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案破

  秦周城的藥材生意上有三大巨頭，分別是崔氏、柳氏和盧氏。秦周城所在的整個江州的所有大小藥材上走的都是這三家的門路，他們把持著藥材的定價與產出，同時還掌控著經南江州由南至北的藥材渠道。

  這三家都是南江州府有名的富商之家，崔氏旗下開著譽滿州府的持仁堂，盧家祖上行醫，手下自然也有不相上下的盧家醫館，這些醫館遍布整個州府，又都以秦周城的總館為首。柳氏稍有不同，他們並沒有培植自己的勢力，而是收攏了全州大大小小的私人醫館。這三家互相抗衡的同時又彼此保持著不讓他人分羹的默契。

  雲集商會不久後，保安堂假藥丸一案查清，原是秦周城盧家醫館盧有生所為，盧有生嫉妒保安堂的生意和易白兩位大夫的名聲，便私自聯繫秦周城各各種醫館來對付保安堂，甚至製作假的藥丸來抹黑保安堂的名聲，惡意在城中散步流言。

  這件事情剛一公布，便引起軒然大波，一時間整個南江府所有的盧家醫館都受到了巨大的名譽損失，特別以秦周城附近為最。而秦周府的盧家醫館更是瀕臨倒閉，這家醫館是由盧家旁支一位很有天賦的醫師一手經營起來的，後來這位醫師把醫館傳給了自己的兒子，本著一家之姓的原因，主家當時也沒有反對。保安堂假藥丸案被查清後，位於秦周城的總館自然被查封，盧家藥材生意深受打擊。與此同時，崔氏聯合花氏共同吞下了原本屬於盧氏的市場份額，花家一躍成為秦周城新的藥材大商。

  保安堂由此洗清了身上的污點，由於身處被害者的位置，博得了絕大多數人的同情，生意漸漸開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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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盧有生的死亡，更為這場紛爭增添的神秘色彩。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有說他這是遭了報應，也有人懷疑他牽扯進了幾家的爭端中而喪命，不過不論何種猜測盧家醫館的名聲已經救不回來了，興平坊如今只剩保安堂一家醫館。

  秦周城一處宅院中，一個儒雅的老人正撫著自己嘗嘗的鬍鬚，欣賞面前紙張上的自己字跡，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便滿意的放下手中的筆。

  「老爺，邱公子求見，似乎很是著急。」管家輕聲向面前的老人匯報，他知道自家老爺在書房習字時最不喜人打擾。

  「邱文啊，叫他進來吧。」老人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沒有責備管家，而是笑呵呵的吩咐他。

  一會兒，管家領著一位青年來到書房。

  「老師。」邱文看到對方仍在端詳面前的書畫，便喊了一聲。

  「邱文啊，快過來看看，為師剛寫的字。」老人沒有抬頭，而是對邱文招了招手，語氣頗為高興。

  老人名為周穆，先帝時期曾高中榜眼，後因受小人排擠憤而辭官歸鄉，從此誓不聞朝堂事。他回到秦周城後便開了一家書院，專心教書育人。在周穆的努力下，青鹿書院三十年間出了四十二位進士，四位探花，兩位榜眼，一位狀元，整個州府的學子都以進青鹿書院為榮。周穆老先生可以說是寧朝不少大員的恩師，在整個文壇都享有極高的地位。

  邱文便是青鹿書院的一員，這也是邱家和劉琴驕傲的資本。邱文當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了青鹿書院的測試，與之相比，秦憐兒的哥哥秦儀在第一名的輔導下也只是剛剛達到了青鹿書院的招收門檻。邱文的天賦在周穆所有的學生中屬於拔尖的那一批，因此周穆十分看重他哪怕周穆作為院長已經很多年不親自教導青鹿學子，但兩人還是直接以師生相稱。

  「老師的字進來是又精益了。」邱文面帶讚嘆的說道。

  「呵呵，那你和為師說說精在何處啊？」周穆笑呵呵的扶著鬍鬚，等待自己學生答案。

  邱文上前仔細的端瞧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口道：「老師早些年的字渾圓飽滿，有大開大合之風，而如今更具清瘦之感，處處顯風骨。」

  周穆被他這一通話說的通體舒泰，便放下手中的得意之作，笑著看向他。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他這學生臉色煞白，面容枯槁，竟像得了重病。

  「邱文，你怎麼了？」周穆驚疑的問道，語氣中包含著慢慢的擔憂。

  邱文聞言，直直的跪了下來，膝蓋「咚」的一聲碰在了地上，聽的人頭皮發緊。

  「你，你這是做什麼？」周穆被邱文這一跪驚了一下，彎下腰詢問他。

  邱文緊緊的把額頭貼在地面上，聲音中帶著顫抖：「弟子誤聽人言，鑄下打錯，已無言再做您的學生，還請院長把邱文從書院中除名。」

  周穆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這副樣子，也是十分不忍，想要把先把他拉起來，可邱文卻執拗的跪在地上。

  周穆無奈，只能先問他：「你犯了什麼錯？」

  邱文深吸了一口氣，說：「學生身邊有人因前段日子的保安堂假藥丸而受害，我便一直想替友人討個說法。後來盧家醫館的盧老闆找到學生，說要幫學生主持公道，讓學生幫他說服秦周城其他醫館一同來抵制保安堂。弟子以為那保安堂是坑害百姓的庸醫奸商，於是便幫了他。」說到這裡，邱文咬了咬牙一副十分不齒自己行為的模樣，繼續說道，「弟子先是錯信他人，後又助紂為虐，冤枉了保安堂，甚至讓無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學生已經不配再為青鹿學子……」

  「這……」明白了事情緣由的周穆有些驚愕，自己的學生竟然牽著到了這件事中。

  對於這些日子沸沸揚揚的保安堂假藥丸案周穆自然有所耳聞，他知道的消息還要更多一點，這件事本質上是幾大豪商之利益之爭，盧家醫館一事被大作文章，逼得盧家斷尾求生，不過牽扯起中的保安堂實屬無辜。

  「唉，你打算如何？」周穆問他。

  「學生聽聞刺史大人親自下令徹查此事，又怎能裝聾作啞，我打算去刺史府自首，希望能彌補我的過錯。」邱文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痛苦與後悔，仿佛不這麼做他的心靈便會得到永久的折磨。