尖,「娘娘在想什麼?」
柏嫣搖搖頭,依賴的往他懷裡鑽。他身上不像那幾日那般寒冷的叫人心涼,她埋頭進他脖頸處,「大人。」
「餓了嗎,叫人送點吃的吧。」
「嗯。」
這幾日守著他,她也沒有胃口好好吃飯,現在也有些餓了。
柏嫣逼著他多用些熱乎的粥,現在兩人倒是反了過來,她板著臉讓他聽話。
裴霖微微笑著,格外的聽話。
聽她小嘴絮絮叨叨的不停,能醒來再看見她,抱到她,聽她在懷裡撒嬌,他此生也算別無所求了。
吃完後,柏嫣便先去洗漱了,泡在溫暖的水中她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眼皮上下打顫,就快合上了。
她伸了個懶腰走出來,「我好睏啊,大人睡了這麼久今晚應該睡不著了吧,那咱們今晚......」
「咳咳咳,咳。」
他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她要說出口膩人的情話。
鮮血從他的指縫溢出,桌前人撐著桌子,俯身不停的吐血。
「裴,裴霖?」
聽到她顫抖著的哭腔,裴霖扶著桌子的手微微用力,撐住自己。
他艱難的停下咳嗽,喘息著望向她。
淚水一點點覆蓋了她漂亮明亮的眼眸,眼中的絕望和哀傷如彎刀刺穿他的心肺。
她看到自己醒來的時候,眼眸一瞬亮晶晶的充滿期盼,又叫她失望了,又惹她哭了。
柏嫣不敢往前走半步,她好怕他就這樣倒在眼前,又好長時間醒不過來,或許再也醒不過來。
她承受不了他再一次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
半晌,他朝她伸出乾淨的那隻手,她顫巍的伸出手握住,被他帶進懷裡。
她顫抖著伸手擦他唇角溢出的鮮血,兩人在溫暖的燭光下對視著,卻顯得那般淒楚。
他再也好不起來了,她的裴霖再也回不來了,這樣的念頭讓柏嫣痛不欲生。
她撫上他的臉,抵住他的額頭。
「娘娘。」
「所以,你沒好起來,毒沒有解掉。那,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毒了嗎。」
裴霖嘆息,他不能給她任何保證,「娘娘,成為太后吧。」
趁他還清醒著,還活著,喘著一口氣。他有把握在十日將她送上那個位置,他不信自己二十多載苦練的武功還撐不了十日。
柏嫣拼命搖頭,「我不要,我不想。我不想!你怎麼不問問我想要什麼。成為太后,像王太后這樣的孤家寡人嗎。爾虞我詐一輩子,身邊連個能依靠的人都沒有,等老了還被自己的兒女算計。」
她強迫的抬起他的頭,他紅了眼尾,柏嫣更是心痛的難以呼吸,「裴霖,我不想。我想要你,想要我們在一起,我想要在你身邊,不行嗎?」
裴霖狠狠的閉眼,要不是無能為力,他又如何能做到丟下自己的小姑娘,真讓她過剛剛所說的那樣的日子。
「娘娘.......」
「你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聽!」
柏嫣猛的親上他的唇,混著苦澀淚水的血腥氣在兩人唇齒間蕩漾,她撫著他的臉,用力的親吻他。
「你答應我不許放棄。我就不信了,這個世上還有解不了的毒,整個大齊就沒一個會解毒的大夫。」
「好。」
裴霖親去她臉上的淚珠,流連的親吻著她稚嫩的小臉。
有任何一絲希望,他也願意去試,總不能真讓她沒了依靠。
兩人躺在床上,都沒有說話。
柏嫣有些不合時宜的想笑,明明在馬車他們有好多好多要說的,好像有說不盡的話,現在躺在了一起卻沒什麼要說的。
她剛想開口喚他,一側頭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她盯著他看了會,鑽進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