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江湖訪客

  秦周城內，廣陽侯府一處院落。

  浴盆里的水溫正好，小廝正在自家懶洋洋的公子除去身上衣衫。

  小廝的動作向往日一樣利落，當他把公子的裡衣解開後，密密麻麻的紅斑點突然闖進了他絲毫沒有準備的眼睛。

  小廝被這突入起來的景象激的頭皮發麻，哆嗦著鬆開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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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在閉目養神的少年不悅的睜開了眼，對面前呆滯的人說：「聽墨，你在發什麼呆？」

  「公子，你，你身上……」小廝哆哆嗦嗦的指著對方袒露的胸膛，好像哪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本公子身上怎麼了？」少年疑惑的低頭向下看去。

  他看到了一片密集的紅。

  「看到你現在也撐起了一家醫館，你師父一定很欣慰。」

  保安堂內，一個有些胡茬的大叔大大剌剌的坐在看診的白思齊旁邊，頗為感慨的說道。

  白思齊沒有理會旁邊的人，而是認真的寫完手中的方子，遞給等在面前的中年婦人，說道：「大姐，直接拿著方子去旁邊藥房抓藥。」

  中年婦人連聲道謝後，便轉身去了旁邊的藥房，白思齊整理著桌前的用具，擺正筆墨，繼續等待下一位客人。

  「你還是小時候比較招人喜歡。」大叔搖了搖頭，對反應冷淡的白思齊惋惜道。

  「呵，我什麼時候都不想招你喜歡。」白思齊冷冷的開口道，又把對方放在桌上的斗笠往他那裡推了推，「看過以後就趕緊走吧。」

  「喂喂喂！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老朋友！」男子十分不滿，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思齊。

  「我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白思齊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江大俠人大勢大，我這小小的保安堂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你要不收留我，之後恐怕就只能去大牢里撈我了。」男子把斗笠又向里推了推，一臉破罐子破摔，反正今日就是要賴定了白思齊的樣子。

  白思齊聽到他這話，驚的站了起來，起身向外邊走去。

  「白哥哥，有事嗎？」桐兒正爬在大堂桌子上習字，她疑惑的看著突然走出來的白思齊，開口問道。

  「沒事，你乖乖寫字。」白思齊站在保安堂的大門口向四處瞧了瞧，興平坊還是如往日一樣人來人往，和平安定，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身影。

  鬆了一口氣的白思齊心底的怒火漸漸升起，他氣沖沖的回了診室。

  「趕緊走！」

  男子卻悠閒的坐在白思齊的椅子上，從旁邊的托盤中拿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桌上放在男人從腰間解下來的寶刀。

  「好兄弟，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上，你就收留收留我吧。」男子看到白思齊進來後立馬放下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可憐巴巴的說。

  白思齊簡直要被他這副絲毫不緊張的樣子氣笑了：「你明知道自己一堆麻煩，還來我保安堂扎，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我可沒有你這麼好的兄弟！」

  「哎呀，別生氣，氣傷身。」男子殷勤的把白思齊按到座位上，又給他倒了被新茶，白思齊本想站著不動卻沒有對方力氣大，只能皺著眉頭苦巴巴的坐在椅子上。

  「我來的時候把身後的那些尾巴都甩趕緊了，我怎麼可能把他們帶到你這裡。」男子討好的笑著說。

  「唉。」白思齊重重的嘆了口氣，對面前的男人語重心長的說：「江舟真不是我不留你，你應該知道，這保安堂並非我一人所有，你讓我怎麼和對方說。」

  男人聽他這話，一臉不贊同的說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難道作為江大俠的朋友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嗎？」

  「有一個朝廷通緝犯作為朋友，我當然壓力很大了！」白思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生怕在外間的桐兒聽到他們的對話。

  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嚇得白思齊差點打翻手中的茶杯，還是江舟手疾眼快幫他穩住了手中欲掉落的茶杯，又以迅疾之勢抽出桌上的紙張，沒讓濺落的茶水毀了他們。

  「白大夫在嗎？」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白思齊聽到後，鬆了口氣，這個聲音他十分熟悉，是這條街上以為以販菜為生的老大爺。

  「哎！我在，王大爺進來吧。」白思齊一邊對門外說著，一邊示意江舟趕緊避一避。

  江舟接到他的眼神後，縱身一躍，悄無生息的就出現在了房樑上。

  白思齊看得眼睛抽搐，還不得不滿臉微笑的應付進來的王大爺，以防他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白思齊多慮了，一般人不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頭上，所以江舟當機立斷跳上房梁是很正確的選擇。

  「還是老毛病，您可千萬得學會留口，不能吃辛辣油膩的東西，這胃上的毛病，只能慢慢調養。」白思齊摸了摸對方的胃部與脈象，並非大問題，便一邊提筆開藥一邊安撫道。

  「我小兒他家裡做了粉蒸肉，給我送了一碗，就沒管住嘴。」王大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他是個有福氣的老頭，前半生忙碌操勞，雨里來風裡去的販菜，用著一個兩個銅板的利潤撐起了自己的小家，拉扯起六個孩子。後來他老了，還落了一身毛病，但好在子女們有本事又孝順，時不時的就來探望他，女兒送件棉衣，兒子添些吃食。只不過他閒不住，便在這興平坊的街上支了個小菜攤，干起自己的老本行。

  嘉娘也時常從他那裡買菜，王大爺的菜新鮮又實惠，鄰里街坊都很喜歡。

  白思齊微笑著聽對方的念叨，沒有一點厭煩之感，他寫好藥方後，便把它遞給王大爺，又細細的囑託了一邊。

  王大爺走後，江舟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他竟像只貓一樣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人穩穩的站在地上。

  「要是你師父還活著，應該也這般年歲了吧。」他頗為感慨的說道。

  白思齊整理東西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繼續整理手上的東西。

  江舟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

  白思齊整理好後，面色嚴肅的看著對方，說道：「江舟，想讓我留你，你得和我說實話。」

  江舟被他這麼嚴肅一看，憶起自己曾經劣跡斑斑的行徑，一時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